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那場大戰,這個地方的氣息,似乎已經變得更加紊亂。


    我徑直從山道上往龍血樹的方向走,但是行動速度卻很慢,這山間,由於陰陽二氣失調,很多植被都開始枯黃死亡,但反而長出了遍地荊棘,地麵上到處都是刺,我用截命劍一麵斬掉麵前的荊棘,一麵不斷向山上進發,而越靠近龍血樹那一塊,那些怪異的植物也就越少,多了一些鬱鬱蔥蔥。不過,我到龍血樹那地界的時候,還是已經天黑了。我也沒多想,身上沒吃的,隻有一個運動水壺,還是我路上臨時買的,我估摸著,我真的要跟道士一樣到這鬼地方吸風飲露了。


    為防萬一,我給蕭玉兒發了一條短信,短信上就寫了幾個詞:位置,目潰,可聯係


    意思是,我的位置,在我們上次治療目潰的地方,讓她和我保持聯係,隨時可以聯係我。我相信她能看得懂,若是她手機不信遺失,或者信息遭到什麽高科技的攔截,別人也不一定知道我的意思。


    接著,我就開始靠著龍血樹坐下,龍血樹周圍的清正之氣立刻把我環繞起來。


    “小子,你以為這樣能持續多久,你怎麽就是這麽死心眼?”


    “少廢話。”我淡淡的說,“儺教邪脈如果不是已經要完蛋了,不會放手一搏,現在他們根本沒有勝算,卻還是要針對我搞出那麽大陣仗來,這是他們已經要完蛋的征兆。”


    “嗬嗬……儺教,不重要。”邪神說道,“儺教要做什麽,要怎麽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他們所作的一切再細微,也能給與我助力。”


    他頓了頓,又說道:“我隻需要一個契機而已。我現在,也是在給你機會。”


    “不用廢話了,你要殺人,我是人類,所以我殺你,就這麽簡單。”我眼觀口口觀鼻鼻觀心地直坐著,一動不動,周圍的清正之氣讓我暫時變得很輕鬆。


    我又把截命劍插在身邊,四周半空中浮起幾張鎮氣符。


    我想,如果這個時候有外行的人從周邊走過,看見我那副樣子,一定會以為自己遇到神仙了。夾豆亞血。


    但天知道我這個時候有多糾結。


    我能感受到清正之氣進入我的身體,但卻因為這該死的邪神的關係,我體內的陰邪之力就像是個無底洞,清氣怎麽都沒有辦法填滿那個洞穴,不斷的灌輸進去,卻還是沒辦法達到平衡。天越來越暗了,沒多久四周就隻能看見一片漆黑和樹木枝椏的輪廓了。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條短信。


    蕭玉兒的迴複,是一條加密信息,信息很長:“我知道你必是在古樹附近修煉,就不打電話了。告訴你基本情況。論壇會員已近萬人,服務器在海外,論壇運營商主營津京地區的宣傳,顯然是看準了京城娛樂圈,目前可知的已經在論壇注冊的娛樂圈中名人超過五十人,有多少受蠱惑不得而知。目前正在著力向有關部門反應,同時利用我的人脈盡量讓論壇無法開放第三方登錄,否則短時間內破壞性會更大。另:可以確定與論壇有關的靈異案件,包括z的事,已經有六起,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我心裏越發擔心,卻並沒有迴複。


    並非我不知道該迴複什麽,隻是這個時候,忽然,我看見不遠處,居然有火光閃爍起來。


    ☆、【第三百三十三章】毛僵


    我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收起符籙和截命劍,循著火光走了過去,那火光。又是從那條斷頭路上傳來的。那修道一半的斷頭公路上,幽微的白光讓人感到有些不安。我不由得走過去。眼前的一幕,卻讓我不由得呆住了。


    我看見,一個男人跪在公路的一側,絕望地昂著頭。


    那人穿著破舊的綠色軍裝,一頂綠色的帽子扔在一旁,肩膀上的紅袖章已經脫落,他的麵前扔著一本紅皮的冊子,冊子的旁邊全是血跡,血跡是新鮮的,甚至還在流動。而他的另一邊。倒著一個人,一個男人。似乎比他瘦弱一些,比他小一些。那個男人已經麵如死灰,但雙眼圓睜。他胸口插著一把小刀,小刀沒入體內隻剩下刀柄,但是血跡卻並不是來自於這裏,而是這人身上的另外幾個傷口,這人死之前,已經不止被捅了一刀了。


    那個跪在地上的人,似乎默念著什麽默念了很久,最後忽然說道:“我錯了,我錯了,當初我不該帶人去抄家,我不該去紮紙鋪,我不該信那個人的話……我不該……都是我不該……我不該殺人,我太餓了……”


    說著。那人又叨念了一大堆,最後居然連什麽菩薩保佑都出來,而且,我聽得出來,他是在懺悔。不知道這樣的人,這個時候求神拜佛的懺悔,他麵前那本紅皮子書的作者會是怎樣的感想。


    懺悔過後,他又開始磕頭,一個勁兒的說不要怪我,磕完天地又開始磕旁邊的死人,最後,整個身子埋在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抬起身子來。忽然一抽那人胸口的刀子,一股鮮血立刻噴濺而出。他居然一抹鮮血,伸舌頭舔著自己的手掌,一直叨念著我太餓了、太餓了,順勢從那死人身上切下一塊肉來。


    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那人已經開始享用“大餐”了。


    而我已經轉過臉去,不想再看。


    我知道,那名紅小兵一定是在林子裏困太久餓壞了。最後為了活下去,居然吃掉了自己的同伴。


    不過,我注意到的是,剛才那個人提到了紮紙鋪子。這麽說,這個地方的影響,不過是在續說上次我看到的一切,那兩個原本親如手足的紅小兵自相殘殺,最後哥哥吃掉了弟弟,而哥哥也成了這山裏頭的亡魂,甚至可能已經成了囚魂,消散不去。


    這些人,也的確曾經參與過抄紮紙鋪子的事情,換句話說,他們算是紮紙鋪慘案的製造者。


    那這個人嘴裏說的“那個人”又是誰,是什麽意思?


    信那個人的話?


    難道紮紙鋪子這件事裏頭還有人挑唆?


    如果真是這樣,大概就可以解釋小安體內的怨靈為什麽至今不得安穩了。的確,當年抄家的紅衛兵都已經死了個精光,算是已經得到報應了。但是那個真正在中間挑唆的人卻依然還活著。這也是怨靈一直沒有消散,而且潛伏至今,隨時伺機報複的緣由。


    那這個人到底是誰,這個人肯定還活著,而且肯定參與了我們這一係列的行動,甚至就在我們身邊。要不然,小安的身體就不會在接近地下室的一刻發生變化。那個人,曾經出現在俱樂部的地下室裏了?林一嗎?不可能,小安之前長時間接觸過林一,不至於說光那個時候產生反應;秦天展,更不可能,秦天展沒有那麽長的壽命,也和小安接觸頻繁;其他人,多多少少和小安都有點接觸。那到底是誰,出現的時候永遠都是在小安不在的時候,或者和小安接觸不多?


    並且,這個人總是避開小安?


    我一時間有些想不清楚。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旁邊的草叢裏忽然有一陣細碎的響動。


    我趕緊退後了幾步。夾豆央巴。


    隻聽見“刷”的一聲,突然之間,那草叢裏居然伸出一隻手來,一隻滿是白毛的手臂,我一開始以為是什麽動物,但仔細一看,那手分明就和人類的差別不大,而且,滿是白貓的手臂上,還掛著髒汙的爛布條,似乎是墨綠色的,隻是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變得烏黑不堪。


    我立刻猜到可能會出現什麽東西,趕緊轉身要跑。但已經來不及了,那個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從草叢裏跳了出來。


    我看見的,是一張幹癟的臉龐,頭發披落,眼窩深陷,雙眼裏沒有眼白,那瘦得隻剩骨頭的臉上,一張嘴顯得特別大,幹裂的嘴唇,暴突的牙齒,讓整個臉龐兇惡無比。夜晚,借著幽微的光芒,我勉強判斷出這家夥臉已經是灰色的了。而他的身上到處都是白毛,有的白毛就像是苔蘚一樣,從那件已經破爛、髒汙甚至快要變成黑色的墨綠軍裝中岔了出來。可笑的是,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本紅皮冊子,那紅皮冊子,一看就已經缺了不少頁了,隻有薄薄的一本。


    用膝蓋想我都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作孽的人是會受到嚴厲詛咒的,吃掉自己弟弟的人,會變成什麽樣,誰也說不清楚。


    白毛僵屍,我曾經聽二叔說過,這是僵屍之中十分可怕的一種,若不是生前罪大惡極,死後絕不會承受如此多的陰氣,要知道,人化僵,也是一個十分痛苦的過程,也正因為毛僵痛苦,所以他們往往攻擊力也極大,他們憎恨一切,怨恨一切,唯一的執念就是嗜殺。


    “殺,我餓!”那家夥嘶聲叫了一句,朝我撲了過來。


    他的關節是僵直的,隻能蹦躂著走路,但是速度卻特別快。


    “你小心了小子,屍氣可是比陰氣更厲害的東西,那是障毒、陰氣和地下沼氣的結合,不僅僅有影響營養平衡的力量,而且還會直接腐蝕你的肉體。你畢竟是人類的身板,中毒了就……”


    “中你媽比的毒!”我當即吼了一聲,直接一拳朝那個家夥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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