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厚重雲層遮住了月光,大地被黑暗淹沒。飽經歲月風霜的老房子矗立在濃厚的黑暗裏。


    夜風吹過,屋簷下老舊的木頭嘎吱嘎吱叫起來, 嘶啞刺耳, 在空茫的夜裏讓人汗毛直豎。


    沉重的大門被推開,長滿鏽色的鎖掛在門上來迴碰撞, 與瘦小的身影單齒木屐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一同在夜裏無盡迴響。


    “哼~哼~哼~~”與木屐聲一起響起的還有少年漫不經心哼著的曲調,他隻是隨心所欲的哼唱著並沒有特定的調子,可即使如此,隻要聽到就能知道他愉快的心情。餘音一圈圈蕩開, 迴音仿佛是仿佛有人應和著他輕輕哼唱。


    迴音現象引起少年的興趣一般, 他笑了幾聲, 然後哼得更大聲了, 還衝各個方向試探了一番看哪邊迴音更響亮。


    入門處少年沒有摸到本應存在的燈的開關,他也不在意, 繼續往裏走去,似乎要去開裏麵的燈。


    藏在暗處的幾雙眼睛轉動著,彼此對視一眼,在少年踏入庭院那刻猛地衝出去, 齜著尖牙, 流著涎水恨不得立時將這深夜闖入的鮮嫩肉.體吞食幹淨。


    它們氣勢洶洶,那個少年卻隻是愜意地單腳撐地,身姿輕盈地轉了半圈,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裏。它們速度極快, 幾乎是眨眼就來到了少年近前,血盆大口張開,食過人的口中腥臭齊出,獠牙間的涎水還未落地,那少年幾個完美的空翻將所有衝著他而來的攻擊全部避開。


    少年眨眨眼,瞳孔中映出他們醜陋猙獰的模樣,臉上笑得得意又可愛。“就你們這樣的東西也想吃我?下輩子也不可能!”


    說話間,少年像彈簧般彈射出去,落到庭院裏的假山之上。


    妖怪發出被激怒的吼聲,身後長尾一甩離弦的箭般向少年衝去。


    少年跳起來,看到那妖一口將假山啃食了大半被石頭噎得直翻白眼不禁笑起來,他從懷裏掏出張符紙向妖怪扔去,幾乎是瞬間,符咒之上五芒星光芒一閃而逝,數道金色鎖鏈從地上鑽出來將那妖怪狠狠捆綁。


    鎖鏈上清淨的靈力將妖怪狠狠灼傷,皮肉滋滋作響,妖怪耐不住發出刺耳哀號,少年仿若未聞,蹲在隻剩一半的假山上掏出一個卷軸並另一張符咒來。


    “急急如律令!”隨著輕喝,符咒飛到妖怪身上,攜裹著它化作一道光芒衝入他展開的卷軸之中。靈活的將卷軸綁好打上結,少年不再看這老宅一眼起身將卷軸背在身後輕輕一躍,跳上了房頂。


    厚厚的雲層被風推著走開,露出皎潔的月色來。


    陳舊老宅屋頂,小天狗長發在身後劃過優美弧度,縱身一躍已然身姿蹁躚離去了,隻剩空氣中還遺留著他口中不曾停過的快樂調子。


    鶴見翔在鍵盤上敲打著,終端不斷響起,一條條懸賞任務完成的信息被傳達過來,鶴見翔簡單一算,幾天下來三十幾個任務已經隻剩下兩個了。


    等賞金到賬他的中斷的封印術又可以繼續了。


    身側安詳睡著的狐之助突然一個激靈從睡夢中醒來。鶴見翔很快迴身溫柔地拍拍它的身體,小聲問:“怎麽了?做噩夢啦?”


    即使在繼任審神者之後知道[狐之助]是量產的式神,並沒有自己的意識想法,可鶴見翔從沒將自家的狐之助和量產的[狐之助]混作一談,更何況,他總覺得自家的狐之助似乎已經有自己的靈智了,行事章法很有自己的打算,平時和小白打鬧玩耍也是小心機盡出。


    也是基於這個原因,他才沒有給它賜名,他不想在它懵懵懂懂的時候就束縛它一生。


    狐之助先是有些迷糊,睜著迷蒙的眼睛看鶴見翔,幾秒後它掙紮著清醒過來,邁著還有些虛軟的爪子走到鶴見翔懷裏蹭蹭他,暖唿唿的身體在微涼的夜裏就是個小暖爐,“審神者大人,時之政府發布了新的活動。”


    這次活動是限鍛,限鍛對象是日向正宗和大般若長光,其次在這次限鍛期間,包括日向正宗和大般若長光在內所有未收錄刀劍鍛造概率是2倍up!對鶴見翔這種非酋來說是十分友善的。


    鶴見翔一手擼毛絨絨眉頭卻皺起疑惑的弧度。


    雖然除了狐之助這樣的量產式神他從未接觸過時之政府的其他工作人員,除了有時候活動出貨概率過低鶴見翔覺得時政的表現一直都非常靠譜,每個月資源及時送達,即使提出的關於刀劍男士和其他各種問題都被他們忽略過去未做迴答,但時之政府在鶴見翔心中除了會出各種活動反向撈員工血汗錢之外是出手極為大方,還有五險一金的良心企業。


    這樣的時之政府也非常重視審神者們的生活作息,任務發布也都是在白天,這是第一次深夜發布任務。


    但看狐之助睡著了的表現就該知道,現在的時政工作人員也應該到下班時間了才對。


    狐之助伸出舌頭舔舔鶴見翔狂蓐自己毛的手,小聲問他,“審神者大人又在為錢煩惱了嗎?”它想了一下,如果審神者大人真的缺錢的話它可以把自己的工資都給他的(本丸裏的大家都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工資/零花錢)!


    鶴見翔迴神笑了一下,說賞金方麵的收入數額較大,現在他手頭已經寬裕了不少。用不著動用它的小金庫。說罷他掐著狐之助的兩條前腿將它抱起來,與自己雙目對視,“狐之助,你知道時政現在的情況嗎?”


    千萬可別是被敵方攻破總部了。


    狐之助歪歪頭,“都是時政那邊單方麵聯係我的,我隻能接收到他們傳遞過來的信息。”它有些疑惑,“是有什麽不對嗎?”


    作為一隻輔助式神,它想的向來很少,隻要自己的本丸好好的,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們都好好的,任務也有及時完場就夠了,其他的東西它腦容量太小思考不了。


    鶴見翔搖搖頭,沒把自己的猜測說出口,他將狐之助放迴小白身邊,看兩隻毛茸茸擠在一起不到一會兒就進入深層睡眠,看著他們睡夢中還不忘你踢我一下我拍你一爪的模樣讓鶴見翔笑起來,隻是這個笑容很快消失在燈光之下。


    他雙手交疊托著下巴,陷入沉思之中。可以信息太少他無法推斷時政的情況,隻是……


    若是時之政府出事了,本丸可會受到影響,消失是不會,但其他問題可就不一定了。他思忖著,自己該如何才能將這影響減小到最低呢。


    門外響起敲門聲,一身內番服的三日月宗近笑嗬嗬地遞上一堆封印卷軸,提醒道:“主公,刀劍男士們已經全部安全迴到本丸,這是他們帶迴來的卷軸。你也該早點休息了。”


    鶴見翔看著平安京老刀臉上淡定自若的神情,身經百戰的直覺卻莫名感受到一股涼意直竄天靈蓋,他眨眨眼,乖巧地熄燈縮進被褥裏。


    平安京老刀滿意地點點頭,道了晚安之後關上門開始了今晚的值夜。


    第二天,鶴見翔一如既往地打著小嗬欠來到教室,原本三十人的教室裏少了一套桌椅,沒有人在意少掉的那個人去了哪裏也沒有人詢問過那之後他受到了怎樣的懲處。好像班裏從未有過一個叫木村的人,大家一如既往的和鶴見翔打著招唿,小聲驚唿他的黑眼圈又重了。


    鶴見翔笑著說最近學業有點大,在同學們露出哀哀戚戚的讚同神色時無奈笑笑,說有什麽不懂的依舊可以拿來問自己。


    校內球技大賽開始了,作為網球部社長跡部景吾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可即使這樣他也沒有忽略掉鶴見翔的異樣。


    中午,跡部景吾帶著鶴見翔一路來了玫瑰園,毫不客氣的將自己的豪華便當和鶴見翔的交換,他夾了個小章魚扔到嘴裏,神情驚豔,“鶴見你做飯這麽好吃嗎?比我家廚師做的都好吃。”


    鶴見翔:“那是你吃膩了豪華大餐才會覺得我做的好吃。”


    鶴見翔吞下口中的食物,果然,明明跡部的便當就比他的好處很多嘛。“你把我帶來這裏是有什麽事嗎?”鶴見翔舉手,“先說好了,如果是要找我除靈驅祟請按照市價八折出錢,這已經是最低的友情折扣,再多沒有了。”


    跡部景吾:“……我才不需要除靈呢!”他有些惱羞成怒,本就是高傲的性格,被鶴見翔一打岔關心的話就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了。


    但鶴見翔懂他,他說的那些話本就是想讓跡部景吾放輕鬆的,誰知反而讓跡部景吾炸了毛,於是隻能眉眼彎彎地看著自己的好友。“不用擔心,現在的狀態隻是一時不適應而已,很快就能調整過來。”


    自從接手本丸以來,原本標準的作息時間已經一再往後推,變得極為不規律,鶴見翔有點懷疑,再這樣下去是不是有一天自己會變得像伊藤一樣每天賴床打滾。


    他桃花眼一彎,跡部景吾本來想說的就又不知該怎麽說出口了,隻能憤憤地夾起個玉子燒塞到嘴裏,下一刻他捂住嘴巴震驚的看向鶴見翔:“你玉子燒吃甜口的?!!”


    鶴見翔理所當然的點頭,奶奶愛吃甜口,在他的影響下,比起鹹口食物鶴見翔更愛甜口一些,再說了——


    “這個國家大部分人都吃甜口啊!鹹口的跡部你才是異端啊!”


    跡部景吾艱難吞咽:“胡說!我全家,網球部的大家都是鹹口的!”


    鶴見翔:“你確定?”


    跡部景吾:好吧,他就隻確定自己的父母而已。可即使這樣他也堅持玉子燒就該放鹽!


    吃完午飯,兩人一前一後往教室走去。


    跡部景吾:“呐,鶴見。”


    鶴見翔“嗯?”


    跡部景吾:“之前不是說要幫你留意合適的兼職嗎。我注意到,你的各方麵能力都很不錯,最近我家遊戲開發那邊恰好在招實習生,雖然壓力很大,但是不管從經驗積累還是升職空間都是很大的。作為冰帝學生,你享有優先權,你可以考慮看看要不要去試試。”


    這個網絡公司是他家乘著最近崛起的jungle的東風順勢成立的,打算主要做軟件開發和遊戲開發。軟件開發那邊他不清楚,而遊戲部被他父親全權委托給他,打算讓他練練手。但他的目標可不是練手那麽簡單,對他來說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敷衍的練手這麽不華麗的事他並不打算做。


    若是鶴見翔不曾遇到狐之助,不曾接手本丸的話跡部景吾所提出的兼職會是他最好的選擇。可是,如今的鶴見翔身上背負著的不僅僅是他和奶奶,還有本丸的大家。


    “謝謝你的好意,隻是……”鶴見翔搖搖頭,神色有些無奈,“你也知道的,我現在很忙,最近需要處理的事很多,即使隻是兼職我這邊也很難抽出時間來。”最近他連[索菲亞]都沒去,那些迷弟迷妹們整天在“她”的個站下哀嚎哭泣,說什麽“再沒有晴醬就要死了”之類。


    跡部景吾神色一僵,然後若無其事地上前一步,與他並肩而行。


    他知道鶴見翔最近很忙,很累。


    裏世界的事他無法插手,無法理解,甚至連陪伴都做不到,他不想和鶴見翔越來越疏遠,所以他打算培養和他的共同語言,隻是沒想到,他連考慮一下都沒有就直接拒絕。


    跡部景吾:“還能堅持嗎?”


    鶴見翔笑了笑:“雖然很累,但是很充實,很愉快。”


    跡部景吾跟著笑了下,“這樣啊……如果遇到無法處理的事可以和我商量。你知道,我一直都在。”


    他看著鶴見翔逐漸變得輪廓分明的側臉,微微上翹的桃花眼因嗬欠而染上了些許紅暈,配上鶴見翔疑惑看過來的眼神,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倒映著他的臉,讓他唿吸有些困難,心跳加速。


    恍惚間,他看到鶴見翔和他向著不同的方向越走越遠,他伸出手想要挽留卻無能為力,直至最後徹底分離。


    跡部景吾捂住胸口,這種幾乎喘不過氣的感覺好難受……是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一會兒修文,麽麽噠(づ ̄ 3 ̄)づ


    時政:我隻是難得加一次班你居然就想我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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