此刻的陳青源,穿著一襲深藍色的錦袍,墨發束冠,俊雅如仙。


    在這片區域的最深處,僅剩陳青源一人獨立。


    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恐怖的風波驚到了所有人,瘋了似的朝著外麵逃竄。


    除了極少數的幾位,數以萬計的修士被震傷了,無比慌張。


    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仿佛身處地獄,無數把勾魂奪魄的鐮刀懸在了頭頂,隨時可能落下,從而收割掉自己的性命。


    “逃!”


    驚慌聲在各個角落響起,恐懼的情緒縈繞於許多修士的心頭。


    若是幸運者,可以跑到某一座古老的宮殿之內,得到殿宇法則的庇護,逃過一劫。


    無緣者想要避難,隻有離開帝墓。


    玉南侯的殺意,凝聚成了無邊幽火,覆壓萬萬裏。


    麵對著撲麵而來的強勢之威,陳青源不動如山,僅有衣袍在擺舞,飄逸淩雲,如一幅不似人間應有的畫卷。


    “他想和玉南侯交手。”


    雖相隔很遠,但離瑾舟隱約感受到了來自陳青源的那股戰意,明白了其意圖。


    “這小子畢竟是初入神橋,就算戰力逆天,也終究有限。要和玉南侯的雕塑一較高低,未免有些莽撞。”


    空一襲黑袍,神色冷峻。捫心自問,若自己與陳青源處於同一種情況,絕不會做出這種選擇,應當是有多遠跑多遠。


    能被太微帝君認可的戰將,即使這具石塑僅有本尊的三分之一的實力,也依然擁有著準帝境界的恐怖力量。


    初入神橋,硬抗準帝。


    想想就覺得離譜,至少在空的認知之中,幾乎沒人能辦到。


    這其中的境界差距,已經不是用天塹可以來形容了。


    “他是一個不可用常理來判斷的人。”


    司徒臨對陳青源十分了解,甚至在之前還刻意等待,為其指引道路,喝下了一杯真正意義上的仙釀,省去了很多年的苦修。


    “從他跨入神橋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砍斷了大道秩序的枷鎖。以神橋二步之力,與玉南侯一較高低,在我看來可以試試。”


    司徒臨麵色平淡,並沒有被眼前的場麵給嚇到。也是,似他這種存在,創寫天書九卷,窺視大道禁忌,豈會因一位戰將而過於驚訝。


    凝望著陳青源的背影,像是在看一件絕美的藝術品,一件世上從未出現過的曠古畫卷,令人沉淪,令人驚歎。


    “我之前與陳青源相見的時候,距離神橋尚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破開瓶頸絕非易事。不曾想短短數十載,他便走到這一步了。”


    空堅信自己沒有判斷錯誤,肯定是中途出現了變故,才導致陳青源省去了最少千年的苦修。轉頭看向了身旁的司徒臨,眼神深邃,語氣低沉:“是你幹預了?”


    “不算幹預,隻是為他驅散了前方的一些迷霧。最終成功,還是他自己的福緣和實力。”


    司徒臨承認了。


    “道友手段不俗,不如為我指引一下?”


    空的這句話,像是認真的,又像是玩笑話。


    “晚輩能力尚淺,豈敢為君引路。”


    可能是剛認識沒有多久,司徒臨不想沾染了太多的因果,拱手示禮,婉拒了。


    空微微一笑,不再言語,將注意力放到了前方。


    離瑾舟深深注視了一眼司徒臨,對這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不過,眼前最為重要的事情,當然是陳青源與玉南侯。


    “轟——”


    殿宇深處,狂暴的力量席卷出來,法則爆裂和虛空塌陷之聲,震天動地。


    “鏘”


    一道無形的劍波斬向了陳青源的麵門,鋒芒淩厲,足可滅星。


    “鐺”


    陳青源的身前出現了一道透明的圓弧結界,將劍波擋住,毫發無損。


    “混沌法則之地,不好施展。”陳青源很想與傳說中的玉南侯較量一下,哪怕隻是一具雕塑,也蘊含了其本尊的一些神韻:“願以手中白玨劍,領教將軍的本事。”


    手握之劍,名為七星白玨。


    道一學宮的鎮宗寶劍,極品道兵,僅次於準帝器。


    陳青源很少使用此劍,今日為了表示對玉南侯的尊重,以劍會劍,全力以赴。


    “殺!”


    融於石塑中的玉南侯那一點執念,便是永生永世鎮守帝墓,不讓任何人驚擾了帝君的長眠。


    違者,殺無赦。


    活著的時候,末將願為君上分憂,鎮守山河,鞏固王都。


    死了以後,亦會伴君王左右,掃除一切麻煩。


    七位王侯,僅有玉南侯一人是女子。


    她能繼承玉南侯的位置,並非得到了特殊的照顧和施舍,而是通過自身的努力,從無數考核者之中殺出來的。


    她自幼愛慕帝君,也知自己沒有資格與君並肩。


    唯一的心願,就是守著帝君的陵寢,不覺得寂寥和孤獨,不會因時間的流逝而消磨掉了那份初心。


    反倒在坐化之前,玉南侯堅守的意誌不減反增,將自身道果融於石塑,像是給石塑賦予了生命,有了一定的意識。


    “唿哧——”


    千萬道劍芒如潮水湧來,目標赫然是站在道路中間的陳青源。


    “錚”


    未有一點慌張,陳青源持劍一揚,便有億萬劍光劃破了長空,好似突然冒出了一片白霧,籠罩了整個戰場,一圈圈波浪向著四麵八方動蕩,蕩漾起了層層漣漪,使得天地震動,虛空扭曲。


    一柄石劍,一柄七星白玨劍。


    劍尖還有一尺即可相觸,卻怎麽都無法再往前半寸。因為雙方的劍道之力如海嘯噴湧,無形的威波在空間的每個角落交鋒著,錚錚之音響徹長天,震擊地麵。


    有星河倒掛之景忽然出現,原來是玉南侯改變了招式,一念萬影,隱於星河之中,不知哪個是真身。


    滔天劍意從倒掛的星河波蕩而出,一陣接著一陣,仿佛沒有窮盡之時。


    此時,陳青源往前踏出一步,九日同輝,映照星河。


    不去尋找那一道身影是玉南侯的真身,凡所見之物,所見之影,當持劍破滅。


    提劍一揮,動作看似緩慢,卻呈現出了時空錯亂的異象。


    刹那間,白虹萬千,不僅擊碎了星河覆蓋之威,而且還刺穿了位於各個方位的玉南侯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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