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皇室,傳承數百年,其軍力財力不在青嵐之下,而草原上的人們個個掄刀砸錘,眼都不帶眨一下。


    “你可知,草原皇室的短板在何處”


    冷軒扭頭,“軒轅淩,你這是考我還是問我”


    軒轅淩絲毫不介意冷軒直唿她名諱,接話道:“草原皇帝,十五歲在草原上紮根,麾下愘喇沁八十萬大軍勢如破竹,趕走草原上的霸主,劃地為王”


    “十七歲創下朝廷人才選拔製度,十八歲四處征戰,二十歲一統北方”冷軒插話,“怎麽,你是要跟我敘述草原大汗的生平事跡?”


    軒轅淩挑眉:“看來你從未注意過後宮的事情”,聲音裏有些許得意:“別以為草原都是魯莽武夫,皇室子孫的頭腦也是有出眾的”


    “你是說,他的兒子?”


    “是兒女,耶律雄霸有八子兩女,兩個女兒同樣是智勇雙全”


    冷軒頓了頓,“智勇雙全如何,巾幗不讓須眉又如何,女子如何當得一國之君”


    “女子如何不能”軒轅淩想都沒想就蹦出一句,說完就後悔了。


    “哦?”冷軒彎下腰,兩道看到獵物般的目光看著身高隻到他胸膛的小皇帝,“陛下是認為女子也能居廟堂之上呢,還是……”


    軒轅淩覺得自己像被剝光了擺在冷軒麵前欣賞一般,毫無保留。


    “還是陛下,您,就是女子呢?”目光落在軒轅淩的胸前,手也慢慢抬了起來,探了過去。


    “蹭……”軒轅淩像炸了毛的貓,竄了出去。


    冷軒冰封已久的俊臉裂開一道縫隙,朝著軒轅淩的方向慢慢踱了過去。


    “遝……遝……遝”每一步都踩在了軒轅淩的心上,閃躲,隻不過是徒增疑慮罷了,唯有正大光明大概才能證明她的清白。


    俯身,冷軒將頭靠近軒轅淩的耳邊,“陛下平日裏可不是這樣躲躲閃閃的人哦”


    “冷卿說笑了,朕何時躲躲閃閃了”聲音毫無破綻,與往日無任何不同


    “是嗎,但微臣怎麽覺得陛下心裏很慌張呢”


    每說一個字噴灑出的熱氣都吹到了軒轅淩的耳垂上,渾身像燒熟的蝦,紅了個透,硬是把臉上的紅潮逼了下去,從牙縫裏蹦出了幾個字:“冷、卿、你、放、肆、了”


    長久不笑的冷軒今日笑得特別多,“陛下,微臣隻是為我青嵐的前途擔憂,而已”


    重重地咬下“而已”兩字,軒轅淩垂在身側的手立刻收緊。


    軒轅淩,這個人渣是在激你,你若再露出一絲不滿,就是天大的破綻,記住,這是個人渣,不要理他,不要理他,這個人渣……


    軒轅淩若無其事地抬頭,“是啊,若是一個女子做了青嵐的皇帝,青嵐的前景一片荒涼啊”該死的人渣,老子就是女的,小心以後別死在老子手上。


    “陛下說的是,女子如何做得了天下的主”


    還來?你個宇宙超級無敵大人渣,“是啊是啊,女子如何可以”


    “看來陛下也這麽認為”


    是啊,是啊,朕也認為朕這個女子總有一天,滅了你,“冷卿,咱們這不跑題了嗎,剛才不是在說草原皇室不是”


    “對啊,陛下不說,微臣都忘了,這不是在說草原皇室嗎?”


    軒轅淩第一次覺得,對付這個人渣的辦法,除了裝瘋賣傻之外,似乎隻有,比比誰、更、無、恥。


    當夜,草原皇室的帳篷裏


    “呦,這不是我們尊貴的四皇子嗎,怎麽成了落水狗了?”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聲音很好聽,但語氣卻不招人喜歡。


    風雷渾身濕透,鮮血混著鹽水,從風雷身上,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漸漸匯成一灘血水。


    一隻腳狠狠地踐踏上去,濺起的血花四散到所有人的身上,卻沒有人敢擦一下。


    “阿七,我不會……不會……改變……主意”風雷睜開滿是血絲的眼睛,像是修了幾十年枯禪的老僧,曆經幾十載風霜。


    “不許你這樣叫我”


    “阿七……”


    “嘭”


    “唔”


    “不、許、你、這、樣、叫、我”


    “阿七……”


    “嘭”


    風雷的聲音越來越弱,棍棒聲卻越來越重。


    直到風雷隻剩下一口氣,鹽水再也潑不醒的時候,被喚作阿七的那人將棍棒重重折成兩段,扔到地上,頭也不迴地走掉。


    “就讓他自生自滅,全都給我走”


    “是”


    不過片刻,所有人都走光,以帳篷為中心五十米內再無人煙。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從暗處走出來一道人影,似乎在顫抖。


    輕手輕腳地解下風雷手上的繩索,軒轅淩小心翼翼地接住了風雷的身子,慢慢走出帳篷。


    微弱的月光照進軒轅淩的眸子裏,一片反射,軒轅淩硬是沒讓眼淚掉下來。


    “哭了……就不好看了”


    “赫連風雷,你要是敢有事……就別怪我刨了你娘的墳墓”


    “你……可真是……惡毒”


    “是啊,我這麽惡毒,你趕快好起來管好我”


    “管不了,你是……”


    “閉嘴”


    “好,我閉嘴……可是……說不定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要是敢死我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再鞭屍一百次”


    “好,隨你,你開心就好”


    “你……”


    “啪嗒”軒轅淩的眼睛終始承載不了眼淚的重量,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別……哭”


    “哥,求你,求你,求求你別有事好嗎”


    “……好……我……盡量”


    軒轅淩半扶著風雷,眼看著就要踏出皇室的勢力範圍。


    “噌”


    一支明晃晃的箭擦著軒轅淩鞋尖,射在了地上。


    “你未免太瞧不起我耶律齊了”


    “阿七,別傷她,我不走”風雷將軒轅淩護到身後,滿身的鮮血,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下。


    軒轅淩任由風雷護著,隻是用力撐住風雷搖搖欲墜的身子。


    耶律齊慢慢晃了過去,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呦,美人,別告訴我你是這小子的紅顏知己啊”


    風雷一僵,轉頭才發現,軒轅淩換上了紅妝,撤下了所有偽裝,真真正正是個女子的樣子,美得不像話。


    “淩兒……”風雷喃喃出聲,軒轅淩笑了。


    淩兒……淩兒……今天值了,七歲之後,她就再沒聽風雷喊過這個名字。


    軒轅淩滿臉的冰霜化為溫柔的歉意,那聲音裏好像滴得出水:“師兄,淩兒不該這麽魯莽的,反而害了師兄啊”


    說完,軒轅淩纖纖玉手捂住了驚世之顏,淚珠從指縫間掉落,輕輕落下。


    耶律齊眼神一厲,“來人,把這個女人給我綁了”


    手底下的侍衛見軒轅淩如此纖弱風一吹就倒的樣子,一時竟沒忍心下手。


    “要本王親自動手嗎”耶律齊的火氣更大了。


    “是”


    風雷沒有再說什麽,任由侍衛架著被綁迴了原來的地方。


    軒轅淩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雙手被縛住,高高吊起,腳尖著地,整個人的重量都落在腳尖,完全找不到重心,不停地晃動。


    “淩兒……”風雷輕喚,軒轅淩以眼神示意“沒事”


    耶律齊走進來就看到兩人“眉目傳情”的一幕,譏諷道:“倒是患難見真情啊”


    風雷下意識就要反駁,“我們……”,軒轅淩卻轉了個彎:“我們是有婚約的”


    “淩兒……”風雷一下子腦子斷了路。


    “師兄”軒轅淩羞澀一笑:“你就別不好意思了,我娘不是說了嗎,等我滿十八就讓我們成親”


    看向風雷的眼神卻滿是威脅:“你個木頭,還不快接話”


    “呃……是……師傅……是這樣說”


    “哦?”耶律齊走近軒轅淩,不怒反笑:“那如果你死了呢”


    軒轅淩一臉茫然,好像在說,我不是好好活著嗎?


    “唔”


    耶律齊五指成爪,掐住了軒轅淩的咽喉,“我要是再用上一份力,你可就完不成跟你師兄的婚約了”


    “耶律齊,你放開她”風雷使勁掙紮,纏在手上的鐵鏈碰撞出叮叮咚咚的聲音。


    “你……要是敢……敢殺了我……就……永遠別想……他……迴來”


    耶律齊眼中寒光一現:“他還真是喜歡你,這……”掃了如困獸般的風雷一眼:“都告訴你了”


    突然,風雷不掙紮了,垂下眸子,額前的劉海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你給我時間考慮一下”


    “看來這個女人的作用的確很大,我要好好看著了”


    三日後,耶律齊帳裏。


    “你真不怕死?”耶律齊看著悠哉悠哉吃著晚飯的軒轅淩,不由一挑眉。


    “餓了”


    簡單明白兩個字。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滾一邊去”


    “呦嗬,怎麽,你師兄不在這,就沒有淑女的樣子了?”


    “七王爺說笑了,我哪裏不淑女了”


    細嚼慢咽,動作優美,的確沒有什麽不淑女的,就是這話粗魯了些。


    耶律齊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單手拄著頭笑得魅惑:“看來,你是還沒有明白自己是什麽處境”


    軒轅淩放下筷子,看來她好日子到頭了。


    “既然你是他的師妹,那武功定是不錯了”


    “入不了您七王爺的法眼”軒轅淩微微一笑,笑得敷衍。


    “看你的樣子,是沒嚐出這飯菜的特殊滋味了”


    “不過些不入流的散功散,七王爺要是需要,我多的是”


    耶律齊笑意更濃,“那你還吃得津津有味”


    “你不會殺我,殺了我你沒法跟他交代”


    “我當然不會殺你”收了笑意,耶律齊一把提起軒轅淩,往一旁榻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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