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深情的人不懂絕望,把愛藏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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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的天氣說涼不涼說熱也熱不到哪裏去,但四周水汽彌漫兼之身上被人從頭到腳淋個濕透,終歸是有點涼絲絲的感覺。


    狂奔的燥熱被潑過來的涼水澆熄了大部分,而劇烈的心跳卻依然未能平穩下來,兩人靠得那麽近,呂竹仿佛都能感受到他胸腔裏的激烈起伏。


    之前為了躲避追殺他們的三個大漢,呂竹動作迅速地把短發女郎送的紅色彩旗拆下旗杆,然後就相當順手地用它把john給圍住。


    可還別說,他本來就不是魁梧的身形,反而是更偏清瘦修長的那一掛,半幹不濕的紅布掛在他身上,頭發被水打濕散亂,不去仔細看的話還真的挺像個混血女郎。


    特別是旁邊還有幾個五三大粗的肌肉帥哥,襯得混入這個陣營的兩人越發的“嬌小玲瓏”。


    為求穩妥,呂竹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借位假裝,隻得雙手捧住了他的臉加大了遮掩範圍,然後就輕輕地吻了上去。


    然而讓她想不到的是,麵前的男人即使被她裝扮得有了幾分當年雌雄莫辨的絕代名伶宋麗玲的風采,但這一身紅色之下,藏著的卻是一個野心勃勃的“黑幫大佬”喬義泰。


    有許多時候,飾演的角色會反過來影響人。


    如果說“宋麗玲”是進退有度明曉分寸,那麽“喬義泰”就是強取豪奪不擇手段。


    不過,無論什麽原因都好,現實和做戲,永遠是不同的。


    坐在長椅上以訪談來談心的時候,兩人最親密的接觸就是牽了牽手。


    這還是因為雙方分別說出了過往的傷痛迴憶,從而下意識地給予對方帶著安慰和鼓勵的牽手,沒有表現過一絲一毫的情.欲色彩。


    那個時候,心靈是平靜舒緩的。


    所以他那時候會如此想著:比起得到之後再失去,也許從來沒有得到,更要幸福一些。


    直到街頭出現了黑幫火拚,跟拍的工作人員跑散,兩人誤打誤撞發現了黑幫爭鬥的目標,被黑幫追趕,到最後混入潑水接吻節的區域——所有的束縛全數消失,心跳加速唿吸急促,本就已經震撼過的靈魂終於放開了一切顧忌,順從天性和欲.望地去接近另一個心靈相契的靈魂。


    “吊橋效應”的啟示,就是表明著危險或者刺.激的情境可以促進彼此感情,多少英雄美人同生共死之後的忘情一吻,可不就都來源於心跳加速後的荷爾蒙爆.炸。


    有些人為了不受傷而選擇從來沒有開始,但也有些人寧願抱著迴憶活著,也隻想追逐刹那的心靈震撼。


    他這一生就宛如一直在拚搏的一場夢——最開始,他是別人手裏的牌;被拋棄,被收養,再次遭遇拋棄,收養他的阿婆最後不忍心,還是把他帶迴去送給了舊時代的戲園子,被排擠,被打罵,被欺負……直到少年時,下決心自己賭了一場,偷渡到美國。


    社會最底層的年輕人到了異地,語言不通又沒有知識,做的大多都是低薪水高強度的工作。在好心家庭的資助下,他起早貪黑半工半讀,以死跑龍套的身份混跡在好萊塢這個名利場裏麵,十年磨一劍,最終大放異彩揚名於世。


    他曾經想過,在結束演藝生涯之後去華夏長期逗留。


    為此,他選擇將工作重心放向華夏,一次又一次地與華夏製片方交涉,盼望能迴到華夏演戲。


    但是,時代和發展的差距,再怎麽有誠意地自降身價,“東方好萊塢”的價錢,始終還是比不上真正的好萊塢。


    陰差陽錯誤會重重,在外麵這個咖位的明星這類合理正常的要求和價錢,迴到國內卻是被冠上了耍大牌、高身價、要求刁鑽等負.麵評價。


    各種負.麵消息如跗骨之蛆如影隨形,他又不是精於口舌的人,便隻得帶著一腔熱情全被澆熄的心,到了這裏過著隱世無爭的獨居生活。


    也是因為這樣,在麵對呂竹貿然提出來的訪談邀請,他才會如此的抗拒。


    他一次又一次地付出信任,換迴來的卻是背叛和利用,不得不無比謹慎地看清楚一切,再做下選擇。


    萬幸的是,他賭對了,這一次付出的信任,並沒有被人加以利用和消費。


    若不是這一次意外,兩人應該會是心靈相通的知己好友。


    可惜,他親手打破了這個美夢。


    他以為他已經足夠理智,卻沒想到原來自己從來就敵不過心靈震撼的一擊。


    少年時或多或少都會有莫欺少年窮的念頭,心裏想的念的都是一飛衝天,所以他才會認同傳統思維裏的“萬物以龍為尊”,為自己取了一個獨屬於自己的名字。


    這個單詞,音為“龍”,其意卻為“孤獨”。


    冥冥中也許早有注定,龍遊九天之時,巔峰之處再無同伴,便隻餘高處不勝寒的孤獨。


    可能在他選擇了以“lone”這個意味著孤獨的詞來作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注定了是一個踏在孤獨悲涼的底色裏,遙遙渴望著可望不可即的溫暖的寂寞人。


    兩人借著人群的掩護擺脫了那三個紋身大漢後,就果斷地找到了最近的一個警局報了警。


    因為證據還在兩隻狗狗身上,他們兩個一個作為主人一個作為引導員,自然是跟著警察去尋找狗狗的蹤跡。


    根據彈幕觀眾的指引,呂竹以一個優秀犬類引導員的“經驗”,很快就帶著人來到了樹林裏。


    看到兩隻狗各種淩空飛躍就地翻滾左挪右閃,而且身後還帶著一大群一眼都看不到頭的加拿大鵝,那仿似兩個黑幫大佬帶著小弟前來開片打架的滔天氣勢,襯得追趕它們的十幾個紋身大漢仿佛地裏的一排毫無反抗之力的小白菜……


    大佬狗帶著社會鵝氣勢洶洶地翻騰而過之後,地上就隻剩下了東倒西歪的傷殘人士……


    “wtf!這兩個是什麽鬼東西!”年長的警官目瞪口呆。


    “它們是今年犬類敏捷賽的冠軍和亞軍。”一個牽著警犬過來的警察仰慕地看著呂竹二人。


    一行人迴到警局錄口供的時候,另一區的警局也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有三個華夏人在他們那邊報了警,雙方案件內容吻合,便把那三個人也送來了這邊。


    聽得警察們說老哈士奇和芒果帶著鵝們神勇製敵,劇組的三個工作人員又好氣又好笑:當時他們跑散了,一個鏡頭都沒拍到!


    遺憾歸遺憾,大家提供的信息頗為詳細,警方很快就確認了這是當地的兩個黑幫分贓不均導致的火拚案。


    這個地區大大小小幫派眾多,時不時就會發生這樣的案件,警方都快要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甚至還雙方還默認了一些潛規則例如警方一旦接手就不再追逐牽涉在內的無關人等,警方未接手東西沒找到就當無事發生……


    現在所有的問題已經交由警方接手,他們這些無辜遭受池魚之殃的人,便總算能帶著狗離開了。


    晚上呂竹臨休息前,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還是你演得好,我的演技還欠點火候,差點就穿幫了……”呂竹一口咬死當時的一時情動隻是情況危急的臨時做戲,弄得電話對麵的人沉默了好久。


    “沒什麽事的話,我先掛了?明天我還得去拍外景。”呂竹試探著問。


    “要不要我幫忙?”對麵靜了好一會,靜得呂竹都以為他抱著電話不小心睡著了的時候,方才迴了一句。


    “當然好啊!”呂竹欣然應允。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裏,呂竹又和john合作嚐試了一下給未來的觀眾們展示外國底層生活的樣子。


    喬裝打扮推著冰淇淋車做流動小販,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每次有人光顧的時候,john都會露出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樂顛顛地給顧客做冰淇淋,一點都沒有功成名就後憶苦思甜的不適應,反倒完全就是個做冰淇淋多年的經驗豐富的老手。


    他笑起來的時候牙齒白得很,整整齊齊潔白幹淨,不遜色於那些手術箍牙加經常保養的人群。


    對此,他表示這是因為自己小時候沒有糖吃,所以牙齒就很好;沒有肉吃,隻能吃醬油撈飯長大,所以血液幹淨,身體健康。


    那些常人看來悲慘的童年經曆,在他這裏都有著不同的見解。


    呂竹聽罷,默默往他嘴裏塞了個冰淇淋球。


    “這個我請。”看著他嘴裏塞著冰淇淋球像隻倉鼠一樣的懵逼樣,呂竹哈哈大笑。


    大概是因為選址好人流旺,再加上有個服務態度好製作技術高的帥哥小販,因此,在到傍晚的時候,冰淇淋車裏麵已經沒多少東西了。


    讓工作人員過來特寫了一下他們辛苦一天所賺到的半盒子零錢,呂竹哭了一小會慘,然後又按照寫好的劇本解說科普一些在外國賺錢的小知識。


    最後準備收工時,呂竹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溫柔繽紛的冰淇淋色。


    那是一個淺紫粉紅淡黃嫩綠等各種溫柔色調混合而成的大冰淇淋,脆皮蛋卷上以靈巧的手法放上了許許多多的冰淇淋球,看起來幾乎就像一捧彩花一般繽紛迷人。


    “哇,好漂亮!”工作人員裏其中有一名就是個年輕姑娘,她同時還兼職呂竹的臨時助理,忙了一天疲累不堪的時候冷不丁看到這麽個藝術品一樣的東西,頓時就被驚豔到了。


    “迴禮。”john笑著把冰淇淋塞到了呂竹手裏,順便又把另外三個普通的一球一蛋卷款冰淇淋送給三個工作人員。


    如此的厚此薄彼,偏偏就他們四個人都完全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呂竹好笑地接過,上方是冰冰涼涼的甜感,最底下居然是溫熱的巧克力漿,倒有幾分當時潑水節時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那時他的身體濕透微涼,唯獨吐息卻是勾人的熱……


    夕陽的餘暉裏,他的麵容也鍍上了一層金黃,微微地對這邊笑著,令人的心似乎柔要融化在這個笑顏裏。


    拍完了假冒小販的遊戲,兩人又一同到處逛風景。


    逛得累了,就找個景色好的位置坐下天南地北地談著各種好玩的事,看到呂竹扭了扭脖子像是累了,他還主動提出要幫她捏肩。


    他是真的很會捏!


    這明顯又是他底層生活和龍套時期所掌握到了技能,但在聽到他拍《末代皇帝》時以一套嫻熟的捏肩手法到處找人捏肩有殺錯沒放過時,這種明明是略帶悲傷的迴憶,卻是讓人忍不住想笑。


    呂竹眯著眼享受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接著他們之前的話題說下去,燒臘、炒蟹、碗仔翅、老婆餅、牛爽腩……還有維港的夜景和節日的煙花,通通都是這個地廣人稀的異國所沒有的人情味和煙火氣。


    那種帶著懷念的神色,以及結合她外國長大才迴國不久的時間,能說出那麽多的美食和美好迴憶,定是有個食中老餮手把手帶著她領略過。


    之前的言談裏她也沒有掩飾過國內的好友們,但這份“友誼”到了什麽程度,他這個偷來了一段美好時光的人,不敢去多作過問。


    沉默到了最後,便隻是由它一笑而過。


    時日飛逝,溫哥華這一期節目的拍攝,已經到了尾聲。


    呂竹和劇組離開的時候,仍是一個陽光溫柔暖融的下午,從車窗往外看去,路旁的黃葉已經開始逐漸染上了耀眼多情的紅。


    凱蒂一家連人帶狗一起過來送別他們。


    值得一提的是,傑瑞這個坐輪椅的身殘誌堅傷患,在呂竹忙著拍攝沒空幫忙遛狗的這些日子裏,居然強行領悟了一個令人窒息的遛狗操作。


    看著老哈士奇像拉雪橇一樣活潑有力地拉著輪椅過來,呂竹頗為無語。


    “看!純天然無汙染的生物動力!”他還沾沾自喜上了,連孩子們想幫忙遛狗他都舍不得放手。


    “歡迎你以後還來這邊玩,到時一定要記得來找我們。”凱蒂在她頰邊親了一口,依依不舍地說。


    有著媽媽的帶頭,兩個孩子也湊過來踮起腳一人一邊地給了呂竹一個離別kiss。


    任工作人員去準備登機事宜後,呂竹又看向了牽著芒果站在一旁的人。


    “這段時間真的非常感謝你和芒果,讓我們拍到了許多很有用和很有意義的素材。”呂竹笑著走過去摸了摸芒果的腦袋。


    被“阿公”誇讚了,芒果一臉傻笑著,順著呂竹的手勢而仰起了毛茸茸的小腦袋。


    “不用感謝我,這幾天我也非常的開心。”john笑了笑,“我會記得我們的約定的。”


    “什麽約定?”呂竹愣了一下。


    “迴歸的時候,我會前往香江。”他笑得開懷,帶著一種坦然的純真,“聽說香江會在節日或者發生重大事件的夜晚燃放煙花,我想親眼去看看那些奇跡般的五彩斑斕光影流轉。”


    “我會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他的眼神深邃而溫和,仿佛能穿越悠遠的歲月長河,看到那個煙花雨霧籠罩的不眠之夜。


    “我也很期待。”呂竹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並沒有再說話。


    至於期待的是那一天,還是某個人,那就無從知曉了。


    “紅紅!”解決好了一切登機事宜的工作人員遙遙衝這邊喊了一聲。


    “好,我馬上來!”呂竹應了一聲,然後認真地看著他,輕聲道別了一句。


    “再見。”


    並沒有立刻就得到迴答,他眼裏緩緩浮起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清冷,恍如一個不被時間和空間所限的塵世異類,遊走在得與失、喜與悲之間。


    那滿含深情的眉目明明一動不動,卻看得人莫名心動。


    “再見。”


    呂竹又說了一聲。


    “一路順風。”他最後還是說出了這幾個字,帶著釋然的淺笑。


    看著那架前往拉斯維加斯的飛機消失在蔚藍天際,芒果汪汪地叫了起來。


    “不舍得嗎?”他摸了摸芒果的腦袋,教訓的語氣裏帶著幾分悵惘若失,“不舍得又怎麽樣呢?你又開不了口……叫人留下。”


    午後的風越來越大,看著被吹到地上的落葉邊緣泛起了紅邊,他抬頭望向上方宛如彩霞漫天的黃紅綠紫。


    那些景致,就像那日他所送出去的冰淇淋花球一樣,無論再怎樣的色彩繽紛,最終也都漸漸消失在唇齒之間的一聲歎息裏。


    今年這個秋天,還真像一場彩霞漫天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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