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來朱繪飛和朱繼飛這兄弟倆都和老爹朱蝕的眉眼相像,但朱繼飛瘦瘦高高,便覺斯文清秀。兄弟倆抱頭大哭時,那對比更是明顯,朱繪飛看起來簡直比蠢豬好不了多少。


    一白遮三醜,一胖毀所有,果然是萬古不易之真理。


    阿原嘖嘖歎了一聲,才發現跟隨朱繪飛迴府的,除了隨身的侍仆,居然還有那個叫作景知晚的年輕人。


    雖不在馬背上,他依然眉眼岑寂,即便唇角有一抹溫淡笑意,也掩不住那骨子裏滲出的清冷孤傲。他正靜靜地掃過屋中諸人,掠過阿原時,又似稍稍頓了下。


    阿原正準備繼續研究手中的藥丸,被他那麽淡淡看了一眼,忽然間便覺有些唿吸不暢,原先有條不紊的思緒也不知飄哪裏去了。


    而景知晚已若無其事上前,向李斐行了一禮,“大人!”


    李斐看到他,便已堆上笑來,說道:“景典史,你來得正好,如此大案,正需大家齊心協力一起商議。阿原,井乙,來見過景典史!景典史從京中來,今早才到縣衙上任。以後縣裏這些案子,你和井乙就聽景典史安排吧!”


    景知晚便上前向阿原、井乙一揖,簡潔地自報家門:“景知晚。”


    阿原、井乙已聽得懵住。


    彼時諸國戰亂未歇,下麵州縣官吏往往設置不全,如沁河縣這般縣令、主薄、捕快、衙役都已齊齊整整的就算不錯了,再不知為何平空跑出一個典史來。


    聽李斐口氣,這典史分明執掌緝捕追兇、稽查獄囚等事,等於在半中間給阿原、井乙等捕快塞了個頂頭上司。


    李斐不過小小縣令,眼見這京中突然安排過來這麽個典史,未必曉得因由,卻也不肯得罪,明知是自己下屬官員,也是以禮相待,不敢疏忽。


    井乙最先迴過神來,先不忙著去找大夫驗藥,堆上笑來行禮道:“小人井乙,見過典史大人!”


    阿原定定神,先將手中那顆藥丸裝入一個小小陶罐,方上前道:“阿原見過景典史!”


    景知晚向井乙示意免禮,神情溫雅卻疏離,轉向阿原時那疏離似更深了些,有種秋霜般的清寒。他看向阿原放到小鹿手上的陶罐,聲音倒是清雋好聽,“那顆藥丸怎麽了?”


    阿原實在不曉得自己是否和這人有過交集,仔細看景知晚神色,又看不出明顯異樣,遂道:“沒什麽,證物而已。”


    景知晚走過去,將那藥丸看了一眼,然後掃向朱夫人和她身後的侍女。


    因事發突然,她們雖換了素衣,去了簪飾,麵上猶有原先敷的脂粉未及洗淨;朱夫人的手上還套著個寬邊的金鐲子,指甲用鳳仙花染了淺淺的胭脂紅。如今她一臉悲戚,看著朱繪飛、朱繼飛,說不出是惶惑還是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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