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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袂紛飛,落葉飄飄,劍芒歸於一線,嘯聲消於無蹤,齊點點一曲舞罷,從空中緩緩落下,雙手相持再向前平平推出,便是聖女天授之日最為重要儀式禮畢。


    她的頭低垂著,尚未抬起,忽然感覺到一絲冰涼落在眼皮上方。涼意漸漸擴大,由點變成麵,直到全部覆蓋住齊點點的雙眼。


    漫天飛舞的雪花,飄飄揚揚的落下,很快的為齊點點披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衣。


    隔著透明落地窗,她聽到了從內傳出的一聲悲到極痛的唿喚:“二爺爺!”


    屠天龍去世了。


    他平日因怪脾氣而生的皺紋,一條條的舒展開來,連成了他臉上滿足的微笑。


    他麵對著齊點點的方向,頭偏向下,雙眼微盒,安詳平靜,已然是失去了唿吸。


    那個在最初時便對齊點點多般維護,對郭朝齊教一事充滿好奇,滿懷著熱情,卻又不忘報以尊重的屠老頭,再也不會和她討論任何一句與寶藏有關的事情了。


    齊點點和他隔窗而對,緩緩將速迴劍重掛迴腰間,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任由漫天大雪將她整個人淹沒。


    雪花飄零,壓彎了枯枝,也有些許融化在她的眼睫之上,凝成水珠落下。


    可她眼睛是幹澀的,並無淚水流出,一顆心蕩蕩無著落,極空極虛的隨著下落水珠一起深埋入地下。


    別墅中一片兵荒馬亂,醫生和護士們,快速的跑進來,對著失去聲息的屠天龍進行著徒勞無功的搶救。


    張風臣被扒開在一邊,失魂落魄的注視眼前混亂,眼淚木然流下。


    他和齊點點,一個在內,一個在外,生生化成了兩個不動的雕塑。


    張昌義進來了,奚真貞也進來了,兩人都對他說著什麽,張豐宸耳聽即過,模糊的視線漂浮到窗外呆滯的齊點點身上。


    不知什麽時候起,她已經不在那處站著。


    張豐宸痛苦的嗚咽出聲,雙手捂上臉龐,身體顫抖不停,發出低且壓抑的啜泣聲。


    ***


    屠天龍生前簽訂了遺體捐獻協議,器官獲取組織的人員來了又去,老頭選擇了一條能捐的全捐,不能捐的獻給醫學組織做研究的道路。


    可該有的追悼儀式,一點都不能少,尤其是像屠天龍這樣地位的人,牽扯到的後續事務更多。


    夜深之時,別墅裏仍然燈火通明,很多沒見過的人陸續來到,在張昌義的指揮下忙來忙去。


    他忙的腳不沾地,卻在九點鍾的時候抽出了時間,找到了在別墅內部遊蕩,遠離忙碌人群的齊點點。


    在較為清靜的書房,張昌義取出了一個文件袋,遞給了她:“裏麵是這棟別墅的房屋產權證,和相關物品的所有權轉移證,老人家留給你的。”


    齊點點沉默著雙手接過,將文件袋緊緊抱在懷中,似是借此汲取些溫暖的力量。


    一棟深市的山間別墅,價值要以億計算,可這並不是最寶貴的東西,屠天龍留給齊點點的別墅裏所有的東西,全部留給了齊點點。


    大量昂貴的家具、裝飾和掛在各處的名畫,以及價值難以估量的古董和外界難得一見的古籍孤本,才是最最珍貴的的東西。


    屠天龍生前財產轉移的毫不眨眼,張昌義轉交給齊點點的時候也不見心痛。


    全如同轉交了一個再平常不過的物件般,張昌義道:“後事處理完後,所有人都會離開。至於原本就有的安保人員和清潔人員,是走是留,隨你的心意。”


    “你若是想全換了也可以,後續會另有人聯係你,幫你處理這件事情,房屋維護有關的一切費用,全部有人承擔,你不用擔心。”


    說完,他朝齊點點頷首示意,離開了書房。


    一瞬之間,由為錢財掙紮的網紅,變為了億萬身家的富翁,齊點點卻不見欣喜。


    她扯扯臉皮,想要嚐試著露個笑容,又或是試著留下幾滴眼淚,卻全隻是將麵部肌肉扭曲成了極為怪異的模樣。


    ***


    屠天龍的去世並未在外界激起波瀾,隻有寥寥些許人知道他是張豐宸的爺爺而已,但在華國甚至是國外部分的一些人物身上,對於那些在各自領域掌握著或多或少資源的人們來說,這絕對是一件需要親自趕來祭奠的事情。


    因此在追悼儀式的那天,外麵隱隱多了許多身穿製服,或者幹脆是尋常人打扮,但眼中帶著警惕的掃視四周的安保人員。


    許多人身著黑衣,來了又去,遵循中華國古老的葬禮儀式,在靈堂前鞠躬上香。


    多數人由張家其他人員去接待,唯有少數,需要張昌義親自去道謝。


    可作為張昌義唯一兒子的張豐宸,他隻不過是全程守在靈堂中屠天龍的遺像前,半跪在地,對外界不聞不問。


    幾天的時間,他便憔悴了許多,往日裏意氣風發的眼睛顯出黯淡之色,挺拔的身軀也略有萎靡之感。


    他雙眼全是血絲,顯然沒有得到好的休息,處處都找不出以往那個談笑自然、舉止隨性的張豐宸在哪裏。


    而來來往往祭奠的人們之中,也是不見齊點點。


    靈堂設在深市的另一處,所有人都離開了別墅前往。


    唯有她,落後幾步,跟在後麵,到了地方,卻是沒有進去。


    在外麵路口處站著,齊點點遙遙遠望維持著沉痛和嚴肅表情的人們進去,怎麽都邁不出去那一步。


    哭靈哭靈,她沒有眼淚,又有什麽資格進去。


    她又是什麽人,何德何能,可得屠老頭那般對待。


    她用什麽身份,什麽理由,才能坦然接受屠天龍所贈的別墅和種種物件。


    翻滾的情緒在幾日內一直啃噬著齊點點內心,叫她不得安眠,她前所未有的,會在一件事情上升起自個不配的念頭。


    思極往日種種,齊點點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悔不當初是何種滋味。


    若是她在屠天龍第一次問的時候,便承認自己身份,那麽屠老頭會不會去的更加了無牽掛?


    種種念頭,在齊點點腦海中翻來覆去,她知自個鑽入了牛角尖,卻毫無辦法。


    而更為沉悶的是,她找不到任何人去訴說,找不到任何事去緩解。


    所謂網紅,所謂探墓,都有什麽意思,人生說到底,不都是一個死字。


    早晚之分,方式如何,又都有什麽區別呢。


    齊點點茫茫然站在路口,視線無意識的落在一個身著黑衣,裹得嚴嚴實實,似是被凍的縮頭縮腦的男人身上。


    她閉閉眼睛,走上前攔在了他身前。


    男人正往靈堂的方向走去,乍然被攔住去路,他很是詫異,立馬問道:“你幹嘛?”


    齊點點視線落在他的懷裏,一言不發,不顧男女之防,左手伸出鉗製住男人的身體,右手掏進他的懷裏,從裏拿出了一個微型攝像機來。


    一切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他驚恐的睜大眼睛,想尖叫,想反抗,卻發現話還沒出口,自個便騰空飛了起來。


    不遠處有一個巷子,齊點點抿著嘴唇,提起那男人,像拋垃圾一樣將他扔了過去。


    一起落地砸在他身上的,還有那隱蔽性極強,出入各種場合從未有過差錯的攝像機。


    而這才是個開始,從他第一個開始算起,自追悼儀式開始到結束,齊點點扔了三十多個人進那個巷子。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不論在開始第一句如何質問於她的人,都在下一秒發現自個騰空飛起,生生看著自個被扔進巷子。


    狹小的巷子擠滿了人,齊點點並未對他們的處境多加在意,有些便在上疊起羅漢來。


    每個新進來的人,顧不上對同行表示出同病相憐的同情,就急著要站起身來離開,卻都是接著發現——巷子口被人堵上了。


    不是別人,正是將他們扔進來的,那個身具怪力的齊點點。


    她的速度竟如此之快,看不出的便從一個地方到了另一個地方。


    有人趁著她去抓新人進來時試圖離開,卻往往還未走出巷子口,便看到齊點點再次站了迴來。


    而麵對這種人,她往往是不客氣的飛腳一踹,將那人踹的倒飛出去,連累的身後眾人都要跟著他一連串跌倒在地。


    “不就是一個網紅嗎?怎麽這麽厲害?”有人以低到不能再低的聲音道,簡直是又氣又急又不得不選擇忍著。


    “還以為能拍到點什麽新聞,這下完蛋了。”


    外界民眾不知,這些記者又或是狗仔們可是知道今天有什麽事,張家的長輩去世,各界人士都來祭奠,名單有泄露出來,一個個的都是頗有分量的人物。


    難得的齊聚一堂的機會,幾乎想要采訪的人物都在,哪個做新聞的能不動心?


    明知張家安排了嚴密的安保,仍要鬥膽來嚐試一下,可誰能想到,最後連一個保安人員的模樣都沒瞧見,還未開始便已經結束。


    誰能想到,會被一個網紅攔在了外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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