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迴頭,有時候不是迴頭的岸太遠,而是當你想要迴頭時,岸邊已沒有一個等待你的人……”


    ——《大唐情聖楊禹語錄》


    “其一,你遊手好閑,半年之內,家裏甭說金銀,就是一顆米一兩肉都未進賬,終日無所事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好吃懶做,一年來,屋裏屋外全靠惠兒一人操持,家境是每況愈下,左借一升米又借幾兩麵,才拉扯到今天!”


    “其次,你結交不善,與地痞廝混,偷雞摸狗,打牌賭博,禍害鄉裏鄰居,大家對你早已怨聲載道,而你絲毫不知悔過!”


    ……


    “最後,你作風不端,喜淫好色,常去招惹那王氏寡婦,又多次與有夫之婦勾勾搭搭,牽扯不清,將發妻惠兒拋之腦後,行為放浪!”


    一連十幾條罪過,曆曆盤點。


    這誰啊,簡直就是人渣。


    “楊禹,你可有什麽好分辯的?”


    楊禹環顧左右,好像這滿臉褶子的老頭正盯著自個兒,他現在腦子漿糊都疼,事還沒整明白呢。


    眼前茅草屋裏正坐著倆位,一個是剛才數落自個兒的白發黑麵老頭,一個是側坐著,隻用餘光看自個兒的少婦,她目光瑩瑩,不過堅定不移,似乎已然下定什麽決心。他倆穿著古人的粗布麻衣,衣服上補丁不少。


    楊禹認識他們。


    “惠兒,也不知道哪個爛腸子的背後砸了我一板磚,我暈倒了,腦子現在有點亂,迷迷糊糊迴家了,你先幫我瞅瞅。”


    楊禹醒來的時候,自個兒正躺在礁石旁邊,被海浪一波波洗著腳板心。腦子裏多出的記憶告訴他,這是野豬島,島上是個小漁村。


    坐在礁石上楊禹化身思考者,苦想了一整天,終於搞清楚人生三大哲學問題:我是楊禹,我從地球來,我特麽穿了個越!


    林惠兒是楊禹的媳婦兒,正是坐在堂前的年輕女子。


    “哼,你整天去和地痞流氓廝混,該早知道他們不是什麽好人,被人打了也是活該!”


    林惠兒聽楊禹受傷了,眼中閃過一絲焦急,又強行狠下心了,不理會他。


    瞧瞧這狠心的小娘皮,還是不是親老婆了?


    “惠兒,是真的,你幫我包紮,再提別的事好嗎?”


    楊禹摸了摸後腦勺,滿手鮮血。


    林惠兒瞅見臉色大變,她隻當楊禹又跟那群人打架鬥毆去了,沒曾想他受傷這麽嚴重。


    一旁那老頭也是驚恐,說道:“惠兒,快去,縱使他萬惡不赦,也是條人命啊……”


    不用他說,林惠兒已經去扯布打水了,她雖緊張,卻也不慌亂,手腳利索,辦事有井有條。看到楊禹後腦勺的創傷,林惠兒差點叫出聲來,一個銳器砸出的坑還在冒血,這是他命大居然沒死。


    林惠兒自然不知曉,她那夫君楊禹已死,眼前這位,不過是鳩占鵲巢的冒牌貨。


    清洗傷口,林惠兒用剪子裁剪幹淨的布條包紮,楊禹覺得自個兒跟個粽子似的。


    “迴頭我再去藥叔那裏借點藥,死不了就成。”


    林惠兒手上認真,嘴上可不饒人。


    坐在椅子上的楊禹,此時正對著林惠兒,這才仔細打量自個兒老婆,雖然衣著破舊,但是洗得很幹淨,她頭發隻用青布束著,跑出來的發絲在楊禹臉上拂來拂去。麵容姣好,因為勞作被曬得有些麥黃的膚色也掩蓋不了她五官的出彩。


    就是營養不良,臉色不太好。


    盡管被縛得很緊,楊禹眼前兩團起伏也是十分有料。


    你說古代人非得穿這麽嚴實幹啥?楊禹已經用意念將林惠兒抽絲剝繭了。


    “哼,好了!”


    林惠兒感受到某人淫邪的目光,重重得打了個結之後,坐迴椅子不再看他。


    “惠兒,要不,有什麽事,來日再說?”


    黑臉老頭是野豬島的裏正,不過是漁民們自己封的,因為他是島上唯一的老秀才,通人情懂事故,還會寫字。


    “不行,爺爺,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你總說來日方長來日方長,也沒見他絲毫悔改!”林惠兒咬咬嘴唇說道,“今天,我要和他一刀兩斷!”


    敢情是要離婚?


    古代是有和離這一說,不過可是大事,就是現代社會,離婚女人的身份都低人一等。古代和離的女子,估計都已經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


    林老頭哀歎了一聲。


    “楊禹,我跟你爺爺是知己,兩家也是世交,你自小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因為我和你爺爺都是生的兒子,所以才讓你們孫輩訂個幼親,盡管你家中變故,親人離世,我向來對你照拂有加,這你可有反駁?”


    林老頭是個念舊情的人,楊禹沒有出聲。


    “你自小苗頭不正,我也就這麽一個孫女兒,還是委身嫁給你,這是對你逝去長輩的承諾,可是你太讓人心寒了……”


    林惠兒眸子帶淚,說道:“楊禹,你放手吧,我也不指望你改邪歸正,隻希望能迴去,好好照顧爺爺,讓他老有所依,安享晚年。”


    這都哪門子事兒啊?


    這哥們兒混得真不是人,連老婆都要跑咯。雖然林惠兒年輕貌美,可強扭的瓜不甜,楊禹從來不強迫女人。


    可惜了那一對還沒來得及抽絲剝繭的大包子……


    無妨,丟了一雙包子,以後還會有千千萬萬個饅頭。想想以後在傳說中的怡紅樓一擲千金“老板,來一串大腰子……不是,來一打大饅頭!”的日子,楊禹差點樂出聲。


    正當楊禹正準備點頭答應時,腦子裏叮地一聲晃得他腦仁疼。


    誰?哪個犢子?


    “好人係統安裝完成!”


    “好人任務係統!新任務:迴心轉意。任務要求一:挽迴姻緣,獎勵10聲望值;任務要求二:俘獲林惠兒芳心,獎勵100聲望值。失敗:死亡。”


    楊禹一臉懵逼。


    瞧瞧這什麽破係統的措辭,俘獲芳心,一看就知道是個禽獸。


    什麽高科技?楊禹搞不懂,不過它能讓溺亡的自己活過來,那也應該真的能讓自個兒死翹翹。血淋淋的死亡二字血書一樣,哼,真是小看了楊某人的骨氣,以為施點威脅就能讓楊某人妥協嗎?


    顯然是會的。


    老前輩咋教訓來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楊禹四十五度角望天,長歎一口氣,憂傷而惆悵。


    “常言道,苦海無邊,迴頭是岸……”


    楊禹目光悠遠,喃喃說道:“有時候,不是苦海無邊,也不是迴頭的岸太遠,而是當你想要迴頭之時,岸邊已沒有一個等待你的人。”


    “可憐,可悲……”


    楊禹低頭苦笑,神情失落,悲愴而孤獨。


    林惠兒和林老頭看著楊禹,仿佛看到母豬上樹了。


    浪子迴頭?林惠兒早就對他不抱有希望了!楊禹口口聲聲說過多次會悔改,可是轉身依舊胡混,這是林惠兒死心的原因。


    “又來這一出?我再也不會上當了!”


    林惠兒咬咬牙,可是看楊禹落寞的樣子,她的心裏又有一絲鬆動,她從來沒見過楊禹這副神態,像是失了魂魄一樣。


    “楊禹,你果真要痛改前非?”林老頭問道。


    林惠兒狠心道:“爺爺,我不信他!”


    楊禹抬起頭來,沒有爭辯,隻靜靜地看著林惠兒,仿佛是要將她的好欣賞完,因為心知明日不複存在。


    林惠兒偏過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怕自己不忍心。


    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啊,情深意重,痛苦在裏頭若隱若現。


    “無妨,惠兒,是我耽誤了你,如今你還可以趁年輕,再尋一個如意郎君。我會一直掛念著你的,惠兒,隻要在你心裏有一個角落,記得我這個青梅竹馬就好,我不貪心。”


    楊禹嘴角噙著微笑,看起來卻是慘淡無比。


    青梅竹馬四個字讓林惠兒心靈防線瞬間決堤,淚水不覺淌了兩行,她跟楊禹一起長大,幼時楊禹雖然調皮搗蛋,對她卻一直是極好的。


    林老頭也於心不忍,勸解道:“惠兒,男人未免年少輕狂,你看,楊禹已知悔過,不若你再給他一次機會……”


    林惠兒躊躇了一會兒,終於開口問道:“楊禹,那我問你,你以後可還與那王寡婦來往?”


    王寡婦是誰?楊禹撓了撓腦袋。


    不過好在林惠兒有鬆口的跡象,世界欠我楊某人一個奧斯卡。


    “惠兒,以前是王氏勾引我,我看她一人孤苦伶仃,幫她做些重活,本想鄰裏本應互相幫襯,沒想到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唉……可憐她年輕喪偶,獨守空房,肯定是寂寞難耐,她說我要是不從她,幹脆死了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也是績點陰德……”


    林老頭張著嘴,這小子忒無恥了!偷人也能說得這麽冠冕堂皇?


    見林惠兒陰沉著臉,楊禹趕忙改口道:“那我不搭理她就是了,管她要死要活,與我何幹?”


    ……


    最後,楊禹簽了一個條約。


    十幾條洋洋灑灑,都是林老頭數落過的罪行及約束。最後一條寫著,不許與任何女子有染!


    楊禹拉著林惠兒的手,淚水潸然。林惠兒也有些動容,看來,這夯貨是真心悔改罷?


    楊禹心疼,再見了,我那一打慶豐大饅頭。


    “任務迴心轉意,要求一完成,獎勵聲望10點。”


    得研究研究這如跗骨之蛆的鬼係統,有沒有什麽辦法拆下來。


    我本風流登徒子,奈何係統逼我做好人……


    還有那不平等條約,有一條:楊禹一個月必須不走歪門邪道,不偷不搶,賺得五兩銀子,證明其有能力養家,衣食無憂。


    喪權辱國啊,楊禹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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