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克察覺陸錦異狀,忽然心中一喜,想到了一個脫身的法子。


    原來他從開始便瞧不上陸錦容貌,對她三兩句調笑也隻是習慣行為。被陸錦擒住後,遭到毒手毆打,又病的昏昏沉沉的,等他恢複了清醒,二人已經同居一室好幾日了,而他本來慣常的風流姿態,竟然一直沒有施展的餘地。


    直到此時歐陽克才想起,再怎麽心狠手辣恬不知恥,她也隻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子而已,正是春心萌動之時。此去蒙古有千裏之遠,兩人一路同行同止,憑他手段,難道還拿不下一個小姑娘?


    隻要令陸錦對他死心塌地,莫說脫身,便是要將她千刀萬剮亦非難事。


    而要令小姑娘們傾心,歐陽克的經驗可十分豐富,他知道最重要一條是要令對方覺得他有人皆所不能及之處,他本來自負的武功現在已半廢——想到這一點,歐陽克更是深恨陸錦——隻好從其他方麵……


    歐陽克的齷齪主意還沒打完,陸錦便已經恢複平日裏的冷漠神色,問他,“你還有什麽要準備的?”


    歐陽克既有心顯示自己本事,也是真的需要,便一口氣報了幾十個稀罕的藥名,笑道,“這些縱然不說全有,總得備齊那麽二三十味,才能發揮在下所長。”


    這些藥名陸錦幾乎聞所未聞,隻有少數幾味稍稍有些印象。她一轉眼即反駁道,“給我二斤砒霜我一樣能藥死人,光靠這些稀罕藥材了,還要你幹嗎?”


    歐陽克被她這樣搶白,看來卻並不惱怒,仍然不緊不慢地說,“別說二斤砒霜,就是二斤白麵,你都塞到一個人腹中,撐也要撐死他了。可你要是能硬給人塞砒霜,倒不如一劍殺了他更省事些。須知這世上大多數毒藥都顏色繽紛,氣味濃重,你要隨便從藥鋪中找些藥給我,我也能配出隻要吃下一點點就能置人於死的劇毒。可無論什麽飯菜,隻要加了半點那藥,都會顏色灰黑惡臭無比,想要人吃下這樣的東西,除非你要殺的人是傻子。”


    陸錦見他提起自己專業倒是侃侃而談自信無比,仔細想想,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有道理。不過在陸錦看來,鐵木真現在不過是一個蒙古部落的酋長,他麾下的戰士不算最多,他的聲望不是最高。身邊的護衛力量,也就是一些蒙古好漢,騎馬打仗摔跤是一把好手,真論起五步之內殺人之計,陸錦自己就能夠甩開他們好幾條街。


    何況讓歐陽克轟轟烈烈地死在蒙古人手裏,讓歐陽鋒在蒙古草原上發光發熱才是陸錦的目的所在,鐵木真若真是死得無聲無息,那她才會遺憾不已。


    “不行。”陸錦一口否決,“哪有那許多時間給你找藥。”


    歐陽克道,“降低要求,也不是做不到,可總有幾味藥必須要有,這哈密力城裏可買不到,我一早已確認過了。”他試探道,“不如請姑娘賜還當初從在下身上搜去的幾瓶藥,其中或者也有能幫上忙的。”


    “都燒掉了。”


    那裏麵還有許多是他叔父贈給他的珍貴傷藥解毒藥!這是何等的暴殄天物!


    歐陽克聽了這話隻覺得一陣熱血上湧,氣塞胸膺,忍了又忍,很艱難才能若無其事地笑著說,“那也沒什麽。”


    可陸錦看他氣得手都發抖,哪裏還有不明白的。更是笑道,“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看那幾個藥瓶有用整塊白玉雕的,有水晶打磨成的,還以為是十分貴重的東西,心中常常愧疚不已呢。”


    歐陽克恨得咬牙切齒,仍然笑道,“些許小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陸錦本來就不放在心上,隻是覺得刺激歐陽克好玩罷了。她在心中計量一番,心想歐陽克必定沒安好心眼,可他說的也有道理。西域塞外苦寒蠻荒之地,便有些藥鋪子,也不免缺東少西,還是要中原繁華之地,大夫多,人多,藥鋪才能多。而且她也找那幾個畏兀兒商人打聽過了,鐵木真的部族叫做乞顏部,在草原的東部,與其一路穿行草原,不如先走到中原的大同府,再尋路北上草原為好。


    將打算說給歐陽克聽後,歐陽克隻是點頭,毫無意見,“全聽姑娘安排。”


    陸錦更加堅信歐陽克有陰謀,不過誰沒有呢?


    二人一同出門,掌櫃竟然沒認出歐陽克就是當初奄奄一息地豬頭,還是小夥計曾見過歐陽克,很快就反應過來,上前道,“二位客官,車馬已套好了,幹糧清水都已放在裏麵,您的兩匹駱駝也牽到門口了。”


    陸錦出門一看,兩匹白駱駝都拴在車後,馬是好馬,車卻不是什麽好車,隻是倉促之間也不好要求更多了,付了車馬錢,又賞了夥計。跳上馬車,指指車前木板馬鞭,“歐陽公子,勞你駕車。”


    歐陽克道,“在下自當效勞,隻是要姑娘操心一下方向。”


    陸錦點頭道,“你放心,我識得路。”她三年前來此,一路上已將路程記得清清楚楚。


    歐陽克馬術精湛身手靈便,雖然第一次駕車,居然也沒出什麽大錯,慢慢悠悠地出了城,他已適應了這份新職業,做起來似模似樣的。


    夜幕降臨時,歐陽克將馬車趕到路邊的空地上,升起了篝火,又從馬車中取了飼料喂過馬匹。陸錦啃著臘腸並饢,眼看著歐陽克忙來忙去,心道他如此忍耐,所圖必大,也不知究竟是什麽目的。


    臨睡前自己爬迴馬車,卻拿了毯子扔給歐陽克,說,“歐陽公子,男女授受不親,隻好請你和駱駝們擠一擠。”


    歐陽克居然又點頭道,“好。”


    陸錦看了他一會兒,笑道,“歐陽公子,殺那鐵木真對你來說隻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是天大的事。我既然答應了事成之後放你走,便不會食言。我的耳目一向靈敏,若是你半夜起來跑了,我雖然心中萬分不情願,也隻好把你抓迴來,斬去四肢破開肚皮,讓禿鷲來懲罰言而無信的人。還請歐陽公子體諒一二,千萬別叫我為難才好。”


    歐陽克聽她輕聲細語表情卻無比認真,手癢得隻想打在那張臉上,卻隻能同樣溫聲道,“姑娘放心。”心道這附近都是茫茫沙漠戈壁,食物飲水全都在馬車上,縱然白駱駝十天半月不必吃喝,他卻是不行的。


    如此一路行來,走了近十天才走到沙州,暫時休整了一下,又一路沿著瓜州、肅州、宣化、西涼、興慶向東行去。


    二人心思各異,一個將對方當做將死之人,一個將對方當做獵物,各自對對方百般忍耐,因此一路上,居然沒有起什麽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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