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婧抿著唇,許久不說話,姚景語也不是想要從她嘴裏得一個保證,隻是將話說到位,仁至方能義盡。如果孫文婧僅僅隻是喜歡宋玨她就要趕盡殺絕的話,那她與昔日宋華菲之流也沒有任何區別。而她,並不想成為這種人,以後垂暮宋玨的人想必不會少,她也不可能殺盡天下所有人。


    宋玨別有深意地望了趙楠一眼,吩咐燕青道:“讓他也走吧!”


    彼時,孫文婧與趙楠坐同一輛馬車離開。望著她蒼白的臉頰,猶豫許久,趙楠終是試著開口道:“師妹,我……我會對你負責的,若是你願意的話,迴頭我便讓祖母親自帶人去鎮國侯府提親,我會對你好的!”


    若是沒有發生今日這事,趙楠是無論如何也沒有這個勇氣的,但他畢竟是個男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雖然他不良於行,但隻要孫文婧願意,他會傾盡自己的全力好好愛他的!


    孫文婧嘴角牽起一個嘲諷且苦澀的弧度,趙楠算什麽?他憑什麽覺得自己能配得上她?


    “不用了,師兄,我們將這事忘了吧!”孫文婧垂眸,一個晶瑩的淚珠自眼中落下,“師兄,我知道你隻是為了救我,我不會怪你的。但我這輩子就認定宋玨一個人了,我不會甘心,不會甘心的!”


    孫文婧說得咬牙切齒,一想起剛剛姚景語高高在上的樣子,她就什麽理智都沒了。


    “師兄,你一定要幫我好不好?”孫文婧淚眼盈盈地望著他。


    若是換做了平時,趙楠肯定會一口應下。但是他沒有忘記剛剛離開前宋玨私下裏與他說過的話――


    他說,以後他還是他的手下,他們之間之前有過的承諾依然有效,因為他還需要金玉丹。與此同時,他也已經派了人到他祖母身邊好好照顧。


    宋玨的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就是拿祖母來威脅他。他父母早逝,是祖母辛辛苦苦將他拉扯長大,自從趙湘湘去世後,他們祖孫倆更是彼此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就算再喪心病狂,也不可能置自己的祖母於不顧。


    “師妹,你聽我一句勸,死心吧!王爺心裏隻有姚七,就算你再使任何手段,進不了他的心始終就是一場空。”趙楠輕輕地將手覆到了孫文婧的手背上。


    孫文婧如被馬峰蟄了下倏地將手抽了出來,看向趙楠的目光複雜且帶著點點厭恨。她譏誚一笑:“你不肯幫我難道是因為覺得我們有過了夫妻之實,你便能如願以償將我娶迴去了?”


    趙楠垂眸,眼中不掩失落,半晌,低低開口:“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婧兒……”頓了下,抬眸看著她的眼睛,真摯且又熱烈:“我保證會用自己的生命來對你好,絕對會讓你比苦苦追逐著王爺要幸福……”


    “夠了!”孫文婧冷聲打斷他的話,彼時,馬車已經到了鎮國侯府門口,孫文婧毫不猶豫地下車,掀簾之前,動作聽了下,扭過頭朝趙楠冷冷一笑,“你不肯幫我我也不能強求,但我希望我們之間的事情你能忘個幹幹淨淨,永遠都不要再提及!”


    趙楠雙手緊緊地攥著拳,最後在她森寒逼人的目光下,緩緩點了下頭,孫文婧便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彼時,宋玨帶著姚景語迴了宸王府,坐在馬車上,他也不老實,硬要將人抱著側坐在腿上,廝磨著她的耳畔問道:“身上還疼不疼了?”


    姚景語麵色一紅,像是想起了什麽羞人的事情,就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下次你要再不聽我的話,我就一輩子都不讓你上我的床!”


    宋玨挑眉,戲謔笑道:“怎麽沒聽你的話了?是你讓我快的時候我慢了,還是讓我慢的時候我快了,嗯?”


    “不許說了!”姚景語滿麵通紅,急忙捂住他的嘴。


    宋玨瀲灩一笑,就伸出舌頭在她掌心輕輕舔了下,姚景語渾身一麻,趕緊將手收了迴來,嬌瞪他一眼,扭過頭不去搭理他了。


    “生氣了?”宋玨不與她開玩笑了,隻是修長的手指在她腰間錯落有致地輕輕撫按,為她緩解疲勞酸痛,“今天是我的不是,畢竟是第一次,本王等了你這麽多年,一時控製不住也是在所難免。”


    宋玨按摩的手法極其地道純熟,姚景語正舒服得直哼哼,聽了他的話之後也沒多想,隻是――


    等了她很多年?這話從何說起?暗自搖搖頭,隻當他是說得誇張了些,就沒再多問。


    他沒有送姚景語迴府,而是直接帶著她迴了宸王府。彼時,燕青、燕白也已經按照他的吩咐提前迴來將潘禮與潘子韌帶了過來。


    這父子二人並肩站在一起,一個拘謹一個興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潘子韌雖然一直住在姚家,但是自己的父親還是從未忘掉的,他是個不記仇的性子,除了曾經傷害過潘淑儀的路雪蓮,旁的人他都不討厭。彼時,兩人一見麵,潘禮聽到他喊自己父親時,一時間熱淚盈眶差點激動得連眼淚都掉下來了,拿袖子在眼角抹了一把,顧忌著是在宸王府,也不敢太放肆,就時不時地拿眼睛去瞟一下自己的兒子。


    這是自己的嫡子,想當初他沒有發生意外變成傻子的時候他對於這個兒子也是十分喜愛,寄了無限希望的。還有嫁進了姚家連麵都見不到的淑儀,聽說她剛剛給姚家生了個孫子,他想去看可最後實在是沒那個臉登門。幾個庶子庶女都是碌碌無為的,與他也不算太親近,經過郭氏和路雪蓮的事情之後,他也不想再續弦了,甚至連幾個姨娘那裏也不再去。身邊沒了噓寒問暖的人,竟沒想到算計多年,到了晚年卻是眾叛親離,下場淒涼。


    悔恨憂歎之際,宋玨與姚景語踽踽而來。


    “小語!”潘子韌亮出白白的牙齒,一溜小跑上前想要去抓她的衣裳,宋玨麵露不悅,直接攬著姚景語的腰側身避開了他。雖然這小子心智還停留在孩子的階段,但到底是個成年男子,看來該是時候給他尋個媳婦迴來,到時候抱自己的媳婦就是了!


    “王爺哥哥!”潘子韌也沒在意,反而是討好地朝宋玨笑了笑,“什麽時候能讓我去看看你的大狗呀?”


    大狗?雪獒?宋玨朝燕白看了過去,燕白嘴角一抽,實在是七小姐平日裏叮囑得太仔細了,潘子韌不記得他,死活都不肯跟他離開姚家,好像生怕他把他拐走賣了似的,最後還是騙他說帶他來看雪獒這才跟著來的。


    彼時,姚景語彎了彎唇,柔聲笑道:“迴頭你要是做好了事情,我便和你王爺哥哥說讓你隨時都能來看雪獒,如何?”


    “好呀好呀!”潘子韌樂得拍起了手來。


    宋玨陰狠的形象已經在潘禮心裏紮了根,這會兒他是一點都不敢放肆的,就連潘子韌說那些話的時候他都心驚膽戰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到了這個活閻王。彼時,他彎著身子垂首斂目地也不敢去看他,隻戰戰兢兢地問道:“不知王爺召下官前來有何吩咐?”


    宋玨一撩袍子坐在了上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也不拐彎抹角了:“潘禮,如果本王告訴你你的發妻郭氏並非病死,而是被人刻意毒害,你可願替她報仇伸冤?”


    “王爺此言何意?”潘禮倉促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宋玨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說來這事其實與你也脫不了關係,因為給她下毒的那人正是你的平妻,現在還關在牢裏的路雪蓮!”


    潘禮身子晃了晃:“王爺是否誤會了些什麽?”他不是要為路雪蓮辯解,而是因為郭氏是纏綿病榻許久之後才過世的。若真如宋玨說的,是中毒而亡的話,必是極其厲害的慢性毒,連大夫都診不出來。路雪蓮若是有這個本事的話,也不至於十幾年沒嫁出去,最後還是和他糾纏到了一起。


    彼時,姚景語冷笑:“你這是要替路雪蓮開脫?可她自己都親口承認了!”這也幸虧是當初他們多留了一個心眼在郭氏死後悄悄地讓仵作驗了屍,否則隻怕這件事還真的會隨著郭氏的死永遠埋葬了。哪怕她自己也不喜郭氏,但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時代,郭氏就是大多數宅門主母活生生的寫照,讓人恨不起來。


    潘禮擦了把額上的虛汗:“下官不敢替那女人開脫,王爺想要下官如何做隻管說便是了!”他早就後悔了,恨不得自己從未認識過路雪蓮,從未因為一時糊塗貪戀新鮮與她廝混到了一起。若是沒有路雪蓮,他現在也不會妻離子散,就算郭氏脾氣依舊不好,最起碼他們也是少來夫妻老來伴,彼此可以陪伴一生!


    宋玨道:“這件事是鎮國侯府的孫老夫人在背後指使的,至於毒藥,則是孫文婧給路雪蓮的。本王要讓你帶著子韌進宮去跟皇上告禦狀,為你枉死的妻子討一個公道!”


    郭氏的死,沒有人比潘禮與潘子韌更適合出麵了。


    潘禮一聽要去皇上跟前告狀,瞳孔不由得放大,差點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這孫老夫人的來曆他還是知道的,堂堂皇室郡主,按著輩分,就連皇上都要喊一聲姑母,他去告狀,豈不是以卵擊石將自己和潘家往火坑裏帶?


    宋玨一眼便看出了他的猶豫,也不逼他,隻擲地有聲道:“本王既然提了這件事,就自然會在背後做你的後盾。當然,要告狀也不是非你不可的,你自己掂量掂量,若是他日這件事傳遍京城,隻怕你也差不了一個逼死發妻的罪名,到時候不僅官位不保,你潘家在京城裏也會淪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連頭都抬不起來!”


    潘禮麵色瞬間慘白,宸王這是在威脅他?要說他不恨孫老夫人那是不可能的!要不是那老虔婆在背後作夭,他也不會娶了路雪蓮做平妻,後來也不會有這麽多不受控製的事情。權衡再三,潘禮點了點頭:“下官謹遵王爺吩咐!”


    宋玨望向姚景語,兩人相視一笑。


    就在宋玨和姚景語陪同潘禮父子進宮的前一刻,鎮國侯府的馬車匆匆進了宮。彼時,孫老夫人一見到皇帝,也不顧自己的身子立即就撲到地上大聲痛哭了起來,孫文婧也跟著跪了下來,隻不過卻垂淚不語。


    宋衍這幾日身子不大好,前些時候著了涼小病了一場,這會子腦子裏還暈暈的,又被孫老夫人這大嗓門一嚎,頓時就一個頭兩個大,趕緊對何公公使了個眼色:“還不去把老夫人扶起來!”


    孫老夫人一把推開何公公伸過來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求道:“還請皇上一定要為婧兒做主!”


    宋衍的目光落到了哭得梨花帶雨的孫文婧身上,雙眸微眯,聽不出話裏的情緒:“她怎麽了?”


    “她就要被人欺負死了!”孫老夫人嚎啕大哭,“都是宸王,他醉酒之後強行要了婧兒,可事後卻怕那姚家姑娘知道,硬是不肯認賬。皇上一定要為婧兒做主啊,不然,不然我就一頭撞死在這禦書房裏!”


    孫老夫人起身就要往柱子上撞,旁邊兩個小太監死死地拉著她。


    彼時,垂首站在門邊的小莊子若有所思地側目朝孫老夫人看了一眼,眼珠子轉了轉,不動聲色地退了下去。


    宋衍麵上有了一絲起伏,然則看向孫文婧的目光卻是帶了危險的打量:“玨兒醉酒之後強了你?你是如何與他到了一處的?”


    若是換做了別人,這話宋衍還是會相信幾分的,但宋玨是什麽人?往常他可沒少給他送過美人,但他沒將任何人放在眼裏,反而是與姚家那個女兒看對了眼,兩人濃情蜜意,就連個通房都不肯收。別以為他不知道,之前老六和喬嫣兒的事就是他一手弄出來的,他需要去強迫孫文婧?


    孫文婧自然是不可能將寒毒的事情說出來,畢竟她跟著毒娘子後頭的事情不光彩,拿岩山火逼迫宋玨也是茲事體大,一個不小心惹怒了天子就會讓她萬劫不複。橫豎趙楠和她的事情也沒有人親眼看到,怎麽說不過是她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她打定主意要一口咬死宋玨,他別想擺脫她!


    抹了把淚,又恭恭敬敬地朝宋衍磕了個頭:“不敢隱瞞皇上,臣女一早便傾慕宸王,是以對他的注意便多了些,與王爺是無意中在郊外別莊碰到的,那時候他將臣女當成了七姑娘,臣女,臣女也是有私心的,並不完全是被王爺強迫的。現在臣女丟了祖母和侯府的臉,隻盼皇上開恩,能讓臣女去庵裏清修,不敢破壞王爺與七姑娘。”


    “婧兒,你瘋了不成?”孫老夫人掙脫小太監的手撲了過來將人抱住,又是哭得不能自已,“皇上,婧兒不能做姑子,宸王碰了她,就要對她負責,難道那姚七小姐就如此霸道,我們婧兒隻要個側妃的位子也不行嗎?”


    本來依著孫老夫人的意思,就算不把賜婚的事情攪黃了,怎麽著也不能做小,最起碼是要撈個平妃之位的。但孫文婧和她說現在隻能以退為進,先進了宸王府


    孫文婧這話說的半真半假,宋衍倒還真信了幾分。以往孫老夫人便曾提過想讓他給玨兒和孫文婧賜婚,要說這女子對玨兒沒有半分心思,很明顯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如此一來,聽著倒也合情合理。


    宋衍心中思慮,其實剛剛打動他的還是孫老夫人說姚景語善妒,容不下其她的女人。他原本就對姚景語頗有微詞,這會兒聽了之後更是不喜。簡直是笑話,就算現在不能名正言順地將玨兒認迴來,他也還是天之驕子,豈能這一輩子就隻有一個女人?


    料想孫文婧也不敢拿這等事情來騙他,也罷,既然兩人都有了夫妻之實了,那現在就從她開始,也好讓姚家女知道知道玨兒不是她一個人就能獨占的!


    “都起來吧!朕便應了你們,賜一個側妃之位,待正妃進門三日後過門!”宋衍淡淡道,便吩咐何公公給他研磨。此舉,也意在給姚景語一個下馬威,讓她早日認清現實。


    孫老夫人與孫文婧大喜,忙不迭地磕頭謝恩。


    孫文婧嘴角勾起,這是第一步,她既然能進宸王府,自然就也能打敗姚景語!


    彼時,聖旨已經擬好,宋衍剛要吩咐何公公帶著聖旨與那祖孫兩人一同出宮,外頭小莊子卻匆匆跑了進來:“啟稟皇上,宸王殿下和姚七小姐求見!”


    宋衍麵色一沉,孫家的人進來還不到半個時辰,那小子這麽快就得到消息了?難不成他這禦書房裏有人被他收買了?


    而孫文婧在這關鍵時候聽到宋玨和姚景語的名字,就禁不住身子一顫,勉強扶著身後的門框才堪堪站穩。


    彼時,宋玨見到孫老夫人和孫文婧的時候,很明顯地麵上驚訝,似是很意外會在這裏看到她們。


    宋衍將他的表情收在眼底,難不成他不是為了孫家的事來的?麵上不顯,隻目光灼灼地審視著跪在下麵的兩人,沉聲問道:“你二人有何事求見?”


    “啟稟皇祖父,孫兒是帶了兩個人前來告禦狀的!”宋玨不緊不慢道。


    告禦狀?不過聽說不是因為賜婚一事而來,倒是讓宋衍心裏鬆了些,就算他再寵愛宋玨,也容不下他收買自己身邊的人,在他的身邊安插眼線。


    “都先起來吧!”宋衍語氣鬆緩了一些,又問道,“是何人要告狀?”


    姚景語頷首道:“是臣女的養父。”


    宋衍微思,依稀是記得姚景語自小是養在邊陲青州城一戶姓潘的人家裏。當時恰逢有人向他狀告魏誌祥,又聽說宋玨看上了潘家的女兒,他就趁勢將潘家人調來了京城……


    思忖片刻,宋衍道:“讓人進來吧!”


    “下官潘禮見過皇上!”潘禮俯首行禮。


    “見,見過皇上!”潘子韌也跟著有樣學樣。


    宋衍沉吟道:“抬起頭來說話!”


    潘禮不敢怠慢,但卻不敢與宋衍對視,宋衍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就問道:“你要告什麽狀?”


    潘禮心中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恐懼,砰砰磕了三個頭:“啟稟皇上,臣要狀告鎮國侯府的孫老夫人指使她人害死臣的發妻,還企圖謀害臣的一對嫡子嫡女!”


    “你胡說!”孫老夫人抬手一指,本能地就開口駁斥。她是跋扈慣了的,豈能任由別人在她頭上拉屎撒尿?潘家的事情都過去多久了,現在才來翻舊賬是不是太晚了些?又怒目瞪向姚景語,肯定是這個小賤人弄出來的!


    “放肆!朕還沒說話,何時輪得到你來開口了?”宋衍厲聲一喝,一點都沒給孫老夫人麵子,他是皇帝,這天下唯他獨尊,他敬著孫老夫人,她就是姑母,否則便什麽都不是!又再次轉向潘禮:“你繼續說!”


    彼時,潘禮後背的衣裳已經完全被冷汗,雙腿也隱隱在打顫,因為跪著才勉強看不出來。他咽了咽口水,就條理清晰地將孫老夫人收路雪蓮為義女然後指使她在潘家興風作浪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


    孫老夫人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她拄著拐杖就跪了下來,振振有詞道:“皇上,老身當初之所以收那路家女為義女完全是因為在普寧寺上香的時候被她救過,又聽說她與潘大人青梅竹馬,但是被人硬生生地拆散。老身完全是對她心存憐憫,什麽指使陷害,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您可莫要聽這等小人在此胡言亂語,沒得他就是受了旁人的指使,故意來陷害老身的!”


    說著,就看向了姚景語,目光猙獰兇狠,若是可以,真想一口撲過去咬斷她的脖子!


    姚景語冷然一笑,不慌不忙道:“你在收她為義女之前難道就沒打聽打聽過她的身份,了解一下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麽?”


    孫老夫人冷哼一聲,心中不屑,她自然知道那路雪蓮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小娼婦,可那與她何幹?反正她也隻是為了利用她,到時候她的事情傳了出去,連累到的也隻會是潘家,與她這個半路認來的義母有何相幹?


    彼時,宋玨朝宋衍拱了個拳:“皇祖父,那路雪蓮孫兒也帶來了,此刻就侯在殿外。”


    孫老夫人陡然一驚,扶著孫文婧胳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孫文婧吃痛,卻隻能咬牙隱忍不敢叫出聲。她雙眼淒淒地看向宋玨,難道他就非要把她往死路上逼麽?


    路雪蓮被帶進來的時候,不說潘禮,饒是孫老夫人都嚇了一跳,這這這,眼前這枯黃幹瘦的人真是當初那個柔弱嬌婉膚白如雪的路雪蓮?


    路雪蓮已經被長期的牢獄折磨得麵上無光,她佝僂著身子跪了下來,雙目無神:“罪婦見過皇上!”


    宋衍望了她一眼,麵無表情道:“潘禮的正妻郭氏可是被你下毒害死的?”


    路雪蓮點頭:“是罪婦。”她現在隻想求死,是以有什麽就說什麽,沒有半分隱瞞。


    “為何要這麽做?”宋衍的語氣重了一分,冷眸睨了孫老夫人一眼,“可是有人在背後指使?”


    路雪蓮看向了孫老夫人,兩人視線相撞,路雪蓮嘴角不露痕跡地勾了勾,她有今天,老虔婆功不可沒,真沒想到還有機會能親手給自己報仇!


    一想到這裏,血液裏的興奮開始沸騰,一時間竟忘了身在禦前的恐懼,幹涸的唇瓣扯了扯,就如數道來:“啟稟皇上,毒藥都是孫老夫人給我的,她答應幫我坐上潘家正妻的位子。那個時候,她以為宸王殿下中意的是潘淑儀,所以想讓我頂替郭氏,暗中毀了潘淑儀,”頓了下,目光落在了孫文婧身上,笑容愈發透著股森冷的寒氣,一字一頓道:“好給孫大小姐讓路!”


    “你這小娼婦,還敢在這胡說八道!”孫老夫人撲上來就揪住了路雪蓮的頭發,路雪蓮倒在地上直抽氣,仿佛不知道痛一樣,就是在不停地笑著。那桀桀如鬼怪般的冷笑,看得孫老夫人頭皮直發麻,早知道還有這麽個禍害,她當初就應該直接把人給滅口了!


    “簡直是放肆!來人,把她拉開!”當著他的麵居然也敢如此撒潑,宋衍一怒之下直接抄起手邊的鎮紙就朝孫老夫人砸了過去。


    孫老夫人一個躲閃不及,額頭被砸了一個大口子,鮮血往外直冒。


    “祖母!”孫文婧大唿一聲,趕緊爬過來扶住了孫老夫人倒下的身子。


    孫老夫人也顧不得疼痛,急忙扯著嗓子就喊冤:“皇上,老身冤枉,老身冤枉啊!”又不停地拿拳頭捶著胸口:“這都是這女人在胡說八道,他們合著夥想要了我的命啊!冤枉啊!”


    彼時,何公公眼珠子轉了轉,又暗自瞟了宋玨一眼,這小祖宗要整的人就沒有得不了手的,也罷,眼下他就賣個好,也讓宸王殿下記他一份人情!心下有了計較,何公公便弓著身子走上前,以隻有他與宋衍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皇上,您忘了,當初老奴該死,去青州城傳旨的時候一時眼拙看錯了人誤以為宸王殿下的心上人是潘家二姑娘,向您稟報的時候身邊可沒幾個人知曉。”


    言罷,便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孫老夫人。


    宋衍想起來了,那時候剛好孫老夫人進宮想為孫文婧說好話求賜婚聖旨,那時候他不耐煩打發她,恰好何公公又帶了消息迴來,為了讓她死心,也帶著炫耀說宋玨終於有了心上人……


    既然路雪蓮都知道了這事,除了孫老夫人告訴她的還會有誰?若是沒有孫老夫人幾次三番地進宮求旨在前,或許這事還有待考量,可現在證據確鑿了還敢在他麵前死鴨子嘴硬企圖渾水摸魚,莫不是將他當成了傻子?


    看著孫老夫人這鬼哭狼嚎的樣子宋衍就揣了一肚子的火,怒聲吼道:“給朕閉嘴!”


    孫老夫人的哭叫聲戛然而止,禦書房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宋玨嘴角勾起了一抹殘忍的笑意,孫文婧看在眼裏,不由得身子就抖了下,他到底想要怎樣?


    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又迴想起以往這老太婆仗著自己的輩分倚老賣老的事情,他是皇帝他最大,豈能由得旁人在他頭上指手畫腳的?宋衍平複了下心裏的怒氣,黑著臉道:“宋氏為老不尊,即日起撤銷‘安平郡主’的封號,此後再不準進宮!”


    連一聲姑母都不叫了,直接稱唿她為宋氏,可想皇帝是真的氣得不輕。不行,鎮國侯府現在就是個空架子,要是她再被逐出了皇室,以後還有誰會把他們放在眼裏?


    “皇上――!”孫老夫人淒婉大叫,企圖以親情來挽迴他,“皇上開恩,皇上開恩啊!”


    彼時,宋玨嘴角一彎,適時地提醒了句:“聽說害死潘夫人的毒藥極其厲害,先後有好幾位大夫看過,都以為她隻是病重在床。老夫人,這麽厲害的藥,隻怕宮裏都沒有吧?不知道你又是從哪弄來的?”


    孫文婧抖了一下,就縮著脖子低下頭將自己藏在了孫老夫人身後。


    孫老夫人扭過頭去怒瞪宋玨:“宸王,你可莫要欺人太甚!”


    宋玨自鼻間發出一聲冷哼,壓根就沒把她放在眼裏。


    宋衍頓了下,隨後臉色就越發難看,居然還有這種殺人於無形的藥?要是他身邊人弄到了下在他身上,豈不是也能不聲不響地就要了他的性命?思及此,宋衍也不由得不重視了起來,就繃著臉道:“藥是從哪裏來的?”


    孫老夫人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她自然不可能把孫文婧說出來,皇上顧念著她的身份多少不會要了她的命,但到了孫文婧那可就說不準了!她記得眼珠子轉個不停,忽而腦中靈光一閃,就道:“這是臣婦從一個遊方大夫身上買來的!”


    宋衍冷笑,顯然是根本就不信她的話。


    彼時,宋玨的目光卻是落在了何公公手裏捧著的聖旨上。何公公一個激靈,知道這小祖宗肯定是提前得到消息了,看這樣子,恐怕立側妃的事情是要打水漂了,他就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拿起手中的聖旨,小聲提醒道:“皇上,您看著這……”


    宋衍頓了下,這才想起來還有賜婚的事情,還沒待他開口,宋玨就笑著問道:“皇祖父,不知這聖旨寫的是什麽?”


    宋衍擰著眉,還沒想好這道聖旨要不要繼續作數,但又看了姚景語一眼,就決定要先給她一個下馬威,橫豎側妃是遲早的事情,不是孫文婧也還會有別人,就沉吟道:“玨兒,男子漢大丈夫,有時候別什麽事情都由著女人!”警告性地看了姚景語一眼,繼續道:“你和孫家姑娘的事情朕已經知道了,這道聖旨是將她賜為你的側妃!”


    宋玨麵色一變,嘴角的笑容瞬間垮塌:“皇祖父這是要將一個破鞋賜給孫兒做側妃?”


    何公公抹了把汗,也就這小祖宗不怕死的敢和皇上這麽說話!


    “混賬!”宋衍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宋玨冷嗤,指著孫文婧毫不留情地反駁道:“難道不是麽?這女人都被別人破過身子了,你還要讓我收下她?”


    “破過……”宋衍的話一下子噎在了喉嚨裏,又看了孫文婧一眼,目光中帶著些狐疑,“你說她被別人破了身子,那個人不是你?”


    宋玨像看垃圾一樣,沒有留半點餘地:“我怎麽會看上她?”


    “你這小兒,簡直是欺人太甚!”孫老夫人忍著額頭上的傷破口大罵,她不知道真相,但是對孫文婧是百分百的信任。


    孫文婧垂首跪在地上,十指緊緊地抓著地麵,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是退無可退了,再退下去,就是欺君之罪――


    倉促抬頭看向宋玨,眼裏含著淚,泫然欲泣道:“王爺,我知道你是因為姚七姑娘不喜我所以才不肯認下這樁事,我也不想求別的,可您怎麽能這麽說我,我真的從頭到尾就隻有您一個人啊!”


    “我還真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難不成你還真要我和王爺當著皇上的麵說出你那個奸夫的名字?那麽多雙眼睛,難道都瞎了不成?”姚景語破口大罵,她也真是氣極了,這就是所謂的高門大戶養出來的女兒?


    孫文婧梗著脖子一口咬死了宋玨:“那些人都是王爺的手下,自然是聽他的命令行事!”


    “你――!”姚景語氣得麵色漲紅,第一次被人堵得啞口無言。遇到這麽不要臉的,她還能說什麽?其實她也是不能理解孫文婧的腦迴路,她如此費盡心思,難道不是為了得到宋玨的心?可若是用這種手段進了宸王府,以後宋玨會給她好臉色?但是他們的確沒有法子能證明孫文婧說的是假話,現在又沒有什麽先進的技術能證明。


    彼時,宋玨直接一撩袍子跪了下來,身子挺得筆直:“皇祖父,孫兒自認問心無愧,若是您執意相信一個外人,便奪了我的王位。總之,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我是絕對不會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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