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關東大賽正式開幕。


    以往早早就淘汰的冰帝弓道部今年突然變成一條黑馬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從不被人看好,到牢牢占據關東地區種子選手的位置, 不過曆時兩三個月。


    賽場上, 穿著冰帝校服的隊員們出場,迎來歡唿聲一片。


    浩浩蕩蕩的應援隊唿聲如海嘯, 無數喊著[鶴見殿下]的聲音震耳欲聾,這樣的場景對於經曆過不少比賽的鶴見翔來說已經很熟悉了,他十分淡定。但對於對手鹽中學的隊員來說卻不是這樣,在他們看來, 客場作戰本就不占優勢, 現在初一見麵就給了對手這樣一個下馬威, 若是膽子小點兒, 隻怕會就此喪失鬥誌。


    托這段時間的魔鬼訓練的福,冰帝這群原先看不過眼的弓道社成員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身姿挺拔的少年們與鹽中學神色不是很好的對手握手,高下立現。


    氣質各異,冰帝的隊員們無一例外都十分出色,當他們微笑起來時, 更有各自的後援團便不由自主的發出歡唿。


    這對對手來說又是一次打擊。


    隻是這樣的他們有一個十分明顯的缺點, 那就是他們對鶴見翔近乎病態的依賴。


    他們對鶴見翔的依賴程度過火到跡部景吾都看不下去,主動出聲提醒鶴見翔的程度。


    無論大小事都要過問鶴見翔的意見,社團時間一定要有鶴見翔在,全員是後援團資深粉, 組團買鶴見翔同款私服,就差沒做出尾隨偷拍這些事了。賽場上,隻要有鶴見翔在他們就信心滿滿,哪怕處於絕對劣勢,哪怕對手是去年的冠軍隊伍他們也不會心慌不會怯戰,他就像定海神針,穩定著隊內人心,引導著走向。


    因著身邊的式神妖怪刀劍男士正常的不正常的都不少,小小依賴而已,本丸裏,神隱之地裏,做的比這過火的多了去了,因此鶴見翔根本沒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直到跡部景吾提醒他他才反應過來情況的不對勁。


    他們和式神們不一樣。


    式神們與自己有著契約,自己承擔著刀劍男士們的生死,一言蔽之那就是他掌控著他們,控製著他們的生死的同時也背負著他們的生活與前進的希望。他們則追隨他走過刀山火海,闖過荊棘險境,一往無前,九死未悔。


    鶴見翔不想將他們與式神們作對比。


    鶴見翔不想這樣。


    他知道,將自己的情感信念寄托在他人的身上是不對的。


    在他看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信念,他不想讓自己成為別人的精神支柱,他有著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人生,他從不覺得自己能夠背負別人的信念過一輩子。


    那樣太沉重了,即使是他也承受不來。


    觀察過社團裏的情況之後他並不準備放任。


    關東大賽的第一場比賽就是他為他們準備的第一步。


    他事先做過調查,對手實力比他們差了不止一個台階,所以這場比賽他隻會以候補人員,以指揮的形式存在,不會親自下場。


    在這之後他會慢慢淡出社團一段時間。不會親自帶隊,甚至不會出現在賽場之上。


    鶴見翔對疑惑,前來提問的副部長道:“如果這個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那麽這個隊伍也沒有什麽存在的必要了。我需要的是一個以絕對實力為核心的社團,而不是以[鶴見翔]為核心的社團。”


    “[強者為尊]是冰帝的信念,是弓道社的信念,也該是你們每個人的信念!”


    “你們要做的是時時刻刻把我踢下部長職位的準備,而不是服從,順從!”


    他一字一頓:“如果哪天,你們真的有人把我從這個位置上踢下來,我想,我除了對自己能力不足的唾棄之外,更多的會是高興。”


    若是要以[鶴見翔]為核心的話,他還不如去他的後援團裏呆著。他進入弓道部,從來都不是來給他們當天花板的。


    他想要的是就算他們畢業了,離開冰帝了,冰帝弓道部依舊是眾多高校無法避開的強力對手,是旁人不可忽視的龐然大物,而不是離開鶴見翔就毫無用處的廢物。


    否則,他加入弓道部,帶領他們走到今日有什麽意義?


    副部長低垂著眉眼,臉色不是很好,平時看起來獨立外放的他對鶴見翔的依賴不會比其他人少,甚至因為需要處理內勤的原因他與鶴見翔接觸最多,依賴也最深。他低聲問:“部長你說這些話是想要退出弓道部嗎?是我們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嗎?”


    他語氣有些急切。


    他不知道鶴見翔對他們是什麽想法,他隻是從鶴見翔交給他的計劃表上看到從今後的賽程表上,鶴見翔出戰的場次隻有一次。


    在全國大賽準決賽到來之前,他幾乎會淪為社團的邊緣化人物,連帶隊的任務都準備轉交給他,不再出現。


    鶴見翔搖搖頭,“你在胡思亂想什麽呢。弓道社是我的社團,現在還沒達到我想要的高度,怎麽可能會離開。”


    “我是不會半途而廢的。我現在做的,隻是為了讓你們更勝一層樓。”


    得到了承諾,周圍圍成一圈悄悄支棱著耳朵聽得的部員們都放心下來,他們從不覺得自己的狀態有什麽不對,甚至覺得呆在鶴見翔身邊的他們更強!


    在鶴見翔的鼓勵下眾人重整士氣,握住手中長弓,望向對手的視線氣勢洶洶,下定決心不能讓鶴見翔對他們失望。


    事實上,這場比賽本就沒什麽懸念。


    在冰帝弓道社發揮正常的情況下,鹽中學的弓道社就已經不是他們一合之敵,更何況現在因他們如虹的氣勢早早喪失了鬥誌。


    比賽結束,鶴見翔和依依不舍的社員們簡單告別過後走向等候在觀眾席上的夏目。夏目抱著個小紙箱,裏麵是藤原塔子為他準備的應季蔬菜。


    “真厲害啊,鶴見。”夏目感歎著,他也是見過這群人之前的箭術的,與今天比起來,簡直是天翻地覆。


    夏目本人也一直有在跟著鶴見翔和的場靜司,白狼學習箭術,可他似乎天生沒有這根筋,到現在為止用的最熟練地武器還是他的拳頭。


    不過隻要能夠自保,鶴見翔也不勉強夏目去學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算起來大概還有十幾天就能迎來暑假,鶴見翔有些哭笑不得地接過夏目遞過來的紙箱。箱子裏想必塞得滿滿的,鶴見翔抱在懷裏都能感受到沉甸甸的墜感。“如果真的隻有我和伊藤在這邊,這些蔬菜一定吃不完。”


    夏目笑著沒有說話,跟在腳邊的貓咪老師卻跳起來抱住鶴見翔的膝蓋大聲嚷嚷:“大餐!我們給你送東西過來,要大餐做報酬!”


    他喵喵叫著,肚子上的肉肉不停顫動,鶴見翔霎時感覺自己腳上像掛了一座肉山,差點沒法抬起來。他敬畏的看向整日裏抱著背著貓咪老師若無其事走來走去的夏目,發自內心的想尊稱他一句勇士。


    這也讓鶴見翔多多少少解除了自己的疑惑——怪不得夏目明明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肌肉也沒有多少,不大的拳頭卻能把幾噸重的妖怪打飛出去。


    夏目疑惑地看向鶴見翔:“怎麽了?”


    鶴見翔搖頭,隻是彎腰拎著貓咪老師的脖子,修長的手指一下陷入厚實的肉肉裏,他不由沉默著感受了一下,真的,不是毛發的手感,不是虛胖,都是貨真價實的肉肉啊!


    鶴見翔發自內心地向夏目建議道:“貓咪老師真的該減肥了。”再這麽下去他怕哪天就會收到夏目被它壓死了的消息。


    貓咪老師頓時狂怒,逮著鶴見翔就是一頓撓。


    夏目這次來東京除了給鶴見翔送特產外還是應名取周一的邀約前來。這幾日名取周一接到一個溫泉旅館的單子,旅館主人說這期間的消費全部由他出,名取周一想了一下就答應下來,順便邀請夏目一起放鬆一下。


    想著近期也沒有什麽事,夏目就答應了,順便給鶴見翔送個菜。


    微笑著將夏目送上車,鶴見翔又與奴良陸生見了個麵。


    對此前發生的事一無所知的奴良陸生將近期奴良組截下的溯行軍數量做了個簡單的匯報之後便忿忿不平道:“這些人謔謔自己的世界不就好了,為什麽還要牽涉到別人的世界!”


    溯行軍神出鬼沒,危害性又大不能放任,這段時間奴良組都是嚴防死守,組內妖怪們可累的不輕。


    鶴丸國永笑著大聲道:“當然是因為他們把自己的世界謔謔完了呀!!”


    說完轉身就跑,身後是被搶了糖果的小妖怪討伐的聲音。


    藥研藤四郎很無奈:“鶴丸殿!”


    溯行軍之事解決之後,消失了許久的奴良若菜再次出現在奴良宅之中,每天笑意盈盈地送奴良陸生上學,那間迎來自己的女主人的房間再次充滿陽光的氣味。


    沒有人察覺到不對,奴良若菜本人也沒有。


    穿著緋紅巫女服的女子從花海小道漫步而來,背在身後的弓箭上殺氣還未散去。奴良陸生一愣:“日暮同學?”


    鶴見翔否認,介紹說:“與日暮同學無關,這位是新加入我們家族的新成員,桔梗,一位很厲害的巫女。”


    他輕聲道:“有機會你可以與她切磋一下。”


    可明明這個名為桔梗的女人靈魂散發著和日暮戈薇一樣的味道啊。奴良陸生想了想,還是沒有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


    彼岸花蘇醒之後,漫無邊際的彼岸花海在地獄掀起了極大地震動,無數人都在問千年前沉睡的是否要蘇醒了。可惜這些疑問沒有人能迴答,能迴答的大佬們又不敢舞蹈人家麵前去,就隻能在私底下八卦八卦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才能活下去這樣子。


    就在鬼燈征得彼岸花的同意興致高昂的打算把彼岸花海規劃成又一旅遊熱點的時候,彼岸花帶著跳跳家族,傀儡師浩蕩出行,在地獄轉了一圈,震懾了一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宵小之後,施施然走過去千引石往地獄深處走去了。


    沒有人知道她去黃泉比良阪是去做什麽,沒人知道她是否去見那位大神了。


    隻是那之後,彼岸花就從地獄消失了沒再出現過。


    她的名字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變成了禁忌一般的存在。


    直到某一天,桔梗悄然出現在了神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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