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正下著瓢潑大雨,寥落的街道上,依依希希走過幾個撐著雨傘,穿著蓑衣的江湖人,除此之外沒有一點動靜。


    就連清月樓前,居心不良的嫖客們也都不見了蹤影。


    而崔道衾就站在這裏,撐著一柄紅傘,看著門內,不進去,也不離開。


    “姑娘,你都站這兒半個時辰了,就算是捉奸,裏麵都已經完事了……你這又是何苦呢?”站在門口的小廝苦口婆心的勸著她,而在門裏不遠處的大堂,一堆玩家坐在裏麵,看著這場來之不易的熱鬧。


    “我賭三金,她在等她的丈夫。”一個玩家伸出手來,比著三字,對旁邊的玩家道。


    他旁邊的玩家切了一聲,道:“我賭十金,她在等男人。”


    而崔道衾仍然沒有說話,隻是一動不動的望著裏麵。


    就在玩家們都覺得有些無聊,小廝都已經放棄了的時候。清月樓的二樓,突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聲響。


    “不好了!二樓打起來了,天字十七號旁邊的兩個雅座全毀了!”小廝驚慌失措的聲音從門內傳來。頓時,玩家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看樣子,似乎發生了什麽好玩的事情。”一個玩家道。


    “什麽好玩的事情……那是高手在打架好不好。”另一個玩家不屑的瞥了前一個玩家一眼道。


    “打架?難不成是因愛生恨,或者是一怒為紅顏?”那名玩家眼中放光,一臉興奮的道。


    “都叫你少看一點古代的網絡小說,那裏麵的騙人劇情,哪有那麽常見?”那個玩家歎了一口氣,苦笑著道。


    …………


    崔道衾聽著清月樓中的討論,突然眼前一亮。


    在她的視線中,二樓通往一樓的樓梯之上,突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一個穿著黑衣,一身血跡,手中還拎著一柄血紅色長刀,麵色蒼白的人影。


    陸寒淵踏過門檻,走到崔道衾麵前,挑了挑眉,問道:


    “你怎麽來了?”


    “我若是不來,你不是得淋著迴去?”崔道衾道。


    “不是,我是說,道衾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陸寒淵摸了摸鼻子,畢竟,清月樓大小也算一個風月場所,讓一個姑娘家撐著傘在這種場合門口接他,怎麽都說不過去。


    “那你又為什麽在這裏?”崔道衾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神色,問道:


    “你不是說你是去見朋友的麽?”


    “的確有一個朋友約我來著,雖然如今看來,他並不是一個好的朋友。”陸寒淵道。


    “能約你來這種地方的,想該也不是什麽好朋友。”崔道衾淡淡扔出了一句嘲諷,語氣方才恢複正常。


    “用了截元丹?”她看了一眼陸寒淵還在微微顫抖的雙手,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心。


    “不錯。不過用的還算值得,起碼廢了一個唐門的高手。”陸寒淵笑道。


    崔道衾伸手扶住他,道:


    “好像我碰見你後,就沒有多少時候看你是看到完好狀態的,不是受傷,就是得罪了人,而且這次,這兩樣你居然還占全了……唐門,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門派。”


    “道衾不用擔心,那個唐門弟子也隻是受人所托,獨自行動,據我觀察,應當和唐門牽扯不上什麽關係的。”陸寒淵笑道:“若是道衾實在嫌棄我麻煩,就直接把我扔在這兒便是。”


    “我倒是想……”崔道衾扶著他往迴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問道:“可打探到什麽消息?”


    “有些……成都的水,似乎比我們想象的更深。”陸寒淵從崔道衾手中接過傘,問道:“道衾,你可曾聽過成都有金錢幫這個勢力?”


    “金錢幫?”崔道衾眼神一動,點了點頭,道:“似乎是一個專門發亂世財的小勢力,怎麽了?”


    “他們可不是什麽小勢力。”陸寒淵道:“他們,可是能打聽到薑家內部動靜的。”


    “內部動靜?”


    “不錯,據他們老大所說,明晚,薑家便會將開啟堰中丘的關鍵鎖清秋偷偷運往醉玉穀,交給他們薑家的大小姐,也就是獨孤憂的關門弟子,薑子酥。”陸寒淵道:“連薑家二公子薑子安都必須依靠白霧痕才能一想的鎖清秋,他們卻能毫無顧忌的告訴我一個外人這柄劍的消息,這樣的能力,又怎麽能算是一個小勢力呢?”


    崔道衾鳳眸微眯,沉聲道:“那照你這麽說,這金錢幫背後的人……”


    “必然和薑家高層有著不可尋常的關係,或者……其本身便是薑家掌握實權的高層之一。”陸寒淵轉頭問道:“道衾,你們崔家和薑家也有聯係,可知道他們現在的主事之人?”


    崔道衾道:“之前都是崔無悲在和他們談,因此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不過聽他們說,薑家現在,真正管事的,好像就隻有三個人。”


    “哪三個?”陸寒淵問道。


    “薑子餘,薑浩然,以及薑浩雲。”崔道衾理了理思緒,繼續道:“薑子餘身為家主,統領薑家大小事務自是不必細說,單說剩下兩人。薑浩然是薑浩明之父,當年碧血狂槍薑天慈在外收的義子,自小和薑浩明一同長大,是薑浩明最好的兄弟,薑浩明死前,將薑子餘托付給他,他便恪盡職守,盡心竭力的輔佐薑子餘,從無一點不滿,是薑子餘在薑家最鐵杆的支持者。而薑浩雲……”


    她頓了頓,斟酌著道:“他和薑子餘,好像很有矛盾,無論薑子餘做什麽決定,不管對錯,他都要先反駁一番……薑浩雲掌管薑家對外事務,與崔無悲聯係之事,都是他負責的。據崔無悲說,他城府極深,而且野心極大,若不是薑浩然的支持,再加上薑子餘本就不是善類,恐怕這薑家家主之位,今日便要換一個人了。”


    “那這麽看來,這薑浩雲的嫌疑,是最大的了?”陸寒淵道。


    “這也不盡然,依我看來,真是因為薑浩雲和薑子餘不和,他才是最不可能做出這事的人。畢竟,薑子餘或者薑浩然出了事,還可以相互保護,他一旦出了事,這薑家家主之位,他就真的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崔道衾分析道。


    “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一臉正派的背後,到底藏著什麽呢。”陸寒淵接過話頭道。


    “對啊,知人知麵不知心。”崔道衾意味深長的一笑,讓陸寒淵有了一絲不好的感覺。


    “道衾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崔道衾從陸寒淵手中搶過雨傘,向前數步,將陸寒淵留在了風雨之中。


    “誰知道陸捕頭一臉正派的背後,到底藏著什麽齷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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