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學宮,某座精致的宮殿。


    餘塵然沏了一壺茶,濃鬱的茶香味飄散到了殿內的各個角落。


    “請慢用。”


    倒了一杯,隔空放到了林長生麵前的桌上。


    “謝謝。”林長生點頭道謝。


    “道友繼承了傳承,是幸事,也是悲事。”


    餘塵然沒算到玄青宗除了陳青源以外,還有人可以走到這一步了,當真意外。


    “這是宿命,不可推卸。”


    林長生飲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輕聲道。


    既然林長生融合了青宗的傳承記憶,那麽他就不再是扶流星域一個普通宗門的聖主,而是青宗的傳人,道一學宮絕對不能怠慢。


    “道友此行,是為了看一眼陳青源?”


    餘塵然沒有擺任何的架子,與林長生同輩相交,禮數周到。


    “是。”


    林長生點了點頭。


    “這孩子正在閉關,到了關鍵的時候。”


    掐指一算,餘塵然發現陳青源還沒有破關而出。


    “這樣啊!”林長生的眼裏閃過一絲黯然的神色。


    “要不我傳音於他,讓他暫時放下修行。”


    餘塵然看得出林長生已經決定前往帝州了,這一次現身於道一學宮,怕是做好了最後的告別。


    “不了,他有他的路要走,沒必要強行喚他出關。”


    林長生搖了搖頭,無緣得見,那就罷了。


    “可是......”餘塵然欲言又止。


    “沒關係,說不定還有機會與小師弟再見。”


    林長生露出了一道笑容,像是在安慰自己。真要與陳青源見麵了,有些事情他還不好解釋,也很難說出分別之語。


    隻要知道陳青源沒再道一學宮受了委屈就好,其他的事情隨緣吧!


    餘塵然張了張嘴巴,有很多的話想要道出。可是,當那些話到了嘴邊之時,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最終,餘塵然在內心深處長歎一聲,沉默不言。


    總會有那麽一部分人,站在懸崖邊上起舞,不求世人可以理解和感恩,隻求心中無愧。


    至於世間俗人的看法,根本不重要。


    “我家的小師弟,就拜托道友了。”


    百年前的林長生,僅是渡劫期的修士,從實力角度出發,沒資格與身為副院長的餘塵然道友相稱。


    現在,林長生的具體實力未知,但最弱都是大乘後期的修為,甚至是巔峰。再加上青宗的頂尖道術,其戰力之高,超乎尋常。


    “道友放心即可。”


    餘塵然起身,朝著林長生拱手示禮。


    嘩——


    下一刻,林長生的身影便消失了。


    一個意誌,一份信念,真的能傳承數十萬年嗎?


    餘塵然以前不相信,歲月無邊,可以消磨掉世上的任何東西。直到他長大以後,觸及到了青宗的曆史,才真正明白了傳承意誌的力量。


    任憑時間流逝,但凡我青宗尚有一絲血脈,能有資質者解開傳承禁製,定會全力以赴。


    不過,很多事情都有例外。


    三十萬年來,青宗的傳承者難道都前往了魔淵嗎?


    總有後人不能理解祖輩先賢的意誌,哪怕融合傳承記憶,也不願赴死一戰。


    林長生迴了一趟玄青宗,暗暗注視著宗內的親人。


    以他如今的實力,一眼便看出了護宗長老董問君的身體情況,彈指一點。


    一抹無形的法則進入到了董問君的體內,並未引起董問君的察覺。


    董問君乃是渡劫期第三境的修士,已經壓製不住體內的法則湧動,要不了多久便會渡劫。他的天賦有限,沒多大的把握可以熬過去。


    於董問君而言,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十分珍貴,不再閉關來消耗生命,而是看著宗門內的弟子慢慢成長,滿臉欣慰。


    “該走了。”


    林長生暗中出手,關鍵時候能護住董問君,增加他渡劫成功的幾率。


    辦完了這些事情,林長生必須要離開了。


    如果可以的話,林長生也想留下一些底牌給宗門,或是傳授一些頂尖的神通給眾人。可是,他不能這麽做。


    玄青宗的因果痕跡一旦暴露,必會有滅頂之災。不僅是魔族修士想將玄青宗覆滅,而且還有帝州的某些恐怖勢力。


    總之,讓玄青宗盡可能的多藏一段時間吧!


    此去帝州鎮魔淵,不知歸期。


    一襲白衣,駕馭清風,不忘先輩遺願,不悔此行之舉。


    至於生死之事,一笑而過。


    風,起了。


    一直從北荒的扶流星域,吹到了遠在無數星海之外的帝州。


    偏僻的角落,一道開門的聲音。


    “哐當”


    長庚劍仙李慕陽推門而出,抬頭望著遠方,久久不肯收迴目光:“願此生還能與道友再見,必以美酒相待,論道天下,一笑紅塵。”


    道一學宮,白雁宮。


    餘塵然身著一件深色布衣,麵前擺著一架古琴。


    “叮......”


    蒼老的雙手輕輕搭在了琴弦之上,指尖撥動,妙音而起。


    一曲悲音,迴蕩於天地之間。


    不覺間,天空暗沉,小雨淅淅瀝瀝,風吹樹葉雨打琴,唯獨餘塵然的衣衫沒有被染濕。


    聽聞此音,林問愁乘風而來,雙腳踩踏在水麵之上。


    隻是看了一眼餘塵然,林問愁便知前因後果。


    一言不發,取出腰間酒壺,將酒塞打開。


    “咕嚕嚕”


    林問愁大飲數口,望天長歎,道一句:“三十萬年,青宗耗盡了英雄氣。他以長生之名,定非凡俗之輩,真想親眼見見啊!”


    撫琴一曲,願君安好。


    餘塵然緩緩睜眼,天氣晴朗,一片暖意。


    “有酒嗎?”


    瞥了一眼立於湖中央的林問愁,餘塵然開口問道。


    “有。”林問愁取出了一壺上等的佳釀,隔空傳物。


    認識餘塵然很多年了,林問愁很少看到餘塵然飲酒。


    隻因他不喜歡酒水的味道,不似茶香可以迴味。


    不過,有時候喝酒比喝茶要痛快。


    “希望他......一帆風順。”


    餘塵然舉杯敬天,喃喃自語。


    正在閉關的陳青源,內心產生了一絲不安的感覺,眉頭微微皺起。


    怎麽了?


    陳青源盤坐於密室的虛空之中,稍微分心了一下,趕緊恢複。


    修煉的關鍵時刻,不能大意。


    數年過後,陳青源修為精進了一步,讓三顆聖品金丹全部蛻變,真正晉升到了元嬰初期。


    如今的他,實力比起之前強了很多。


    若是爆發出全部的底牌,放眼整個元嬰期,怕也無人能與他一戰。


    出關後,陳青源徑直來到了白雁宮,向餘塵然請安:“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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