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一般炸響在耳邊的話, 鶴見翔還記得那個溫和的青年風輕雲淡的說著讓人心驚肉跳的話,他說:“我就快要死,在我死後便由鶴見君來繼承無色的位置吧。”


    或許太過震驚, 眾人的表情已經在鶴見翔腦海中淡去, 剩下的是三言一輪微笑著注視他的雙眼。


    他還記得他說,每一任王權者都是由石板選定的, 但是我們可以嚐試著掌控石板,在知道石板會選擇誰的情況下跳過其中一任,“幫助”石板做出更好的選擇。


    他說的很多,說了很多, 用來說服白銀之王的, 用來說服黃金之王的, 闡述自己的理論的, 但鶴見翔記憶最深的還是三言一輪說服他的話。


    三言一輪開門見山地說:“我知道鶴見君不是貪婪的人,而且你現在的勢力實力本就不弱, 實在不需要摻和進王權者的麻煩裏麵。”


    “但是你的弱點也很明顯,你是個責任感很強的人,重視著身邊的朋友親人,麵對危險, 你都是選擇自己麵對。”


    “在我預見的未來裏麵, 新任無色與國外異能者勾結,挑起王權者間的鬥爭,三位王權者接連隕落,國內損失慘重, 數十萬人死亡,外國異能者趁此機會大舉入侵,這個國家幾乎陷落。”


    “是你,你與殘存的王權者,帶領著這個國家所有的力量頑強抗爭,麵對入侵一次次為這個國家爭取一線生機,竭力讓這個國家活了下來。”


    “而你們也確實成功了。”


    他誇讚著預見中見到的那位【鶴見翔】,用詞極為懇切,情感極為真摯,聽得鶴見翔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唯有沉默。


    既然預見了災難自然就要規避,三言一輪所要做的就是想要在預見中的那個人被選為【無色之王】之前將第三任無色之王鶴見翔提前變成王權者。


    在三言一輪期望的目光下,鶴見翔隻能道:“我們就先按照理論來嚐試一下吧。”


    鶴見翔不是老好人,卻也不是心硬如鐵的人。他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悲慘的未來降臨,也做不到袖手旁觀。既然如此,既然都要出手,又何必在意時間地點呢。


    而且這次嚐試他並不需要付出什麽東西,甚至可能會得到更多。


    因為三言一輪曾對他說:“德累斯頓石板的力量是規則的力量,而這個世界,萬物都在規則指之下,即使是神明,也不例外。”


    規則之下,神明也不例外。


    不管是普普通通的付喪神,還是天界之主,高高在上的太陽之神,也不例外。


    鶴見翔一下子就懂了他說的是什麽——他在告訴他,把他父親玉藻前從千引石下救出來的方法。


    至此,鶴見翔再無一絲拒絕的意願,他答應了三言一輪。


    而國常路大覺在禦柱塔的地下一層為三言一輪建造了專屬的房間與全套的治療室,三言一輪也搬離了自己的住所,此後一直住在德累斯頓石板的上方。


    他們也曾做過實驗,當鶴見翔靠近石板的時候,石板確實對他有著異樣的反應。


    石板這樣的表現就像是一針強心劑,為三言一輪的理論注入了支撐的力量。


    那之後,所有人都開始了等待。就連三言一輪也在等,等待自己的自然死亡。


    —————


    二月的時候,到了櫻花盛放的季節,粉色的櫻花洋洋灑灑遍布全國,在這個國家的地圖上染上一片片無與倫比的粉色雲朵,而此時全國各大高校也進入了開學倒計時。


    三言一輪的身體情況情況差,即使醫生盡力幫他調養,他還是無可避免的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這種情況下,鶴見翔向學校請了假,開始在禦柱塔長時間的蹲守。


    就在這時候,京都傳來了壞消息。


    從新年伊始,時至今日已經有數十位少女失蹤,在確認她們死亡,肝髒消失不見的情況下,連靈魂也不見了。


    京都上空陰雲環繞。


    高危的懸賞令閃耀著光芒,夏目貴誌和太宰治與神道各家族合作,對這件事展開調查。


    經過半個月的追查,線索逐漸集中在一位叫做室井悟禦的和尚身上。


    室井悟禦12月來到京都之後因為良好的外表與不俗的修行備受人們信賴,其中女性尤其。在太宰治的資料裏,12月室井悟禦總共與8為女性外出過,其中兩位死亡;1月與6位女性外出過,其中四位死亡;2月上旬,室井悟禦與7位女性外出,死亡2人。


    在這觸目驚心的數字下,他的嫌疑不可為不大。


    對於神道的調查室井悟禦十分淡定,並未說些什麽,他隻是道了聲佛就隨花開院家的人走了,一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模樣。


    不同於周圍一欣賞目光注視著他的陰陽師除妖師們,太宰治和夏目貴誌對他的觀感都不好。太宰治是根據自己直覺做出的判斷,夏目貴誌卻是皺著眉頭,手不停地在鼻子前扇動著——他說,太臭了,屍臭味太臭了。


    與室井悟禦的表現不同,一開始神道眾人查出來的隻有一個清白的履曆。正當他即將被無罪釋放的時候太宰治接手了他的調查,無數陳年往事被挖出來。


    從室井悟禦還是個見習和尚的時候前往他實習的寺院禮佛的少女便常有失蹤的,後來室井悟禦主持寺廟的村莊全村兩百口人接二連三莫名死亡,生還人數寥寥無幾,最後報紙上報道的卻隻是一個名字奇怪病毒導致的。


    這個原因沒有被人們接受,無數詭異的版本開始流傳。然而就在流言越傳越離譜的時候,一個跟著傳流言的人死在連自己的床上——自己拿繩子綁在脖子上,直到窒息而死。


    這根本不是正常的死亡方式,但警方對此卻束手無策什麽都查不出來,隻能不了了之。那之後,流言消失了,沒有人再敢提那個村莊一句。


    尾崎的惡性殺人事件也是,鬧得沸沸揚揚,作為借宿僧人的他全程表現得詫異,好似事情與他毫無關聯。


    ……


    …………


    圍繞在室井悟禦這個人身邊的無數詭異血腥的事件數之不盡,偏偏室井悟禦一派清風明月的做派,本人又有著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事後悲傷的姿態又十足,讓人看了同情不已,不忍再問。


    事情似乎到這裏已經結束,但夏目貴誌突然想到去年夏天自己與名取周一去的那家溫泉店老板娘拜訪的和尚似乎也叫作室井悟禦,根據他當時的做法目標並非溫泉老板夫婦,而是他們死去的女兒。


    以這橘惠的遭遇為突破口,太宰治提出一個猜想:“他們會不會是在利用少女的靈魂製作可供他們調遣使用的【惡鬼】呢?”


    他是見過傀儡師的傀儡,也是見過醜時之女操縱人,顯然比起這兩位,室井悟禦他們操縱靈魂,限製更多,相應的所求也更大。


    事實證明太宰治的腦子真的很好用。


    那之後,神道在全國找出不少人工催成的【惡鬼傀儡】,每一個都殺過自己的親人,每一個手裏都沾染著無數的鮮血。


    陰影下又有無數血腥黑暗的事情被翻出來,太宰治厭惡的皺起眉頭,每當他認為自己已經把人類這種生物想的夠壞了的時候總有人能夠輕易打破他的想法。


    信息聚集一點點堆砌出真相,等鶴見翔拿到資料的時候,這些事件的背後黑手已經無法再掩藏下去了。


    病床上,瘦到幾乎脫相的三言一輪帶著唿吸機靜靜躺著,夜刀神狗朗打來清水溫柔謹慎的為他擦洗著。


    鶴見翔站在探視窗外,手裏那些受害者的資料重到他手腕顫抖,裏麵每一個字的描寫都讓他難以忍受。太宰治站在他身後,收斂了一貫的嬉皮笑臉,神色冷漠,眼中甚至透露出幾分厭惡。


    “……鏖地藏?荒骷髏?二十七麵千手百足?全都是曾經羽衣狐的手下啊。”念著資料裏那些罪魁禍首的名字,鶴見翔低垂著眉眼輕聲問:“室井悟禦是什麽?”


    他還記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腐爛腥臭的味道,惡心的讓人記憶猶新。


    太宰治“啊”了一聲,迴想似的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應該是荒骷髏的手下吧?”


    鶴見翔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用不確定問句。


    “因為這家夥原來可是人類哦,在目睹荒骷髏殺人的現場之後他主動請求荒骷髏把他變成妖怪,成為他的手下幫他全國各地的殺人。為羽衣狐的複活做準備。”


    “簡直是人類之恥,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人間失格啊。”太宰治感歎,喉間卻發出嘲諷的哼聲:“與他比起來我可是純粹的好人呢。”


    室井悟禦真相敗露之後還打算逃走,花開院家的陣法對別的妖怪來說是絕對克製的,但對他這個吸食了無數人類內髒的“半妖”來說不過寥寥。更何況室井悟禦可是鏖地藏都感歎過的,內心的惡鬼比世間任何鬼怪都要可怕的人。


    當室井悟禦打開障子門,麵對嚴陣以待的陰陽師們,他甚至低聲念了句佛號,十足十虔誠的模樣。下一刻他抬手召喚無數骷髏腐屍,在人們驚慌失措的唿喊聲中,他翩翩然離去。


    ——若非愛花與百目鬼帶著山兔等氣勢洶洶地守在門口,還就真的讓他逃了。


    太宰治:“愛花說室井悟禦已經被……淨化?超度?嘛,反正就是死了。”


    “她讓你安心待在禦柱塔,外麵的事她會幫你料理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稍後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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