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亡城古墓手


    白臉是一個自製力很好的人,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做出冷靜的判斷,前麵我們雖然害怕,可也不至於這樣不堪。哪像現在,我和彈頭都緊緊地拉著他的手,可他依舊抖個不停,臉色十分難看。


    我在心裏歎了口氣,更不可能去笑話他。畢竟被關在棺材裏的那種感覺,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體驗的。


    我家裏還沒有翻修的時候,在二樓的一間雜物間裏有一口很大的箱子。箱子是木頭的,老工藝,沒有上漆,好像是我母親的嫁妝。


    當時因為貪玩,我和阿傑藏進那口大箱子裏,用短棍卡住,然後通過縫隙去看箱子外麵。可是不知道怎麽迴事,那根短棍竟然掉了出去,蓋子沒有力量支撐,一下就蓋了下來。


    突來的黑暗把我和阿傑都嚇壞了,用手撐著去頂,卻撐不開。扣箱子的扣子,剛好扣上了下邊的鎖扣,也就是說,我們被自己關在那裏麵了。


    當時我已經完全懵了,狹小的空間裏我們都能感覺到漸漸開始燥熱的空氣。我不斷安慰阿傑,也安慰自己,別怕,爸媽很快就會來就我們的。


    可阿傑根本沒辦法聽就去,他開始變得很狂躁,哭鬧著瘋狂地踹著蓋子,重重的一下,那蓋子從中間的接口出斷開,然後踢飛了出來。那做蓋子的木板有電腦桌那麽厚,而阿傑那時候,隻有六歲。


    我有過那樣的處境,卻無法去想一個人麵臨的滋味,而那還是真正的棺材。所以我隻能把白臉的手緊緊地攥在我的手裏,企圖用我掌心的熱度,壓下那口棺材帶給他的寒意。


    過了好一會兒,白臉才緩口來,低著頭,隻是輕聲地說了四個字,“我不知道。”


    我和彈頭都愣了愣,一下子都沒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又聽他繼續說:“當時在甬道裏,我隻顧著跑,跑著跑著才發現你們不見了。我心裏害怕,知道掉隊了,可一時也想不出別的辦法,隻有繼續跑…”


    這話說得我心裏有些難受,當時我隻顧著自己跑,根本沒發現他和彈頭不見了,要不燃也不會弄成這樣。可當時那種情況,又是第一次碰到,誰都沒有經驗,都免不了害怕,隻想著要逃走。但我們是一起來的,出了事又怎麽可以隻顧著自己。我望著白臉,心裏滿是愧疚。


    “我當時隻顧著跑,沒注意到其他東西,當時好像有一個黑影向我衝過來,我眼前一黑,就昏過去了。”說道這裏,白臉又激動起來,說話也變得不那麽利索,“昏過去以後,我…好像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可…到底夢到了什麽,我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他說著要用手去打自己的頭,我們忙阻止他,心裏更是擔心:白臉肯定碰到什麽可怕的事了,可是怎麽會想不起來呢。


    想到這裏,我對這古墓的懼意又大了幾分。


    白臉平時也喜歡開玩笑,但人還是挺冷靜的,到底又是什麽東西,才能把他嚇成這個樣子。


    而且,他又不是失憶,又怎麽會獨獨記不起這件事情。


    我看過一些報導,說是我們有時候遇到一些自己心理能力無法承受的事情,就會選擇性的忘記。這麽說的話,白臉的情況倒是和這個差不多,可白臉,也不是那種會選擇逃避的人啊。到底是什麽事,會比被關在棺材裏還讓人難以接受?


    我覺著這件事可能就是我們出去的關鍵,可想著白臉剛才的樣子,又不能再問他。


    白臉出了一腦袋汗,人看上去很虛弱,可眼睛又恢複了起初的明亮,倒是顯得鎮定了不少。


    “我經過了一場漫長的黑暗,等再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是在一個狹窄的空間內。我當時覺得古怪,隨手亂摸,發現台燈就在我旁邊…”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估計自己也覺得奇怪。


    他莫名其妙地到了另一個地方,台燈卻又在他身邊。這像是要讓他活下去,可要他活下去也不該把他放進棺材裏啊,這也說不通。


    而且,他到底是怎麽跑到那個棺材裏去的,這裏是古墓,難道真的是鬼?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鬼藏人?


    可真要是鬼藏人,又怎麽會剛好給我們發現?


    白臉這幾句話,聽上去漏洞百出,一點也不像他的性格。


    再說,我們受了這麽多年鬼故事、恐怖片的熏陶,雖說沒親身經曆過,但也不至於被嚇破了膽。到底得要怎樣的事物,才能讓白臉一想起來就怕成這樣,這會不會太奇怪了一點?


    我心裏疑惑,倒是把先前的愧疚減了幾分。


    這時候白臉看著我們繼續說:“我把燈打開,發現自己竟然是在一口棺材裏。當時完全呆了,隻知道拚命地踹,想把棺材蓋踹開,可那棺材蓋太重了。我越踹越害怕,也管不了其他了,隻能大叫,幸好被你們聽到了。我還擔心你們聽到了會嚇得跑掉,沒想到關鍵時刻都沒掉鏈子。老實說,這一次是真救了我一條命,謝了。”


    說到這裏,白臉才真正的放鬆了下來。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當時是白臉在外麵,我或者彈頭在裏麵,那按照白臉謹慎的性格,就不可能輕易的把棺材板掀開了。他得確定了裏麵真的是我,才會繼續後麵的動作。


    這麽想來當時我們確實挺冒險的,如果出來的不是白臉,那再躺進去的就得是我們了。不過當時腳步聲來得匆忙,如果是白臉在外麵,會救會留,還真是個問題。所以這聲謝謝,聽上去矯情,但我還是聽出了裏麵的一些東西。


    我又想,如果當時是強子在外麵呢,他會怎麽做?答案其實明了,他當然也會救,不過他肯定更狠,棺材打開的那一刻,如果探頭出來的不是白臉,那落下去的就得是棍子了。


    看來我的應變能力還不行啊。至於彈頭的話,倒不用考慮了,他是肯定會救的。隻要是他認定的,就不用去多想了,他反而是總輕鬆的。


    我胡亂想了一陣,聽著彈頭在那笑話白臉,又去想他剛才的話。剛才忙著假設,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我忽略掉了,可是,是什麽呢?


    仔細一想,奶奶的,我知道哪兒不對了。


    時間,時間不對。


    聽白臉的話,差不多是我們剛到那間墓室,他就醒過來了,然後踹棺材蓋發出了聲音引起我們的注意。


    那麽如果我們早一點到,沒有光,肯定也不敢在墓室裏待太久就得離開,這樣就沒機會發現被困在棺材裏的白臉。


    而如果我們去得晚一點,白臉醒來以後發出的聲音,就隻會先把那個怪物給引過去。


    不早不晚,剛好我們去白臉就醒了,這會不會顯得太巧合?


    我草,這到底是不是白臉?


    我心裏一咯噔,這要不是白臉,那就是個鬼了。想著有個鬼就在我旁邊,我還拉著他的手…


    我擦,我還拉著他的手!


    不對不對,這手有溫度,而且他剛才的樣子也不像是裝的。那種害怕是真真切切的,我看得出來。


    或許真的隻是巧合,我安慰自己。


    不過要真是這樣,那也太巧合了吧,難道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控這一切?


    他這麽做,就是為了累傻小子?


    奶奶的,這古墓我們連個屁都沒探到,疑點倒是越來越多。


    不行,這地也不能待了。


    我想著事,白臉後麵的話也沒注意聽。


    我感覺到白臉的手心裏全是汗,緊了緊握著他的手,對他們說:“先不說這些了,我們得去把強子找到。那坑道裏不是還有個洞嗎,我們就走那邊看看,這裏不能待了。”


    他們估計是想到了被關上的暗門,也可能是一時拿不定主意,聽我這麽說,就點頭迴應。


    想了想,我還是決定把強子的事告訴他們。白臉都被藏到棺材裏了,強子這個也算不上多離奇。告訴他們,也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他們聽了又琢磨了幾句,彈頭還吵著去把強子帶迴來。我和他的膝蓋都還有傷,又休息了一會兒,才準備出發。


    那洞口太高,還是隻有搭人梯,我和白臉都上去了,才又把彈頭拉上去。這多了一個人,倒是輕鬆了不少。


    還是我打頭,拿著鐵棍探路,然後白臉在中間負責照明。那台燈照的範圍大,在中間我們剛好三個人都能看得見。


    因為有了經驗,我們便把褲腿挽了一節墊在膝蓋上。這樣雖然整個膝關節都緊繃繃地難受,但至少沒有第一次爬那麽疼了。


    我們沒爬多久就到了那個岔道,先用台燈照了照,那裏麵也是坑坑窪窪的,沒有什麽不同,想來應該沒事。


    我們拐了進去,剛過了一會兒,突然聽到彈頭從後麵叫我,語氣有些奇怪。


    我頓了一下停下來問他怎麽了。卻聽他斷斷續續地說:“你,你是在前麵,是吧?”


    我心裏奇怪,“是啊,怎麽了?”


    “那,是誰抓著我的腳啊!”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已經明顯不正常了。


    我隻覺得有個炸彈在我們中間炸了開來,嚇得一下子蹦了多遠,就這樣還不忘吼到:“彈頭,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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