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無奈,隻能帶上了這個拖油瓶,六點準時跟那個禿頭貨見了麵。


    禿頭貨帶我們再次來到了那棟別墅前頭,當時我就呆住了,這別墅的樣子似乎又變迴了我們第一次來的景象,完全沒有破舊衰敗的樣子,而禿頭貨還刻意問了我們一句我們上一次來看到的是什麽,從秦天展那兒得到答案之後,我發現他的表情有點複雜,隨後就完全沉默了,帶我們進了別墅大廳。這個時候,我並沒有感到那種涼颼颼的感覺。


    客廳裏坐著兩男一女,那女的已經上了些年紀了,兩個男的,一個看起來成熟穩重,還穿著西裝,貌似有些身份。另外一個比較瘦小,是個顴骨很高、頭發稀少、鷹鉤鼻的猥瑣佬,看我們進來目光總是躲躲閃閃的,不過他一直站在上年紀女人的身後,看著像是傭人。那上年紀的女人坐在輪椅上,已經癡癡呆呆了,口裏念念有詞,看著這陣勢,我心裏就在打鼓了。


    禿頭貨一上前去,那個西裝男就走了過來,低頭很沉痛的樣子,說:“伍大師,抱歉,是我昨天輕慢了你,沒想到報應來這麽快。我現在老婆女兒都沒了,你可千萬要救救我,還有我媽……”


    “你要願意聽我的,都好說。”禿頭貨說,“還有,今天我帶了幾個幫手來,一會兒我們要一起在之類做法事,不管發生了什麽,都不要覺得奇怪,曉得了不?”


    “我懂……”那人看樣子很聽話。


    “我這幾個幫手跟你講什麽,問了你什麽,你也都要實打實的講,可曉得?”禿頭貨又說。


    那人繼續點頭。


    這句話,算是給我們開了方便之門,我們坐下來之後,我就有點忍不住了,斜眼望著一邊的走廊,那條走廊上亮著幽微的黃燈,就是那盞燈--我心裏暗忖著。


    於是我開口說:“先把你們這兩天遇到的不尋常的狀況都說說吧。”


    那西裝男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而說出來的不尋常狀況,卻讓我越聽越糊塗,他告訴我們說,他女兒去世之前,家裏其實沒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就是他女兒早出晚歸的,似乎工作很忙,晚上還經常暈暈乎乎喝得爛醉,讓他很惱火,但也沒辦法。因為他女兒是想混娛樂圈的,而且想去hk那邊混,所以應酬也多。後來莫名其妙的就自殺身亡了。


    他女兒死去之後,他的老婆受不了打擊昏厥了過去,當天就送醫院了,他在醫院照顧老婆,而讓管家林叔,就是那個看起來有點兒猥瑣的鷹鉤鼻男人看家照顧母親,並且尋摸著請個道士作法,這才找上了禿頭老伍河生。


    我懵了,問:“這麽說昨天早上你家裏隻有傭人和你母親在嘛?”


    “嗯,應該是。”那人看了一眼鷹鉤鼻林叔。


    林叔抬起頭看著我們,嘶啞著嗓音,說:“何老板不願意請長期傭人,長期的就我一個,其他的都是鍾點工和保潔員,昨天早上隻有我和林老板的母親在這兒……是吧,孫阿姨……”


    最後那幾個字是跟那看起來癡癡呆呆的老太太說的,那老太太應該是受打擊過度了,但是還有些意識,點了點頭,說:“是,是……”


    我非常確定,昨天上午我進過這房間,而且迎接我們的是一個身材比較壯的所謂趙城的傭人,我們的一切詭異經曆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怎麽現在卻成了隻有他們倆在家了?昨天我們到底做了什麽?難道我們都在這房子裏,卻互相根本見不到?就算昨晚上我們離魂了,可白天我們還是活生生的人啊?又怎麽可能出現這種狀況。


    我看了看秦天展,我想當時的我肯定滿臉都是疑惑和恐懼。


    秦天展接過話頭,問:“既然一開始沒有任何預兆,那詭異的情況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生的?你們是從什麽時候想到請伍大師過來做法事的?”


    “就是昨天上午。”那老太太忽然顫顫巍巍的說,“外麵有聲音,樂樂房間有聲音,到處都有聲音,我走不動,我聽得到,我知道還要出事的……”


    那個何老板也接著說:“是,昨天上午的一些怪聲和黑影把老太太嚇著我,我考慮到我老婆還要迴來住,所以幹脆先請個大師過來看看,誰知道大師還沒來,昨天晚上怪事更多了……”


    “什麽怪事?”秦天展當時瞪大了眼。


    “昨晚上伍大師來之前,房間裏總是響起莫名其妙的腳步聲來,好像還不止一個人,走廊、樓道、到處都是,走廊那邊倉庫門牆還莫名其妙的裂了一條縫,牆壁上,地上,也到處都出現莫名其妙的腳印。伍大師一來,就說這屋子裏有東西在走動,立刻跟林叔一起進了倉庫裏做法。也怪我……”那男人開始懊悔了,“我就沒想認認真真的做著法事,就像求個心安,根本沒聽伍大師的,夜裏要用雞血混合黑狗血在房子每個角落潑一遍,也沒喝那個符水……都怪我……”


    我沒心情聽他懊悔,隻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不由得站起來來到走廊那盞燈的前頭,沒人阻止我,我就站在那盞燈前死死盯著幽微的黃光。


    想著那句“小姐在燈裏”。


    忽然,我聽見一聲“噠噠”的輕微碰撞聲,與此同時,一側走廊的盡頭,竟又滾出來了一隻皮球!和昨天的皮球一模一樣!


    ☆、【第五十九章】人皮別墅


    我走上前去,顫抖著伸手撿起那個皮球,轉過臉一看,燈光昏黃的走廊裏頭,居然又站著一個小女孩,和昨晚的情形一模一樣。


    這時候,我感到有人跟了上來,扭過頭,伍河生已經來到我身邊,伍河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走廊另一側,說:“你能看得見她?”


    “看得見……”我戰戰兢兢的說。


    “你們看得見什麽,別嚇我們。”這時候,那個何老板也跟了上來。看起來,他眼裏是根本看不見那個女孩子的,而我眼前按個女孩子的樣子也越來越模糊,我確定她沒有轉身逃開,但是她的映像確實模糊了很多,就像是快要跟昏黃的燈光融為一體似的。


    “那個小女孩是誰……”小安不知道啥時候也到了我身後,忽然說。


    我搖了搖頭,想要走上去,肩膀卻被禿頭老按住,禿頭老低聲說:“別亂來,這房子裏這樣的朋友可不少。”


    “你們到底看見了什麽,這房子裏是不是真的鬧鬼?”那男人戰戰兢兢的問。


    “鬧鬼不假,而且那些朋友很早就住進來了,比你們都早,隻是原本陰陽殊途,現在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全都跑了出來,而且,你這房子的風水局也被人破了,問題不小喲。”禿頭貨說道。


    接下來,毫無懸念的就是那何老板一直在求那個禿頭貨救命,而禿頭貨故作高深的安慰他。我沒心情管這些,隻是發現麵前走廊裏那個小女孩已經徹底消失了,我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皮球,發現那個球也比剛才看到的要舊一些,於是開口問道:“這球是一直放在這裏嗎?”


    “這皮球是倉庫裏的東西,怎麽滾出來了。”那傭人林叔撓了撓頭,說。


    我退了幾步,來到走廊的那盞黃燈前,說,“這燈一定沒換過。”


    “沒有,成套的別墅,要拆卸壁燈、粉刷牆壁太麻煩了。”那傭人說。


    “那你想過這燈是用什麽做的麽?”我伸手摸了摸燈罩,立馬縮迴手來,的確,還是那個手感,這燈罩是人皮蒙的無疑。


    我這話一出來,何老板家那幾位都有點茫然,而禿頭貨的表情變得非常警覺,走上前來伸手摸了摸那盞燈,長長出了口氣,說:“人皮做的。”


    何老板被嚇得夠嗆,一下子直接“啥啥啥”的喊個不停,還搖搖擺擺的就要倒下去,剛被推過來的老奶奶是直接在一邊翻了白眼,一時間林叔照顧都照顧不過來,小安也不得不去幫忙扶著那老奶奶。我們這邊,禿頭貨當即對我說:“趕緊去檢查一下這房間裏所有的老式家具,看看是不是都這樣,要都這樣就真大件事了……”


    我立即把一層的裏裏外外都檢查了一遍,別墅的二層我不敢去,怕再出什麽亂子。檢查下來,所有的壁燈,頂燈,幾乎都是由人皮蒙成的,誰都不知道哪兒來的這麽多人皮。我又想起來那個地下室,還有地下室裏人體器官、骨頭組成的一件件家具。但那時候的我沒機會也沒時間去關注這些,迴到客廳中間後,確定了情況的禿頭貨說道:“看來我想錯了,這別墅並非風水局出了問題,而是本生就是一個大局,但並不是風水局,而是殺局。”


    “殺局?”


    “這裏的家具都用屍油浸漬,輔以符水塗抹,用來充當家具材料,如果我冇記錯的話,應該是一種老早年的術法。”禿頭貨就像操著他那不標準的普通話說。


    “是儺術。”就在這時候,秦天展忽然開口了,“這是傳統儺術中的兇術之一……”


    “什麽儺術?”我完全疑惑了。


    秦天展說:“我好像一直沒跟你說,“你二叔所用的術法,就是傳統儺術。”


    我怔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梅山派的後生也懂傳統儺術,不簡單哦,儺術早就失傳啦,現在傳下來的就隻有儺戲和儺舞了,都是用來表演的了……”禿頭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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