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是大魔王送我迴來的咯?”雲小天自言自語道。


    錄音筆的電量剛好在他們出酒吧被他打了的那瞬間就沒了,所以關於後來的事情,包括有沒有跟他說過他家地址的事雲小天也記不太清楚了。


    不過管他呢,隻要人安全到家就好了。


    雲小天樂天地想。


    他把喝完的牛奶杯子洗幹淨之後,就迴到臥室,望著舒適柔軟的大床思量了三十秒,還是毅然決然地躺了迴去。


    算了,早睡晚睡都得睡,熬完夜明早趕稿又是一重煎熬,還不如睡得飽飽的,痛也痛個痛快是吧!


    啊,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雲小天一臉壯士斷腕的表情決絕地閉上了雙眼。


    沒多久他就睡著了。


    果然如他所想,他剛一睡著那種渾身散架的痛楚就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艱難地睜開眼睛,恍惚地看著這片被竹葉包圍的美麗星夜,夜空雖美,但他現在卻沒有絲毫欣賞的心情,他現在疼得就想罵人。


    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但是他一張嘴,嘴巴裏吐出來的都是無意識的微弱□□。不僅如此,他使盡全力抬起手臂想撐住自己起來,但也隻能做到動動手指的程度。


    雲小天整個腦袋都是癱的,他恍恍惚惚地想,他可能是曆史上第一個腳滑被摔死的皇帝吧……


    哦,沒有曆史,他這是在做夢。


    他還能淡定地吐槽,說明這點痛還算不得太過分,隻是生理上的反應的確讓他短時間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雲小天幾度嚐試起身無果之後幹脆放棄了,老老實實地呆在地上躺屍。


    也不知道小寶怎麽樣了,自己突然不見了,又發不出聲,這膽小鬼八成真的以為自己見鬼了吧。


    雲小天一邊躺屍一邊想道。


    然而他還是不了解小寶,和撞鬼的恐懼比起來,把陛下弄丟的罪責顯然要嚴重得多得多。


    喊了很多聲陛下都得不到迴應之後,小太監徹底慌神了,他畢竟是第一次照顧陛下也沒見過什麽大世麵,陛下丟了之後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是失了魂魄一樣傻傻站在原地,還好被巡邏的守衛發現了,這才將他帶到陳思高的麵前。


    “什麽?陛下丟了?”正在乾清門巡邏的陳思高一臉質疑地看著眼前這個快哭出來的小太監。


    小寶被他盯得更加害怕了,他語無倫次地說道:“是,是啊,我們在重華殿附近找猴,陛下忽然好像被什麽奇怪的東西附身了,奴才怕不過就跑了,等奴才反應過來,陛陛下就不見了!大統領!陛下一定是被重華殿的冤魂困住了這可怎麽辦呀!”


    相比於小寶的焦慮,陳思高明顯冷靜很多,仿佛陛下失蹤在他這裏並不是什麽值得慌張的事情,他道:“你先別急,你好好把事情的經過跟我說,你是在哪裏跟陛下分開的,又是為什麽會這麽晚到處亂走,其中緣由你慢慢跟我說,說清楚。”


    於是小寶便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陳思高。


    陳思高沉吟了片刻,說道:“這樣吧,我先派一隊精英禁軍隨你去竹林那裏找找看。”


    小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問道:“為何不讓所有的禁衛軍出動去找陛下?萬一陛下有個三長兩短怎麽辦?”


    “你是在教我怎麽做事嗎?”陳思高陰沉地看了小寶一眼,小寶立即搖頭,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好了,你也不用怪我,我這麽做自然有我的道理,”陳思高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下來,“你忘了陛下是因為什麽才丟的嗎?找猴。堂堂九五至尊,半夜三更若因為此事鬧得人盡皆知陛下顏麵何存?何況我這隊護衛是禁衛軍中身手最好的,重華殿就這麽巴掌大的地方,一定能找到陛下。”


    他說的滴水不漏,小寶隻好說道:“是奴才錯怪大統領了……”


    陳思高擺擺手,“無妨,你跟著他們去找陛下吧。”


    打發完小寶之後,陳思高身邊的副將湊了上來,問道:“大統領,此時非同小可,我們要不要通知國相大人?”


    陳思高皺眉,“通知大人做什麽?以大人的性格必然會放心不下入宮來尋,這更深露重的,大人身子骨又不好,別去煩他了。”


    那副將聽命正準備離開,又被陳思高叫住了,“欸,先別走,容我想想……算了,你等一個時辰之後再去跟大人稟報此事吧。”


    “是。”副將得命離去。


    陳思高站在高高的城樓上,若有所思地望著這片看似祥和奢華,實則暗流洶湧的皇城,他的眼睛被燈火照耀得隱晦難明。


    重華殿雖小,但是那竹林卻是和皇宮裏的地下河連在一起的,直通宮外。更重要的是,那片竹林是從別處移植來的,土壤不緊,年年下雨的時候都會發生滑坡,斷坡更是不少,若是陛下不小心……


    想到這他的嘴角不由慢慢上揚,想不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雲華,這可是你自己作的死,怨不得任何人。


    季和裘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豪華舒適的馬車一落地,國相大人便一掀車簾,滿麵冰霜地走進了乾清門。


    和平時虛弱溫和的形象完全不同,季和裘的身上潦草地披著一件貂裘,手裏也沒拿金爐,修長筆直的身材在寒風中像蒼勁不倒的鬆柏,若不是臉上異於常人的白皙皮膚,根本看不出他有半點被病痛纏繞的困擾,季和裘渾身上下都帶著極強的氣場,大步流星地走入了陳思高的視線。


    城樓大廳中,季和裘一撩披風,大馬金刀地坐在了主位上,他眼神冰冷地掃過陳思高的全身,薄唇抿成了一條線,像是隨時會被惹怒的雄獅。


    他笑道:“陳大統領好本事。”


    陳思高被他這麽一笑,原本準備好的狡辯之詞全都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了,他跪下來,硬著頭皮道:“屬下並不覺得這樣處理有何不妥。”


    季和裘繼續笑,“妥,如何不妥?等陛下的屍首從護城河裏撈上來更是再妥不過了,是麽?”


    陳思高心驚肉跳,心想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國相大人,但他也不傻,立刻就藏起了心思,咬死不認道:“是屬下大意,沒想到事態竟如此嚴重。但我這麽處理也是無奈之舉,陛下是為了找猴才失蹤,若傾巢而出去尋,鬧得人盡皆知豈不落人笑柄?”


    季和裘聞言一聲冷笑,他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神色倨傲至極,仿佛他才是高高在上,決定一切的帝王。


    狹長的鳳眸居高臨下地瞥了座下的人一眼,笑道:“找猴?何人告訴你陛下是為了找猴才失蹤?分明是已故太子忌日將近,陛下思兄情切,深夜於重華殿吊念亡兄才不慎摔下斷坡。如此,你還用本相教你接下來怎麽做麽?”


    “不,屬下不敢,屬下這就去召集所有人馬去找陛下。”陳思高無話可說。


    他一直都很清楚,這世上不管任何事,隻要大人想做,就什麽都阻礙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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