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過去列車窗外的景象已經有了改變,路過的大片油菜花田在陽光下閃著金色的光芒,遠遠地仿佛能看到山那邊的人類聚集地。


    “哢嚓。”鶴見翔對著油菜花田拍了張照片發過去,有了迴應,那頭的伊藤信息終於滿足了,不再那麽頻繁把手機震動得在桌子上直響。


    腿上半攤開的泛黃卷麵,黑色的文字在陽光下像是蝌蚪般扭曲歪斜,試圖去追逐他懸空的指尖,又在他低頭看去時風平浪靜,仿佛無事發生。


    鶴見翔對著封麵的文字拍了照片開始搜索,搜索結果不出意料仍舊是一片空白,在以前他就拍過其他的文字搜索,也是沒有結果,他以為現在這卷軸能打開了就會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但明顯是他想太多了。


    他沒有像現如今最流行方便的那樣直接上論壇求助,他總覺得,這本書就像它自身顯現出來的那樣不簡單,如果就這麽大剌剌的發到網上去或許會出現什麽他不願意看到的場景也不一定。


    無法解讀但就這麽擱置又覺得有些不甘心,索性以指作筆跟著上麵的紋路描繪著,一撇一捺,畫個圈,拐個彎,漸漸的就入了神。


    他家裏有很多類似的無法打開又出奇神秘卷軸,塞在各式各樣的書的夾縫之間。那兩間書房他從懂事起就一邊看一邊整理,直到現在才整理完一間。


    這些看不懂打不開的奇怪卷軸整理出四十幾個,放在他請村裏人新打的小書架上,每天碰一碰看一看的,原本以為著卷軸永遠也打不開了,沒想到離開的這一天會出現變化。


    他原想抽時間把第二間書房也給打掃了,把新打的小書架填滿,卻沒想到他會突然離開,這事兒就這麽耽擱下來。


    他不是沒有問過自家奶奶這些卷軸的來曆,奶奶除了告訴他這是他父母留下來的以外也說不清楚什麽。


    至於手裏這本,他可以確定他的行李都是自己收拾的,奶奶並沒有碰過,連說是奶奶不小心放進去的都不沒辦法信。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當時沒有碰過書房裏的任何一本書。


    那麽這本書出現在他背包裏的原因就很值得尋思了。


    到東京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這時候的車廂已經被沿途的客人塞得滿滿的了。艱難的跟著人潮擠下車,麵對車站那密密麻麻的人鶴見翔有種驚呆了的感覺,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多人呢。


    背著包,他鎮定地尋找著,跟著指示牌的方向出了車站。


    大城市五彩繽紛的夜晚正式在他的麵前展示出來。


    各色的霓虹和路燈已經早早亮起,把這座城市裝點的如白天一般,攢動的人流裏時不時傳來小聲的驚唿和爽朗的笑聲,led屏幕上正女明星搔首弄姿的推著洗發香波的廣告,車行道上車流排了長長的一排,正緩慢的挪動著。


    鶴見翔按照手機地圖的指示一路找到地鐵站,在擁擠的人潮中被推擠著沙丁魚一樣向車廂裏擠去。地鐵啟動的時候,緊緊貼著玻璃門的鶴見翔還有些茫茫然會不過神來。他的手還在不自覺的拽著背包,剛才的人潮裏,他的背包被擠的差點離他而去。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他在凝視著車窗外的一閃而過的廣告,不止是廣告,車廂裏到處貼著的最新最熱的動漫海報都在告訴他這是另一個完全不相同的世界,在家裏的時候,他們總是要等新番連載一周了才會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但在這裏完全不同,鋪天蓋地的宣傳讓你想注意不到都難。


    “晚上好,夏目。”鶴見翔道,那邊夏目溫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擔心的問他到東京了沒。


    兩人低低的說話,鶴見翔把今天列車上遇到的事和夏目提了一下,兩人討論著,鶴見翔的指尖在玻璃門上劃過,一道白色的影子在玻璃門外劃過,鶴見翔懵了一下,總覺得哪裏不對又覺得可能是沒看清楚的廣告牌。


    見鶴見翔不說話,電話那邊夏目擔心的問道:“怎麽了?”


    “啊,沒事,可能是錯覺。”不管是不是錯覺他也沒能力管呀,這麽想著他收迴了自己的心神。“剛才好像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沒有危險吧?!”夏目擔心的問。


    “放心吧,沒事的。”鶴見翔撓撓臉頰:“我覺得是我錯覺的可能性更大一點,畢竟你知道的我看不見這些東西的。”


    鶴見翔一路轉了很多趟地鐵,那複雜的地鐵路線圖光看著就眼花繚亂,讓人不得不佩服它的設計師。


    到達池袋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鶴見翔在路邊找了一家遲關的拉麵館解決了自己的晚餐問題。


    在查找自己訂的旅館的時候,問了老板兩句,老板多話說了句:“這家旅館那一帶最近好像不是很太平,再加上什麽黃巾賊藍平方的最近鬧得厲害,你一會兒過去的時候小心點。”


    有句老話說什麽事都禁不得念叨,越念叨發生的概率越大。


    夏日的夜晚有些寒涼,鶴見翔拉上衣服拉鏈耳朵裏聽著英文歌劇,因為越走越偏,路上的行人已經稀少幾乎看不見了。


    就在這時候,器械碰撞的聲音傳來,那聲音大的,連耳機裏男歌手高昂的歌聲都遮不住。


    鶴見翔停住了腳步,身旁的巷子幽深漆黑,路燈的光芒止步於入口處,探不進去哪怕一點。


    此刻那巷子正麵對著他,像張開血盆大口的惡獸,像深不見底的深淵,裏麵有什麽正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深深的吸引著他。他的腳步在這一刻仿佛變得千斤重,哪怕自己知道不能再這裏停留,哪怕理智告訴他要趕快離開,但是,他的腳就像生了跟一般頑固的紮入地裏。


    不,那雙腳是仿佛有了意誌一般想要往巷子裏走去,鶴見翔隻有用上全身的力氣才能抵抗住那股衝動。


    “砰砰!咕嚕嚕嚕……”一個垃圾桶翻滾碰撞的聲音在無人的夜裏被無限放大。咕嚕嚕的,那垃圾桶滾到他身邊,碰了一下他的腳。


    背上背包裏有什麽在這瞬間發出巨大的熱量,一下子爆裂開來,那熱傳導到他的背上,把他燙的一個激靈,然後他發現,自己可以動了。


    立時拔步就要離開,鶴見翔卻不由自主的被垃圾桶翻滾時掉出來的小布偶引去了目光。


    ——————————


    背著黑色背包的少年的身影剛剛奔跑著遠去,巷子裏飛出兩道籠罩在黑色霧氣裏的身影,慘白的路燈下,隱約能分辨出黑霧下是由一節節骨骼組成的身體,兩柄黑色的短刀在他們的嘴裏叼著,晃動間發出猩紅的眸光,每個被那目光盯上的人都會發現自己仿佛來到了屍山血海的地獄。


    他們翻遍垃圾桶,又以垃圾桶為原點擴散開來尋找什麽卻始終一無所獲,最後隻能在發出不明情緒的“嘶嘶”聲後不甘離去。


    身後的小巷裏,幾刃刀劍胡亂的躺在那裏,若是有人來到這裏的話會發現他們或是國寶,或是有名的古董,每一刃都價值連城,現在卻隻能躺在這黑暗裏。


    大部分刀劍已經破碎不堪,斷成幾節,險險的靠在一起,用微弱的靈力維持著生命,下一秒刀劍表麵閃過微弱的光芒,然後頃刻間化作光點消失不見。


    五六刃刀劍在這片刻之間完成了能量的傳遞後消散在空氣裏,直到最後隻剩下最後一刃。


    它身上的光芒明明滅滅,閃爍不定,最後像唿吸一般穩定下來。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夜色粘稠,路上幾隻妖怪打著酒嗝走過空曠的街道,那振刀劍倏的變成一名穿著黑紅衣服的少年。


    長長的紅色圍巾紅到發黑,服裝殘破,渾身浴血的少年神誌不清。他背靠在牆上,艱難的唿吸著。他知道自己不用唿吸,但現在的他隻想用這個方式來試探自己是否還活著。


    巷子裏的靈力波動引起了路過的妖怪們的注意力,他們迷蒙的雙眼,酡紅的臉頰上醉酒的神色瞬間消失,隻剩下清醒。


    試探著,妖怪們一步步往巷子裏走去。


    感受到靈氣,加州清光撐起眼皮向來者望去,可他傷的真的太重了,隻能恍惚間看見兩個靈力團向這邊走過來。


    他咳嗽一聲,大片的血液被吐出來,染紅了他的衣襟,他胡亂的用手抹去,也不知道是那鮮血更紅還是他指尖的紅色甲油更豔麗一些。 “……救,救我。”


    隻來得及說這一句話,他的身體就控製不住的往前倒去。


    躺在冰冷的地上他聽到兩道聲音在小聲討論著。


    “是個付喪神。”


    “這年頭居然還能有付喪神的出現?”


    “咱們把他帶迴去給總大將吧?這年頭能變成人形的付喪神那麽少,他應該還沒有見過吧?”


    “行,就把他帶迴去。不過他是怎麽搞得,怎麽傷的這麽重——”


    終於放下心,加州清光放開了按著刀柄的手,一泄力整個人就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沉沉的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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