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時候隻顧著思索結界的事忘記變迴妖怪狀態, 結果被人看見的韓儡儡, 對著戳過來的話筒緩緩沉下臉,渾身上下不停散發著將要實質化的冷氣。


    然而圍過來的兩個人像是沒有看出他的不悅一樣,愈發大膽的把攝像機湊的更近了些。


    本來站的有些距離的其他人,見他對這兩個人有些冒犯的動作並沒有表現出抗拒行為,也緊跟著圍了過來,嚴嚴實實的圍成一個圈, 把他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的問著各種各樣的問題。


    就在韓儡儡愈發的不耐煩,準備直接從這群人包圍中脫身離去的時候, 穿著古代貴族服飾的名取周一帶著幾個安保忽然出現,長驅直入的突入包圍圈裏,攔住了聚集過來的記者人群, 把他擋在身後與其他人隔絕開。


    簡單幾句介紹他是劇組特意請來指導特效的大師後,便引走了記者們, 緊接著讓經紀人把他帶到了這間公寓。


    扮成人類模樣時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他把自己裹的格外嚴實。名取周一卻自始至終沒有問及他的身份,就像早就認出他來一樣。


    韓儡儡看了眼扔在旁邊的墨鏡帽子圍巾,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自覺他的扮相還是十分成功的。


    隆冬時節為了保暖,大多數人穿著都比較厚實,也正因此他這副裝扮走在路上並沒有給自己帶來多少關注。


    名取周一應該是沒有見過他的人類模樣的。並且在妖氣悉數收斂幹淨又做了偽裝的情況下, 即便是相處了挺長一段時間的肥貓斑和夏目貴誌都不一定能遠遠的認出他來。


    更何況是見麵次數屈指可數的名取周一。


    一時怎麽也想不通自己是怎麽被識破的韓儡儡糾結幾息後便不再費心思考此事,隻當對方有著身為除妖師的特殊手段。


    公寓裏的擺件不多,簡單幾件孤零零的家具襯的房間顯得格外寬敞又空蕩, 還好電視機的聲音給房間裏增添了幾分人氣。


    連著換了幾個節目,結果發現每個節目毫無例外都有公寓主人的身影後,韓儡儡放棄掙紮般揮了下手,關上電視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鵝毛大雪發呆。


    要是迴不去本族怎麽辦?


    倘若真的迴不去,那便……那便什麽到底是不願再接著想下去。


    韓儡儡輕輕歎了口氣,收迴發散的思維阻止自己再亂七八糟想些有的沒的。


    接連幾次被結界攻擊不是沒有受到一點傷害的。他變迴妖怪的模樣,扯開袖子看著手臂上至今沒有恢複的青紫紋路有些怔然。


    妖的身體向來恢複力強大,但也總有稀奇古怪的術法克製,一旦中招,饒是再強大的妖怪也無可奈何。


    韓儡儡鬱悶的戳了一下蔓延到手腕的大片青紫,雖然看著有些可怖,倒也不覺得疼痛。想起這次應是傷到了肩胛,便將落地窗變成鏡麵,扯開領口查看。


    先前隻覺得這次受到的攻擊不如前幾次兇猛,受到的傷卻不見比之前減輕多少。


    大塊烏青泛黑的印記在過分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格外突兀,傷勢一如之前幾次看著讓人心驚。實則除了最初被打中時會有些灼熱感,現在即便是用力按壓傷處,也無不同感覺。


    要不了幾日,烏黑的印記便會消失褪盡,留下絲絲縷縷狀的青紫紋路埋在皮層之下。


    埋在皮層之下?


    韓儡儡靈光一閃瞬間想到了些什麽,身隨念動變迴蛇的模樣,還沒來得及檢查自己,卻先從變成鏡麵的落地窗裏的倒影中看到了站在門口玄關處的名取周一。


    化成水順著傘麵滴答落在地上的雪跡,透露出對方已經進門有些時間。


    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韓儡儡僵住的尾巴晃了一下,又重新變迴妖怪模樣。


    名取周一真是個奇怪的人類。


    繼上次誤打誤撞的被對方發現他受了傷之後,韓儡儡半真半假的把結界的存在和想要迴去故鄉卻又無奈迴不去的事情說了出來。


    想著除妖師對於驅逐妖怪之類的結界,應該比他要更了解一些,趁此機會向名取周一求助。


    本是抱著試試的想法提出,沒曾想這位與他之前有過過節的除妖師隻是猶豫了一下,便認真地答應了下來。


    以此作為交換,韓儡儡主動提出在找到辦法迴去故鄉的這段時間內,會留下來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人類脆弱容易受傷,他可不想破解結界的方法還沒找到,對方先一步出事。


    ‘隻負責保護你的安全,不會幫你除妖。’韓儡儡強調。


    然而這句話僅在陪著名取第一次外出便被打破,韓儡儡半抱著受傷的除妖師不停地朝名取家的別院方向飛,不但要關心懷裏人的傷勢,還要分心來迴躲避身後大妖怪的攻擊。


    見對方臉色慘白,一副將要昏過去的淒慘模樣,韓儡儡不由地又加快了些速度,好笑的諷道:“難不成除妖師都像你這樣敢赤手空拳的上前與妖怪打鬥?”


    要是除妖師們都這般犯蠢,那還不得悉數死絕。


    天知道當他從跑來求助的小妖怪口中了解到情況後匆匆趕來時,看到拿著樹枝對著妖怪戳來戳去的名取有多詫異。


    聽到對方帶著嘲笑意味的話,名取周一緊皺的眉心放鬆了些,努力掀開沉重的眼皮看向他:“調查到的線索裏隻看出一隻妖怪的痕跡……這次是我大意了。”


    偷竊家畜襲擊人類的是隻有一隻小妖怪沒錯。


    韓儡儡迴頭看了一眼緊跟在身後罵罵咧咧的大妖怪,再次避開一次攻擊:“一聲招唿不打就闖進人家地盤打傷了它孩子,也不怪它會動怒。”


    名取周一微怔,又頓時反應過來露出了然的神情,忍俊不禁的失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我明白了。”


    明白什麽了?見對方還有力氣笑的出來,料想傷勢不算嚴重,難得遇見除妖師這樣狼狽的模樣,韓儡儡正要抓住機會再嘲笑兩句時,忽然聽見懷裏人一本正經的道了句多謝。


    聲音沙啞配上真摯的道謝,聽著十分悅耳。


    韓儡儡低頭看向他紅色瞳仁中映出的自己倒影,敷衍的迴了聲不謝,抿直的嘴角卻有上揚的趨勢。


    是個識趣的。


    分心的後果便是身上挨了一記,並且好巧不巧的正好打中舊傷傷處。韓儡儡還沒來得及揚起的嘴角瞬間又耷拉下來,麵色不愉的朝身後還在罵個不停的妖怪甩了道攻擊。


    好在已經到了名取家的別院前,除妖師的住處有提前設好結界,把人放下後他不由的鬆了口氣。


    迴身見那隻妖怪仍是死咬不放的想要闖進來,饒是他心情好也生出了幾分惱意,冷著臉沉聲道:“念是同類一直不願與你動手,我數三聲,倘若不走,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這隻妖怪身上怨氣血氣各種氣味縈繞混雜簡直能熏死條蛇,細聽還能聽見從對方體內傳出的慘叫求救聲,一看就是隻做慣了惡事的兇殘妖怪。


    話音落下,韓儡儡先看了眼名取周一的反應,要是這位除妖師先生準備撐著受傷的身體收服這隻妖怪他也沒有意見,不過不會出手幫忙便是了。


    他飄在半空麵無表情的與大妖怪對峙而立,涼涼道:“一。”


    常陪在名取周一身旁的三隻式神去捉發狂的小妖怪直到現在也不見迴來,想必是被糾纏住了。


    “二。”


    兩個數過去,見對方絲毫沒有離去的打算,反而蠢蠢欲動的想要撲過來廝殺。


    韓儡儡低頭看了眼地麵上正緊張盯著這邊的名取周一,總覺漏掉了些什麽。再抬頭時揮手亮出一柄泛著白光的長劍,遙遙指向對麵兇神惡煞的大妖怪,緩聲說出三的同時,白色劍光一閃而過,樣貌醜陋可怖的妖怪維持著撲過來的姿勢僵住……


    一招結束後,他瞥了眼不遠處的避光角落,而後揮袖收起長劍,輕飄飄的懸在大妖怪上空。


    腳尖在它長著膿包的腦門上輕輕一踩,對方頓時像是漏氣的氣球一樣,濃重的黑色怨氣從脖頸上崩開的黑線中爭先恐後的噴湧而出,碩大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幹癟消瘦,直直墜落下去。


    且巧之又巧的落在名取周一身前,隻差毫厘便被砸個正著。


    本正因為落地之後見沒能砸到人覺得遺憾的韓儡儡,留意到對方受到驚嚇愈發顯得蒼白的臉色後,心滿意足的眯了眯眼。


    他用肯定的語氣說:“你試探我。”


    說完還意有所指的瞥了眼綁著小妖怪‘姍姍來遲’的三隻式神,語氣相較之前冷淡許多:“試探我又是為了什麽?想看我願為保護你能做到哪種地步?”


    那三隻式神早早就躲在宅邸旁的角落裏,見這大妖怪要動手也不見出來,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得了自家主人吩咐。


    名取周一微搖了搖頭,卻沒有解釋,隻是緩緩說了句抱歉。


    不解釋那不就是被他說中了?


    韓儡儡朝名取周一湊了過去,兩人眼對眼,鼻尖對鼻尖相差不過分毫的互相對視,湊過去的時候還在昏死在兩人中間縮水了好幾倍的兇殘妖怪身上踩了一腳泄氣。


    看著對方眼底映出的小人輪廓,本想惡聲惡氣嚇他一嚇的韓儡儡,話將要從嘴裏說出時一不小心拐了道彎,變成了不痛不癢的幾句警告:“收起你的那些算計,這裏的除妖世家並不是隻有名取,想必他們也不介意我的投誠。”


    截至目前,兩人之間的交易隻是空口白話,不曾立下契約。倘若他想,隨時便能中斷交易,換個人繼續。


    統率著偌大一個家族頗為費力的名取周一需要他,而他恰好又需要名取世家積年累月沉澱的經驗。


    不過都是各取所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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