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國公府裏,本來一場歡天喜地的宴會,此刻卻被弄得雞飛狗跳。[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雖然青天白日的,但是後頭園子裏此刻燈火通明,侍衛們拿著火把四下揮舞,消滅剩下的漏網之魚,而那些受了驚嚇的夫人小姐們此刻也接二連三地匆匆告辭後就落荒而逃。


    彼時,思遠堂裏,姚景詩滿臉通紅,被咬的一頭包,姚行之卻沒有任何安慰之色,反而是繃著臉轉向一旁的喬幀:“喬公子,今日你和小女在大庭廣眾之下有了肌膚之親,迴頭老夫自會親自上門和喬首輔還有喬尚書親自商談你們的親事的!”


    雖然他看不上喬幀,但是剛剛在水裏他們二人抱在一起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且雙方衣裳盡濕貼在身上,姚景詩若是不嫁喬幀除非就是出家做姑子!


    “這……”喬幀幹幹地扯著嘴角,又低頭望了姚景詩一眼,心裏把攛掇他的蘇光佑罵了個底朝天。


    他這人沒什麽大毛病,就是見到了美色就走不動路,要不是蘇光佑和他說這姚家的七小姐貌若天仙而且名聲不好,他是怎麽也不敢趟這一趟渾水的!原想著姚景語橫豎已經定過親,而且今天又有端寧公主給他撐腰,大不了事後姚景語退了親他一頂轎子把人抬迴去做妾就是了!可沒想到弄錯了人,現在姚國公又讓他把這個庶出的八小姐娶迴家,這要是迴去被他祖父和父親知道了還不得給他腿打斷了啊!


    喬幀左右權衡了一番,就拱著拳盡量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國公爺,這事是否要從長計議?剛剛在下也是事急從權,全無一點兒冒犯之意。”


    “你這是不想負責?”姚行之加重了聲音。


    喬幀當然不想負責,想他堂堂當朝首輔的長子嫡孫,要是換做了名聲清白的姚景語,他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可姚景詩一介庶女,憑什麽做他的妻子?但這話他現在可不敢說,畢竟今日這事他心虛!


    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姚行之冷笑一聲,又道:“今日你打著探望六郎的名義,結果卻混進了女眷聚集的後院,又剛好那麽巧救下了小女,真當老夫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


    姚行之陡然瞪大眼睛,宛如那高懸城隍之上的索命閻羅一樣,看得喬幀雙腿一軟,當堂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同樣遭受這銳利目光審視的宋敏也好不到哪去,姚行之在戰場上是屍山人海裏過來的,不怒自威的時候,身上帶著濃濃的血腥煞氣,彼時,宋敏是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才能迫使自己鎮定自若地挺直背脊坐在一旁。


    而整個過程中,姚景詩一直低頭跪在地上一言不發,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彼時,姚景語卻適時地抹著淚跪了出來:“爹,女兒自請離家!”


    這句話宛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姚行之恍惚了一瞬,隨即麵上一變,趕緊就起身上前要將人扶起來,姚景語卻倔強地怎麽都不肯動。


    她仰頭看著姚行之,雙眼通紅地哽咽道:“爹,女兒自知自己脾氣不好,可自從迴府後沒有一刻不想著孝順父母、友愛兄妹,就希望咱們一大家子能和和美美的。但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八妹給得罪了,她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今日若不是運氣好,被蜜蜂蟄的那個人就是我了!”


    說著她就一麵抽出帕子摸著眼角的淚水,一麵情緒激動地把姚景詩暗中對她下手以及親眼看到那撞到她們的丫鬟將藥粉藏進袖中的事說了個一清二楚。


    剛剛那丫鬟已經被押下去了,姚景語是看準了姚行之即便可能猜到了內幕但還是不忍心將姚景詩趕盡殺絕。進喬家做明媒正娶的嫡子媳婦?她絕不會給姚景詩這個有可能翻身的機會!今日她就是要把所有的事情擺到明麵上,逼著姚行之在自己和姚景詩之間做一個選擇!


    見到女兒滿臉的委屈的樣子,姚行之麵上一慟,心頭頓時就是一陣濃濃的愧疚湧了上來,這個女兒他弄丟了十幾年,可現在卻要因為自己的一些舊事幾次三番地讓她受盡委屈,這個時候,姚行之心裏對姚景詩也是厭惡至極的!


    若是姚景詩安安分分的,他看在她是故人之女的份上,依舊會讓她以姚家女的身份好好活著,以後為她找一個值得依靠的娘家。但現在……


    “你放心,爹一定給你做主!”下定決心後,姚行之將哭得泣不成聲的女兒扶了起來,親自接了帕子心疼不已地給她擦著臉上的淚水。


    再轉身,看向姚景詩的時候,眼中已經漫上了一層化不開的墨色:“收拾收拾,明兒一早我會讓人送您去家廟裏!”


    姚景詩慢慢抬起頭,未置可否,不過嘴角卻多了一絲自嘲的笑容——


    果然,她這個承歡膝下多年的庶女就是比不上嫡女!父親怎麽能這麽偏心?什麽好的都想著姚景語,可想而知,若是今日出事的真是姚景語,他絕不會讓喬幀這個除了身份之外一無是處的浪蕩子來娶她,反而會想盡方法為她遮掩,就像當初明明人是從宸王府被接迴來的,早已毫無名聲可言,但姚行之卻不在乎姚家的名聲會被連累,反而為了姚景語破了多年的原則提拔了沈從文!


    偏心,真是偏心!


    有那麽一瞬間,姚景詩真的想脫口質問姚行之,都是親生女兒,為什麽待遇如此不同?!可最後話到嘴邊她還是生生地咽了下去,因為知道即便問了也不會有什麽用,但是她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鬆了一口氣的喬幀對姚景語可謂是感激涕零,這個時候他又色膽包天地將目光膠著在了姚景語身上,眉頭微皺,眼珠四轉,總覺得眼前這女人看起來有些熟悉,但腦子裏搜刮了好一會兒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也或許是因為她長得太好看了吧,反正每次他看到美人兒就覺得異常熟稔。


    “再看本小姐就把你眼睛挖了!”姚景語忽然扭過頭齜著牙惡狠狠道。


    喬幀訕訕地縮了下身子,長得倒是挺好看,這脾氣他可是消受不起,還是倚翠閣裏溫柔似水的小桃紅比較合他的心意!


    彼時,一旁暴脾氣的姚景昊早已忍不住倏地起身一把拎起喬幀的後衣領將他扔到了外頭,冷聲上前身體力行道:“好好揍一頓,再將人綁迴喬府!”


    “姚四郎,你敢!”喬幀的大喊大叫聲不一會兒就淹沒在了姚景昊等人的拳頭裏。


    “國公爺,不好了不好了,六爺那邊出事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小廝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在門口的時候還差點和姚景昊撞了個正著。


    姚行之剛剛才坐定下來,正準備發落宋敏,聞言,臉上又是一片厲色,他近來對姚景晨觀感極為不好,這會兒是認定了他定是又為了那個霍書瑤要死要活的,就冷著臉一撩袍子跟在那小廝後頭大步往姚景晨的院子而去。


    宋敏起身跟上,卻是緩緩勾起了唇,眉梢之處的得意怎麽也掩蓋不住,姚景語眼尖地捕捉到了這一細節,秀眉微蹙,就跟著她後頭而去。


    和前院的雞飛狗跳比起來,姚景晨這邊也好不到哪去。


    今日雖然名義上是他的相親宴,可他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宋敏這個做母親的顯然也沒有要讓他露麵的意思。[]隻不過早膳時他喝了大廚房送來的菊花粥之後沒多久體內就突然竄起一股熱火,瞬間就燒遍了他的五髒六腑,整個身子更是滾燙滾燙的猶如火山岩一般,常年混跡於青樓之間的他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這是怎麽迴事!


    “宋敏!”姚景晨豁然紅了眼睛,咬牙切齒的直唿宋敏的名字,然後將桌上的湯碗一把掃到了地上,他極力壓抑著心頭的躁動,顫顫巍巍地挪動著步子往門口而去,但是用力拉了好幾下都沒能將門拉開,怒急之下,他又踢又踹,歇斯底裏地吼道,“開門,開門!”


    彼時,蘇玖的庶女蘇晴已經被人引著來到了門外,那人側身請她上前,看似恭敬,話裏行間卻帶著股命令的意思:“三小姐,公主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隻要過了今日,你就是姚國公府名正言順的六少夫人了!”


    嗬!六少夫人?


    蘇晴心裏一陣冷笑,麵上卻瑟縮中又帶著羞赧,隻低著頭小聲道:“我知道的,來之前父親已經交代過我了,還望您能幫我向公主殿下轉達謝意。”


    那人滿意地點點頭,蘇家幾個嫡出的都被他們的當家主母養壞了,沒想到這庶出的倒是一個賽一個的懂事得力!


    蘇晴又麵紅耳赤地低頭莞爾道:“那個,能不能麻煩你們先走開些,這門外人太多了……”


    那人一聽,立馬心領神會地明白了過來,敢情這小姑娘是臉皮子薄,怕被他們聽見呢!見蘇晴為人討喜又聽話,那人略一思忖,然後就抬手招唿著道:“走,咱們先出院子!”


    橫豎公主都布置好了,等時間差不多了他們再過來也不遲!


    眼見著人走遠了,蘇晴臉上的羞赧瞬間就消失無蹤,她彎了彎唇,嘴角漫出一絲譏誚——


    父親和端寧公主這是把她當傻子耍呢!這樣進了姚家以後能有什麽地位?更何況她蘇晴的目標從來就是這天底下地位最尊貴的女人,憑什麽要做父親和宋敏報複姚家的棋子!


    “出來吧!”蘇晴扭頭往院子裏一處隱蔽的茂密花木裏瞥了一眼,很清晰地就看見一簇鵝黃色的裙角露在了外麵。


    半晌,潘淑儀慢騰騰地拂開擋路的樹枝,緩緩而出,臉上滿是警惕:“你是誰?”


    她正是看剛剛那些人鬼鬼祟祟的站在外頭這才躲了起來,這個時候她是沒想到姚景晨會出什麽事的,畢竟這裏還是姚家的地盤!


    蘇晴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裏麵:“我是沒有惡意的,不然剛剛也不會將那些人引開了,但是姚六爺就說不好了,你不進去看看他?”


    果然,潘淑儀在聽到姚景晨出了事之後,根本就顧不得多想,提著裙子就小跑著推門走了進去。


    蘇晴細心地替他們掩上了門,然後左右瞧了瞧,就快速地沿著一條隱蔽的小道離開了這裏——


    這姑娘一看就對姚六郎有不一般的心思,她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彼時,姚景晨早已全身無力地倚靠在了牆角處,他大口地喘著粗氣,身體裏的怒火卻是怎麽都平複不了,依舊還在一陣高過一陣地不停叫囂著……


    “六爺,你怎麽了?”潘淑儀在屋裏探了一圈才找到人,這會兒見他滿臉不正常的通紅,嚇得趕緊蹲下身子捏住了他的胳膊搖晃了起來。


    薄薄的中衣之下,還能感受到血脈噴張的炙熱感……潘淑儀顧不得奇怪,隻是滿心的擔憂。


    姚景晨隻覺得豁然一口冰泉出現在了身邊,他不由自主地傾身上前,一把將潘淑儀扯了過來抱在了懷裏,梭然間就覺得周身的溫度降下了不少。


    意識在朦朧與清醒間掙紮,腦海裏的聲音不停地在說著要她,要她!


    潘淑儀被嚇了一跳,雙手突兀地僵在了半空中,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但不可抑製地,卻有一絲緋色漫上了臉頰,她緊張得幾乎連唿吸都要停止了:“六,六爺,你怎麽了?”


    甫一聽到這清脆中帶著些羞澀的聲音,姚景晨清醒了一瞬,立馬就把人推開,他怎麽能做這種事情?


    潘淑儀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眼裏一陣錯愕。


    “走,快出去,滾出去!”姚景晨一麵雙眼猩紅地狠狠吼著潘淑儀,一麵拚命拿自己的腦袋往牆上撞以求保持清醒。


    潘淑儀瞪大了眼睛嚇得不輕,很快反應過來後就爬起身一把衝上前抱住了姚景晨阻止他的動作:“六爺,六爺,你到底怎麽了?你這是在做什麽?”


    “滾,我讓你滾,你聽見沒有?”姚景晨漲紅了臉,眼中無法控製地燃起了熊熊一片掠奪之色,白皙的脖頸間也是青筋突起,很明顯身體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潘淑儀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但這個情況下,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開姚景晨任由他傷害自己的!


    姚景晨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雙眼也已經開始迷蒙了起來,恍惚間,他竟然看到了霍書瑤的身影。


    “六郎,六郎……”霍書瑤巧笑嫣然地喚著他的名字。


    意識尚存的最後一刻,姚景晨雙眼突突地盯著潘淑儀,一把摁住了她的肩膀翻身而上將她壓在了自己的身下:“你別後悔……”


    姚行之等人趕到的時候姚景晨的屋子外站著一大群臉紅脖子粗的丫鬟仆婢,可卻沒有一人敢進去打擾。


    屋子裏的動靜很大,站在外頭還能聽到一陣陣男子壓抑的低喘聲和女子細碎難耐的嗚咽聲。


    “混賬,簡直是混賬!”姚行之沒想到被急匆匆地喊過來,竟撞見自己兒子關著門在屋裏白日宣淫。


    想他那麽多勤勉上進的孩子,怎麽就出了這麽個浪蕩子?!


    一開始姚行之隻當姚景晨是拉了個丫鬟在屋裏頭胡鬧,畢竟這裏是前院,也不是隨便什麽女子都能進出的!


    然這時周梓曈以及周梓晗卻領著蘇晰還有蘇家幾個丫鬟神色匆匆地趕了過來。


    “老爺,蘇家三姑娘不見了!”周梓曈麵色有些難看,她和周梓晗也算是老死不相往來,若非今日接二連三的出了變故,二人也不會有什麽交集。


    姚行之心裏一咯噔,就驟然轉頭聲色俱厲地吼向了宋敏:“你做的!”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這種事他根本問都不用問,哪有這麽多巧合?早知如此,他就不該應下讓宋敏全權安排今日的宴會!


    虎毒尚且不食子,這女人真是冷血無情!


    宋敏才不怕他,就昂起了下巴笑道:“國公爺可別隨便冤枉人。”


    姚行之知道是她做的又怎樣?生米已經煮成熟飯,況且她對蘇晴也滿意得很,隻不過是知道姚行之不會願意同姚家結親這才使了非常手段的。


    屋子裏的聲音慢慢緩了下來,宋敏嘴角勾著勝利者獨有的得意笑容,昂首挺胸地帶著人走了進去。


    彼時,姚景晨已經套好了衣裳,麵無表情地坐在地上,在看到宋敏走進來的那一瞬,他眼中複雜萬千,有不解,有厭惡,亦有痛恨……


    而他身邊,地下四處散落著被撕碎的衣裳,還有一個裹著床單的正在低聲啜泣的瘦削身影。


    由於頭發散落了下來,宋敏並不能看見她的臉,不過之前一切都安排好了,這會兒她也確定是蘇晴無疑。


    “你這逆子,竟對蘇家姑娘做出了這種事情,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逆子?”宋敏義正言辭地指著姚景晨罵道,同時抽出帕子裝模作樣地在眼角抹了下,就上前扶起潘淑儀,“晴兒,都是我這逆子的錯,你放心,我一定讓他八抬大轎的把你娶迴府來,你也別哭了!”


    聞言,姚景晨冷笑了聲,蘇家姑娘?原來他的好母親連人都給他安排好了!他於她而言,到底是什麽?


    彼時,潘淑儀聽了宋敏的話之後身子抖得更加厲害,正好這時候外頭周梓曈身邊的大丫鬟滿臉喜色地扶著麵色蒼白的蘇晴走了進來:“找到了,人找到了,三小姐不知怎的暈在了路邊的草叢裏。”


    宋敏麵上一愕,這才察覺到不對勁,於是就滿臉狐疑地將潘淑儀的頭發一把捋起來。


    “你,你是誰?”一張陌生的臉龐撞進了宋敏的眼中,她麵色一變,用力將人一把推到了地上。


    潘淑儀身上的床單被扯開了些許,白皙的肩頭一片青紫,她驚叫一聲,就趕緊拉緊了床單將臉伏在地上不敢見人。


    宋敏腦子一轉,就覺得八成是哪個丫鬟抓住了時機來爬床的,一想到這麽個好機會平白被人浪費了,她簡直是氣得肺都要炸了,於是就麵目猙獰地吩咐身後的兩個嬤嬤,“來人,給本公主將這個不要臉的狐媚子拉下去杖斃!”


    “誰敢!”彼時,原本等在外頭不好進來的姚景語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立馬就衝了進來擋在了潘淑儀身前,她後麵靜香和妙菱兩人扯了披風裹在潘淑儀身上將她扶了起來。


    宋敏橫眉怒目,她和這個姚景語肯定是八字不合,怎麽什麽時候都有她來壞事?


    “你讓開!”宋敏氣焰囂張道,她就覺得自己堂堂金尊玉貴的公主,難道還會怕一個連毛都還沒長齊的小丫頭不成?


    姚景語卻絲毫不讓,彼時,見她們劍拔弩張的樣子,周梓晗很識相地就拖著蘇家姐妹告辭了。


    本來她也就不願意上門,這會兒見宋敏和姚家狗咬狗,正好中了她的下懷,隻是有點可惜不能留下來親眼看熱鬧了


    外人都退散了開去,剩下的也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姚景語見今日宋敏這一連串的反應,也大約知道了些什麽。


    六哥對已經死了的霍書瑤戀戀不忘,甚至把她的骨灰放進了錦囊裏成日帶在身邊,若說他是在清醒情況下對潘淑儀做了些什麽,她是萬分都不信的,但即便是被下藥的,潘淑儀清白的身子給了他也是事實,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個交代的!


    顯然,姚行之和姚景語想到了一塊——


    彼時,姚景晨收拾了一番之後就跟著姚行之還有宋敏等人去了思遠堂,除了姚景語和潘淑儀不在,姚家其他的主子基本都聚在了一處,誰也沒想到原本歡喜的宴會到最後竟會鬧成了這樣。


    眼下見父母臉色都不好,姚家這些兒子兒媳也就垂眸斂目地站在一旁等著訓話。


    姚行之麵色嚴肅地坐在上首盯著姚景晨看了好一會兒,半晌,他抿了抿唇,直接不容置喙道:“既然事情都發生了,你就把人娶迴來吧!那位潘家姑娘的父親還在,迴頭我會讓人上門提親!”


    “不行!”異口同聲地果斷拒絕。


    姚景晨苦澀一笑,宋敏真是難得居然會和他想到一處,隻不過這出發點大約也不是為了她吧?


    姚行之猛地一拍桌子豁然起身,冷如冰刃的目光卻是全數射向了宋敏:“如何不行?六郎這樣,我倒是覺得為請勿了人家小姑娘!”


    “爹說得對!”姚景晨自嘲地牽了下嘴角,“跟著我委屈了她!”


    “既然知道委屈了你還敢做出那等齷蹉之事?”姚行之氣得直接抄起手邊的茶盞就往他頭上砸去,“這會兒倒是當起縮頭烏龜來了,還有沒有一點兒男子應有的擔當?”


    姚景晨沒有避開,額頭被砸出了一個不小的口子,鮮血順著臉頰汩汩流下,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依舊嘴角帶笑,甚至都不為自己辯駁一句。


    宋敏上前一步不悅道:“你這是做什麽?六郎沒錯,我也無論如何不會讓那個小門小戶家的女子嫁給我兒子的!”


    姚行之冷笑,這會兒把人當兒子了?


    他銳利的目光在宋敏身後的許嬤嬤還有林嬤嬤身上轉了一圈,二人被這逼視的目光看得頭皮一陣發麻,忙不迭地就低下了頭。


    姚行之正了正色,吩咐道:“來人,請公主迴流裳院,另外今日宴會許嬤嬤和林嬤嬤二人督查不力,各打五十大板!”


    “你敢!”宋敏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姚行之居然敢動她身邊的人?


    “你可知,許嬤嬤和林嬤嬤二人是我母妃生前賜下的,在宮中乃是有品階之人,你如此放肆,就不怕皇兄降罪於你?”宋敏梗著脖子硬氣道,橫豎她有宋衍在後頭當靠山。


    但這次姚行之卻沒有再退一步,就因為當年的一點點愧疚,讓這女人接二連三地興風作浪,不僅害了小兒子,更連自己的女兒差點都拖累了!


    他相信,宋敏是無論如何也不敢進宮告狀的,今日這事若是捅到了皇上跟前,她是半分都討不了好!


    見外頭的人都不動作,姚行之就黑了臉色,拔高音量道:“還杵著做什麽?還不把人帶下去!”


    外頭的侍衛一個激靈,趕緊就上前將鬼哭狼嚎的兩個老嬤嬤架走了,對宋敏他們倒是不敢用強的,隻不過宋敏見討不到好,就猛地甩了下袖子放下狠話揚長而去。


    姚行之又望了絲毫不為所動的姚景晨一眼,就坐了下來,道:“這事就這麽定了,為父會讓你母親盡快給你們安排親事!”


    姚景晨冷笑了下:“隨便!”說完就轉身而去,氣得姚行之在後頭又是將人怒罵了一陣。


    彼時,錦瀾院裏姚景語正好在與潘淑儀說話:“若是你不願意嫁給六哥,我會幫你的,今日是意外!”


    姚景語有現代人的思想,並不認為失了身就一定要認準對方一輩子,但她也知道潘淑儀這個原生態的古人定然不會這樣想。可之所以還要提一句,便是不希望潘淑儀在這場因為一場錯誤而堆砌的婚姻裏徹底被囚了起來,成為姚景晨懷念霍書瑤的犧牲品。


    潘淑儀目光有些呆滯,忽然,就扭過了頭看向姚景語,彎了下嘴角,道:“大姐,我願意嫁給六爺。”


    見姚景語麵上有錯愕之色,潘淑儀隻是笑了笑:“我是喜歡他的,既然霍書瑤沒了,為什麽我就不能陪在他身邊呢?”


    “可他不愛你,甚至眼中一點都沒有你!”姚景語有些急,語氣難免嚴厲了些。


    “我知道!”潘淑儀深吸了口氣,悵惘一歎,然後道,“他不愛我沒關係,隻要能陪在他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知道他不愛,不然伏在她身上的時候也不會一直喊霍書瑤的名字,不然最後清醒的時候眼中也不會流露出後悔與厭恨之色。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她愛呀!以前霍書瑤尚在的時候她還有借口能告訴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可現在霍書瑤已經死了,說不定陪伴到最後,他也能愛上自己或者哪怕是讓自己在他心裏有一席之地呢?


    “你……”姚景語語塞,又頗有些怒其不爭的意思。


    彼時,外頭靜香突然咳了咳,姚景語和潘淑儀扭頭看過去,這才發現靜香領著姚景晨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靜香一臉的尷尬,顯然兩人站了也有好一會兒了。


    潘淑儀豁然起身,望著姚景晨額上的傷口,眼底掠過一絲心疼之色,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姚景晨麵無表情地走到她跟前,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眼底卻毫無波動恍如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你真的決定了?”很顯然兩人的一番對話他剛剛全都聽在了耳裏。


    潘淑儀望著他臉上的冷色,心頭微微發澀,卻依舊十分肯定地點點頭,她想為自己努力一把。


    姚景晨忽然擠出了個古怪的笑容,就道:“好,我娶你,你別後悔……”


    你別後悔……之前他也曾說過這句話……


    潘淑儀身子晃了晃,卻用力地扣住了椅背迫使自己沒有摔倒在地,微微仰頭,將即將衝眶而出的淚水壓了迴去,她在心底暗暗告訴自己,沒關係,總有一天姚景晨會被她感動的,他會發現她的好的!


    讓人將潘淑儀送迴了她自己的院子裏之後,慧竹掀簾走了進來稟道:“小姐,蘭姨娘後來果然是去找了國公爺,不過國公爺心情也是不好,她估計是沒能落得好,出來的時候眼眶還是通紅的呢!”


    姚景語笑了笑,若是這次姚行之會再次動搖,她才真的該考慮要不要繼續認這個父親了,不過還好他沒讓她失望。姚景語眯了眯眸,此番姚景詩若是進了家廟,她就絕不會再讓她有迴來的機會!


    但人算不如天算,姚景語沒想到姚景詩為了不被送去家廟,居然當天夜裏就上吊了。彼時,將人救下來後,姚行之和周梓曈還是大半夜的去了一趟她的院子,姚景詩躺在床上流淚,就求著姚行之哪怕是讓她進喬家做妾她也絕不願意進家廟。


    姚行之是被她氣到了,原本他是覺得姚景詩如果在家廟裏靜思己過的話,過個一兩年他還是願意幫他找個能托付的婆家的。可姚景詩這般不自愛,又鐵了心的往南牆上撞,姚行之一怒之下應是應了,但也表明從此後他們再無父女關係,她的事情他也絕不會再過問!


    翌日,姚行之親自去了趟喬家,三日後,一頂粉紅色的小轎子從後門處悄悄地將人抬走了。


    其實在離開前,姚景詩還曾經來錦瀾院找過她說想見她一麵,不過姚景語懶得和她折騰,直接就吩咐妙菱去把人打發了。妙菱那張利嘴尋常厲害起來是能把人氣死的,姚景詩哪裏是她的對手,最後幾乎是羞憤欲死地跑了出去。


    後來妙菱還打趣著和她道:“這個八小姐真是沒腦子,明知道您才是國公爺的心頭肉,卻偏偏還要屢次三番地和您作對,這不是上趕著往刀口上撞呢嗎?”


    姚景語笑了笑,這世上人和人之間就有注定是生了下來磁場就不對盤的,她和姚景詩便是如此,隻不過依著姚景詩那個打不死的蟑螂性子,估計到了這個當口依然想著要算計她,不然也不會寧願嫁到喬家做妾也不肯去家廟了!


    但是如果姚景詩想著利用喬家來對付她,未免就太異想天開了些,畢竟堂堂首輔之家有幾個是蠢的?她姚景詩能翻出什麽風浪來?


    姚景語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管姚景詩,因為沒過多久,潘淑儀就被診出有了一個月的身孕,她和姚景晨的親事也被迫倉促提前。


    出嫁之前,潘淑儀被接迴了潘家,因著這事不光彩和姚景晨的敷衍,親事多少有些匆忙,也沒有大操大辦。但是於潘淑儀而言,這依舊是她人生裏最重要的日子,象征著她名正言順地成為了自己心上人姚六郎的夫人,摸了摸肚子,這裏麵還有他們兩人共同孕育的血脈。以後,一切都會好的!


    彼時,在新房裏,姚景語和幾個嫂子陪著潘淑儀說話,看著她神態祥和地端坐在床上,姚景語心裏難免有些悵惘,但俗話說的好,彼之砒霜汝之蜜糖,子非魚又焉知魚之樂?


    在小廝將醉得一塌糊塗的姚景晨扶了進來之後,姚景語和幾個嫂子就相繼道了聲恭喜,最後迴頭望了眼一片喜色、紅綢高掛的新房,姚景語深吸一口氣,就大步離開了。


    “小姐,你小心著些!”迴院子的途中,姚景語就近挑了條偏僻的小道,小丫鬟在前頭掌著燈,靜香幾人小心翼翼地扶著她。


    “咦,那不是蘭姨娘嗎?她在和誰說話呢?”妙菱忽然指了下離她們不遠處的假山旁。


    姚景語順勢望了過去,正好與蘭姨娘看過來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蘭姨娘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她,臉上無法掩飾地露出了一絲驚惶,見和她說話的那人匆匆離去,姚景語就走了過去,又往那陌生男人離去的方向扯著脖子望去:“姨娘剛剛在和誰說話呢?”


    蘭姨娘不愧是多年練就出來的,很快就恢複了一派自然:“七小姐看走眼了,不過府中一尋常奴仆而已,剛好遇上了。”


    “哦!”姚景語似信非信地點點頭,也沒多問,“姨娘迴去吧!路黑,小心些,別撞著了什麽才好!”


    蘭姨娘臉色一變,麵上優雅瞬間皸裂,就捏著拳咬牙道:“多謝七小姐關心!”


    姚景語卻把這事放到了心上,她的目光緊緊地膠著在剛剛那人離去的方向——


    看身形,那人是個跛子!


    姚景晨成親後沒多久,就到了泰熙帝宋衍壽辰前夕,彼時,西蜀和北元兩國的使臣也相繼進了雲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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