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展說道:“你當初,沒有懷疑過你二叔麽?從頭到尾你都堅定的相信他?照你這麽說,你自己也是個罪人。”


    “無所謂。”我說道,“我不想跟你辯論。每個人都會把自己的罪惡降到最低,並且用別人的過錯來安慰自己。我也一樣。我是個自私的人,我現在隻是要讓自己變得好受一點。就像,你也想讓自己變得好受一點,所以才沒有絲毫憐憫的給了二叔一刀,一樣。”


    “好!”秦天展猛地向後一跺腳,我感到一股勁風從他腳旁散開。


    我立刻往地上擲下一道金剛符,但這道金剛符落地之後,我的手臂卻忽然感到一陣脫力,我不由得按著自己的肩膀,心裏一陣發虛。我知道,很有可能我手臂上的那個蜈蚣疤痕又要出問題了,若是這疤痕在這個關鍵時刻出問題,我非但抓不到秦天展,還很有可能死在他手裏。


    而這個時候,秦天展卻忽然一手按著前額,往後退了幾步,接著又猛地晃了晃頭。


    我聽見他忽然發出了一聲低吼。


    我感覺,這聲低吼我聽到過,隻是一時沒有想起來到底是在哪裏。我知道情況不妙,趕緊握緊了劍柄。這個時候,我看見,秦天展捂著臉的手掌,指縫裏頭居然開始向外滲血。我腦子裏這個時候竄出三個字來--無臉人。


    沒錯,就是無臉人,我第一次在廢樓裏看見無臉人“變身”的時候,同樣也是這樣的情狀。


    沒一會兒,秦天展拿開了手,手上落下了一層帶血的皮屑,接著,他嘶吼一聲,低沉的聲音刺骨而來,說道:“怎麽樣,很驚訝吧?我也得了這種病。”


    “我一直想知道這種病的病理,正好,把你抓迴去吧。”我說完,快步走上前去,而秦天展開始後退,我感受到他周身的靈氣似乎已經越來越微弱了,顯然,“變身”對於他來說,非但沒有增強力量,反而在消耗體力,這更讓我確信,這的確是一種病態。


    但我沒想到的是,這個時候,鬼紋一脈的家夥卻出手了,而且出手比誰都恨戾。


    我當時隻看見一左一右兩團紫色的煙霧凝聚,兩道鬼爪即成,狠狠的朝我抓了過來,我揮劍畫圓,但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那天在俱樂部的力量,我感覺渾身都開始脫力了,接著,我被鬼爪給舉了起來,牢牢定在了半空中。當時我隻覺得渾身一陣陣撕裂吧的疼痛,仿佛每一寸肌膚都在被化作尖刀的陰氣切割著,這氣息冰冷,劇痛之中又帶著一絲酸麻,那種感覺根本無法形容。


    鬼紋一脈的男人上前一步,厲聲吼道:“給我解開血縛之術。”


    “你在等這個機會麽?手下敗將。”我咬牙看著那家夥。


    “少廢話,解開!”那人說道,“我知道你想活著,我知道你心裏還有執著,你不想死,你沒有勇氣跟我拚個魚死網破,所以,趕緊,給我解開!”


    我終歸是太自信了。


    活著說太自負了,整個一個作死,我居然以為自己能玩弄人性,操縱這個鬼紋一脈的老江湖於鼓掌之間。這個時候,我騎虎難下。的確,我是不想死,這是我最大的弱點,我固然和以前一樣,還是不怕死,但是在一切事情結束之前,我卻執著地不想死。


    我咬牙片刻,看見秦天展已經轉身逃走,我心裏一冷,過了一會兒,說道:“可以,我可以幫你解開。”


    “那就趕緊告訴我解開的方法。”那人吼道。


    我說道:“隻有施術的人可以解開,我不是神仙,沒辦法隔空幫你解開術法,你先把我放下來。”


    我說的是事實,可即便如此,對方是已經不願意相信了,我隻覺得鬼爪越抓越緊,我很快就要窒息了似的。


    ☆、【第三百零五章】紅十年的舊事


    我在半空中,沒有過多的掙紮,但是我的痛苦不言而喻。


    我不掙紮是因為我一旦有任何動作,那股陰氣都會變得更重。鬼爪隨時可以把我的骨頭都捏碎。


    不過這個時候,施術的這男人也開始大聲咳嗽起來,他顯然是被血縛之術侵蝕淤塞,現在強行催動陰邪之力,所以才會使得身體“垮塌”的更快。


    沒一會讓,我就感覺周圍的陰氣開始減弱,我強忍著疼痛,迴身一劃手裏的木劍。或者說應該是叫截命劍。


    這一劃之下,周圍的鬼爪居然開始消散,我抖了抖身子,試著掙脫束縛,不一會兒,在那個男人捂住胸口,跪倒在地的時候,我整個人摔了下來,墜落在地,我當時感覺自己摔傷了膝蓋,但還能站的起來,我一劍朝那個男人挑過去,但那個男人卻在我接近他的片刻舉起了雙手,大聲說:“別!”


    我愣了一下。


    那人說道:“我還有利用價值。”


    我收了劍,說:“你何必把自己弄成這樣?就為了報仇。都是為了報仇,因為你恨儺教邪脈?”


    “這不用你管,你應該清楚,自己想要的,是小安的下落。”


    我說道:“那我也不能留著一個整天憋著要殺我的禍害在這兒。”


    “沒錯,你猜的沒錯,如果不是因為他們跟儺教邪脈合作,我是要殺你。”他說道。


    我點了點頭,說:“要殺我的太多了,我很清楚。”


    “但現在,你不能殺我,就像你抓住剛才那個人,你也不能殺一樣,我們都還有利用價值。”


    我歎了口氣,說:“這特麽的。你真是要命不要臉,第一次看你虐那幾個戴麵具的時候,可沒這種感覺。”


    “我本來就是個小人物。”他好不容易站起來,又用我教的方法疏通了一次自己的經絡,才說,“在鬼紋一脈裏我什麽都不是,能活到現在也是個奇跡。”


    我沒說話,看著他。心裏有些複雜。


    這個世界上,小人物總是比大人物多的。


    我把木劍架在他脖子上,說:“那你現在知道小安在哪裏了麽?”


    “鬼紋一脈和儺教邪脈的餘黨也在找你們要找的人。”他說道。休見休才。


    “你怎麽不早說?”


    他沒有說話。


    我也不追問了,這人在觀望,他也不想一直屈從於我,我很清楚,我接著問道:“他們人那麽多,應該很快就會把我們要找的人都保護起來吧?”


    “不,他們會選擇殺掉。”那人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殺了?那可是他們的老合作夥伴。”我說道。


    “他們不想任何人從這些人的嘴裏問出關於八屍續命案的內幕來。”那人說道,“雖然我也不清楚八屍續命案到底意味著什麽,但是。那應該是儺教邪脈的終極秘密,至少對於你們來說,這個秘密一旦被發掘了,或者說著秘密中的某個細節被察覺了,他們會暴露出非常多的破綻來。


    我心裏一陣驚訝,八屍續命案,說白了關鍵人物就兩個,一個是我,一個是小安。小安那件事已經很清楚了,無需繼續查下去,而且涉及到政府內部的問題,也不好繼續去查。那麽就隻有蘭州的那個案子了。那個案子跟我有關,根據我的調查,現在唯一的疑點就是那幾個人誅殺了儺教邪脈的人之後再次作案,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如果說這個就是他們不敢外傳的秘密的話,那還可以解釋,說不定當年這些老人們確實知道些什麽。


    包括那兩個人的身份。


    那兩個死者,到底是誰,到現在我們也沒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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