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袁恆正和孟遊坐在塌上飲酒。


    這酒很烈,袁恆卻一口飲下,大笑道,“果然還是孟道友說得對,做人若是處處隱忍委曲求全,隻會被人欺負到頭上去!現在魔宗那群人隻要聽到我鴻雁門的名聲,哪個不是嚇得掉頭就跑?”


    孟遊看著桌上的酒盅,平靜地笑道,“袁前輩不顧自身安危匡扶正義、鏟除魔修,小弟心中十分敬佩。”


    袁恆又是笑,他把手搭在翹起的腿上,“九大宗門中總有膽小怕事的鼠輩,若非他們拖後腿,魔宗早就被我們九大宗門踏為平地了!”


    孟遊舉杯敬酒,一臉為難地道,“前輩所言極是,隻不過雲尊主神通廣大,怕是不會一直吃虧,前輩還是收斂一些的好,免得……”


    袁恆把酒杯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免得什麽?雲容來尋仇?我巴不得他過來!他殘忍殺害了我的父親,還將我鴻雁門近百名弟子困在了秘境中,我會怕這等小人嗎?反倒是你!”


    袁恆揚起下巴,壓下目光看著孟遊,“當年在魔鸞殿雲容送你一顆上品冰心石,從那以後你便一口一個雲尊主叫個不停,之前石天鷹擄走雲容的屍體,也是你主動請纓下山去尋,還有幽譚秘境之行,被封印其中的弟子六百有餘,偏偏隻有你逃過一劫!該不會,你才是那個勾結魔宗,被雲容迷惑的叛徒吧?”


    孟遊盯著手中的酒杯,麵色不改,可桌下的手卻緊緊地攥住了衣角,“小弟也是為了前輩著想,前輩何必遷怒於我,魔鸞殿上雲尊主說過什麽,前輩想必也相當清楚。”


    袁恆眯了眯眼,忽而大笑起來拍了拍孟遊的肩膀,“開個玩笑罷了,小弟不要放在心上。”


    說著朝孟遊舉起杯,“況且當年在魔鸞殿,雲容雖然將冰心石送與你,但那可是反悔之後,誰知道他一直攥在手裏的那個盒子裏裝的是什麽?許是什麽更厲害的上品寶器,可偏偏不想給你呢?”


    袁恆仰頭喝下這杯,一雙眼睛卻在仔細地觀察著孟遊的反應。


    孟遊麵似平常,“雲尊主修為高深,既然他說那東西並不適合我,許是特意挑了件適合我的法寶,這份恩情孟遊一直銘記在心。”


    “切,無趣!”袁恆毫不客氣地哼了一聲,仰頭灌下一杯酒。


    孟遊則將酒杯抵在唇邊,狠狠地咬緊了牙。


    就在此時,一個弟子慌張地跑進來,朝袁恆跪下,“門主不好了!雲、雲、雲容……”


    他嚇得話都說不出來,袁恆卻已經察覺到了,他起身一腳踹開那弟子罵道,“雲你媽!我鴻雁門可不會要一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結吧!滾!”


    那弟子連忙磕頭,連滾帶爬地逃走了。袁恆沒想到雲容竟然真的來了,他根本沒有絲毫的準備,此前也未聽到一點風聲。他在魔宗外是埋伏了弟子的,就是為了抓那些出門的魔修,顯然那些埋伏的弟子都已經被殺了。


    袁恆氣急敗壞地轉過身,卻正好看到孟遊坐在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頓時又覺得顏麵無存。


    孟遊起身道,“前輩不必驚慌,小弟倒是有一計。”


    “什麽?快說!”袁恆說完又立刻開始後悔,孟遊無論是年紀還是修為地位都在他之下,他堂堂鴻雁門門主,怎麽能任他差遣?


    孟遊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恭敬道,“前輩博學多才,小弟隻是鬥膽提議,究竟合不合適還要前輩定奪。鴻雁門在九大宗門中的戰力不容小視,隻是現在弟子們多數在外才會一時不敵,雲尊主想來是不會立刻攻入鴻雁門的,前輩可以趁此機會與他下戰帖約戰三個時辰後,同時立即召迴那些在外的弟子,隻要大家齊心協力,一定可以守住鴻雁門!”


    袁恆心念一動,對,那些被他外派的弟子每月都能為他斬除不少魔宗的弟子,定是久經沙場經驗豐富,有了他們還會怕魔宗那些弟子嗎?至於雲容,量他一個人也成不了大氣候!


    但很快,袁恆又狐疑道,“隻是,我給他下戰帖,他就會乖乖等三個時辰嗎?雲容可是個毫無信譽的魔頭!”


    孟遊心中冷笑,麵上卻和顏悅色道,“前輩大可試一試,便是失敗了,旁人也隻會說是雲尊主禮數不周、勝之不武。”


    袁恆大喜過望,當即叫弟子拿來戰帖。孟遊眼見他在上麵一筆一劃地寫下名字,不著痕跡地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雲容可是他愛了十餘年的人,他自然了如指掌。雲容會忍耐袁恆至今日,不過是因為看在他一片孝心而袁子躍又幫他說過好話。所以,如果袁恆送去戰帖,他不僅會遵守約定,還會手下留情。


    左含思把戰帖遞給雲容,“這個袁恆真是異想天開,竟然還有臉來送戰帖!”


    雲容把戰帖放到一旁,微微一笑,“他既然會送戰帖過來,就說明他還有幾分骨氣,看在他父親的麵子上,我們等三個時辰。”


    “尊主!”左含思叫了一聲,可見雲容心意已決便閉上了嘴。


    “你放心,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你叫人去盯著,如若袁恆有向外求救的念頭……”雲容冷笑一聲,閉上眼開始打坐。


    時間飛快流逝,袁恆心亂如麻,自他放出召迴令後兩個時辰,迴來的弟子卻寥寥無幾。袁恆怒極,抓過一名弟子劈頭蓋臉地罵道,“我派出那麽多弟子,為何隻迴來這麽幾個?莫非他們覺得自己居功至偉,要脫離鴻雁門不成?”


    那弟子慌忙搖頭,“門主,實在是我們還活著的弟子就隻有這麽多了啊!之前埋伏在榮城附近的弟子早已被魔宗全數殲滅,現在我鴻雁門外派的弟子中活著的恐怕不足百人。”


    “不足百人?”袁恆怒極反笑,“你在開玩笑?不足百人為何我還每日都能收到被殺的魔修人數?不足百人之前又如何能包圍魔宗必經之路?整個修真大陸到處都在傳我鴻雁門殺了多少魔修,今日你卻告訴我尚在人間的弟子不足百人?”


    “門主息怒!”那弟子重重地磕了兩個響頭,“弟子早已稟明門主,有其他心懷不軌之人冒充我鴻雁門弟子到處砍殺魔修……”


    “住嘴!”袁恆大怒,“誰人那麽大膽敢冒充我鴻雁門的弟子?鴻雁門是九大宗門之列,他們不想活了不成?況且就算有個別人打著我們的名號殺了幾個魔修,總不可能每日送來的魔修死亡人數都是他們的功勞吧?我告訴你!若是剩下的人不能趕在一個時辰內迴來,過了明天我就把他們通通逐出師門!”


    那弟子又是慌忙磕頭,孟遊靜靜地坐在一旁喝著茶,他唇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眸中滿是譏諷。


    這袁恆真是個莽夫,直到現在還不明白,他那些外派的弟子早就被人殺了,而打著他門下弟子的旗號去殺魔修的都是自己派出去的人。


    孟遊很了解雲容,雲容雖然為人寬厚溫和,但從不是仁慈之輩。一視同仁的仁慈是懦弱,善惡分明的慈悲才是智慧。他可以忍袁恆一時,但隻要鴻雁門的屠殺行動不停止,就終有一天會惹怒這隻沉睡的暴獅。


    三個時辰很快便過去了,可最終迴到宗門的弟子不過七十。袁恆麵色慘白,他不怕死,但他忽然發現,千年榮耀的鴻雁門就要毀在他手上了!


    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一個弟子大聲喊道,“雲容打進來了!”


    便似敲響了戰鼓,袁恆猛地站了起來,孟遊的目光頓時變得熱切起來。


    他終於要見到雲容了!他千裏迢迢趕到這裏,不顧生死就是為了再見雲容一麵!那該死的承景已經死了,隻要他能跟在雲容身邊,就一定能得到他的真心!


    孟遊跑到門外,那道清麗的身影已經和袁恆打了起來,衣袂翻飛便似撩人的春風,孟遊隻覺渾身鮮血沸騰,那種迫切灼熱的渴望又一次燒上大腦。


    鴻雁門被袁恆敗壞得已無多少弟子,而雲容帶來的又都是精英,魔修們是很少有機會和宗主一起並肩作戰的,更何況這個宗主還是修真大陸第一人的大乘期修士,各個都興奮不已,所到之處片甲不留。


    雲容將袁恆打倒在地冷聲道,“若你肯一對一與我對決,便是會死在我手,我也絕不會踏平鴻雁門。但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如約給了你三個時辰,可你卻用來把弟子召迴宗門受死。”


    袁恆眼見雲容召出父親的白月劍,更是怒火攻心。他大吼一聲衝上前企圖自爆內丹,卻被雲容眼疾手快地一擊封住了穴脈。


    白月劍抵在喉頭上,雲容怒道,“你當真要自爆內丹?就不顧這些還在奮勇抗敵的鴻雁門弟子?你可知若你自爆金丹,這些弟子也都會跟著陪葬!”


    袁恆紅著眼睛吼道,“鴻雁門已經完了,他們便是活著又能有何去處!與其師門被滅後受辱還不如現在就死得痛快!”


    雲容皺眉,“他們出自鴻雁門,修為不俗,其他宗門自然願意收留。”


    袁恆哼笑一聲,唾了一口血唾沫,“想要背棄師門的弟子,沒必要活著。”


    雲容深吸一口氣轉身,“把他抓走!”


    雲容下令將鴻雁門剩下的弟子全部俘虜,孟遊趁機混入其中被帶迴了魔宗,隻是還沒等他接近雲容,就先看到了“死而複生”的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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