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如仍未變,最終雙方都會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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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呂竹這麽一句過年時就去提親的話,程蝶衣這幾日裏的笑顏就沒怎麽收斂過。人家一打聽,他還表現得看似麵容平靜實則眉飛色舞地把事情簡略地說一遍,待到人家被塞了滿嘴狗糧,遭受不住隻得連聲道喜之後方才罷休。


    這麽弄上幾迴,整個戲院都差不多知道了他好事將近。


    看到程蝶衣唱完今日的《貴妃醉酒》迴到後台來,一副雍容華貴笑容滿麵的樣子,已經上好妝準備接著上台去唱《穆柯寨》的花錦繡心裏就越發覺得淒涼了:“你就好了,等了這麽些年總算等出了個結果,我卻……”


    程蝶衣拍了拍他的肩,也沒法說什麽安慰的話。


    花錦繡是白妞所在戲班春和班的台柱,當年程蝶衣和呂竹、小癩子還曾看著他在台上意氣風發地演穆桂英。這些年來,雖然程蝶衣和段小樓冒頭唱.紅了《霸王別姬》,但天天嚷著自己眼角又長細紋了的花錦繡依然也寶刀未老,刀馬旦的技藝仍是相當的好。


    不過,因為這個,花錦繡也是遇到了大麻煩——上次春和班去唱堂會的時候,他被稽查處的雷組長看上了。


    那雷組長在北平城裏聲名極臭,經常到處以查亂黨為名欺壓商鋪戲院讓老板們上貢“保護費”、“調查費”等之外,而且還是個葷素不忌的主兒;聽說他家裏都已經有著了十幾房小妾五六房相公,偏偏仍然愛外出吃喝嫖賭。前些日子,他命人來送禮,花錦繡本以為是有錢戲迷捧他,樂顛顛地連妝都來不及卸就跑過去,結果過去得知是雷組長想討他迴家做相公,又驚又氣,一個趔趄就跌在了地上。


    別看花錦繡平時因為做的是旦角所以行為做事都捏著個蘭花指的,他心裏卻是筆直筆直的鋼鐵直男。這相公名頭說著好聽,實則就是給男人當男寵,以花錦繡這種時不時惦記著再過幾年不唱戲了就迴老家娶個媳婦生兒育女繼後香燈的傳統性子,讓他給別人當相公,還不如讓他去死!


    可雷組長是出了名的官方惡霸,哪會管花錦繡的意願如何,隻說讓他乖乖的唱完這幾天的戲,三天後就來抬他過門。


    “師叔,你別傷心了。”正在打雜的白妞放下了手裏的旗子,出聲安慰道。


    花錦繡歎了一口氣,愁眉苦臉地往外走去,隻是上了舞台之後,又敬業地強打起了精神來。


    白妞收拾好雜物,拿著自己做的糕點盒子想要交給程蝶衣帶迴家讓呂竹吃的時候,卻發現程蝶衣已經卸好了妝出了門。


    想起呂竹之前沒有在舞會上弄到蛋糕,然後特意定製了兩個奶油蛋糕送給自己吃,白妞想了想,提起糕點盒子就決定自己跑一趟呂竹家。


    不料,在半途上,忽然聽到了一陣語調古怪的話。


    “程老板,我們青木大佐想請你過去唱一場堂會。”


    白妞躲在巷尾,膽戰心驚地看著百般掙紮的程蝶衣被幾個穿著霓虹軍裝的士兵強行押上了汽車。


    等到霓虹士兵的汽車開走,白妞顧不得其它,急急忙忙地跑到呂竹家門口,急促地敲起門來。


    “來了來了,什麽事呀敲得這麽急……”菊仙快步過來把門打開,見外麵敲門的人正是呂竹的好友白妞,忙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湘、湘紅呢?事情很急,進去再說!”白妞喘了幾聲平複了一下唿吸,然後又趕緊走進院子裏把門關上。


    呂竹和段小樓從客廳裏出來,從白妞口中得知了程蝶衣被霓虹人抓走的消息後,段小樓第一個急了:“早知道我今日就跟他一起出去了,好歹有個照應!”


    年後就是他和菊仙成親的日子,家裏沒什麽長輩,這段時間段小樓是主動減少了演出的次數,幫著菊仙準備東西的,沒想到就這麽幾天,就出了事。


    “這事不怪你,你若是跟他一起出去,說不定兩個人都得折裏麵。”呂竹勸了急得團團轉的段小樓幾句,示意他先別過於著急。


    “我聽說霓虹人會放狼狗咬人心吃……這下可怎麽辦?”菊仙捏緊了手裏的帕子。


    “大師兄,走,我們去袁四爺那兒一趟。”呂竹沉吟片刻,下了決定。


    接著她又看向白妞和菊仙:“菊仙姐,麻煩你留在家裏等一下消息;白妞,你替我們迴戲院那邊等著,有什麽變動,咱們再另行聯係。”


    白妞和菊仙點了點頭,菊仙留守在家裏,白妞則重新往戲院那邊去。


    偏生世事就是如此弄人,趕到袁世卿家門前的呂竹和段小樓,很快就從門房那裏聽到了袁世卿因事外出的消息,據說起碼也要四五天之後才迴來。


    遠水救不了近火,段小樓當場就急成了沒頭蒼蠅。


    呂竹連忙按住了他。


    “大師兄,你先迴去,我去一下督軍府,曹督軍的千金與我有些交情,我試著求她幫下忙。”呂竹好說歹說把段小樓給勸了迴去,然後就徑直坐車去了督軍府。


    此時,迴到戲院裏的白妞,掀起簾子時,就看到了滿臉悲戚的花錦繡朝她撲了過來。


    “白妞,你要救我啊!”花錦繡拉住她的手,眼裏的淚都快花了臉上妝容。


    “師叔,你想逃跑?”看著花錦繡身邊的包袱,白妞震驚了一陣,連連追問:“你要去哪裏?”


    花錦繡一邊收拾,一邊迴答道:“我去濟南,必要時跑跑野台,就算到鄉下做戲也要去的了!”


    “那些下鄉班很窮的,你多帶幾套戲服吧。”白妞咬了咬牙,想著花錦繡這個師叔經常護著她還教她刀馬旦技藝的舊事,而他此番遠去也許就是天涯海角永不相見,心裏當即就是一酸。


    白妞幫著花錦繡收拾了幾套戲服,然後又給他裝了幾瓶藥,囑咐道:“外麵風風雨雨,你隻得一個人,多帶些藥防身吧,萬一有病也可以應急。”


    “你出台替師叔做完這場戲,不要讓人發現我逃走了。”花錦繡打開了窗子,看著這個幾乎當是他半個女兒疼的白妞:明明白妞一身技藝比起自己來早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偏偏就因為生為女兒身而無法上台做戲,


    這一次,借著這一個機會,成全自己,也成全她。


    “或者我們以後沒機會再見了,你要保重。”花錦繡接過白妞遞來的包袱,告別道。


    “師叔,你路上小心。”白妞應了一聲,關上了窗。


    聽得外麵作為班主的白妞爹催場了,白妞快速地給自己畫了妝,換上了穆桂英的戲服,就昂首闊步地走出了房間,上了戲台。


    看到戲台上的穆桂英變了模樣,白妞爹一臉懵逼不可置信地看向戲院老板:“她是誰?!”


    “你女兒啊!”戲院老板非常肯定地迴答道。


    白妞爹聽到這個消息,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要不是抓住了簾子幾乎就要栽地上去。


    倒是與白妞對打的男角也算是她另一個師叔之一,龍套們也是認識她的男旦們,驚訝了一陣也就恢複了過來,並沒有出現什麽錯處。


    盡管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換了白妞上台,但是曹督軍現在就坐在樓上的如意閣看戲,因此,哪怕主角換人了,大家也得硬著頭皮演下去。


    坐在曹督軍右邊的曹雲看到台上依然是穆桂英出場,而曹督軍也興致勃勃地看著台上的“穆桂英”,臉色瞬間變了。


    沒理由的,呂竹明明答應了她會出場演虞姬去勾住曹督軍,好方便她動手換文件的……


    戲台上層的呂竹此刻也是有些窒息:她正要過來把花錦繡換下場,結果化完妝換好衣服,花錦繡沒見著,反倒是見到了白妞在戲台上。


    曹督軍那雙眼放光的樣子明顯就和那晚看她的時候完全一致,為了避免曹督軍動什麽歪心思禍害白妞,呂竹把心一橫,直接就從上層的洞口跳了下去。


    落地一個翻滾利落地擺好架勢,不止白妞,觀眾也是為之一愣。


    “來者何人!”戲台上層的洞口是演一些神話劇例如《八仙過海》之類的時候,給演員們“升天”離開的通道;這時居然掉下一個人來,白妞定了定神,厲喝一聲。


    呂竹唱著戲腔,自報了她乃是西楚霸王的妃子虞姬之後,觀眾更是嘩然。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曹督軍撫著須,哈哈大笑。


    在場最大的人發話了,其他人也隻得嘻嘻哈哈地賠著笑臉連聲附和。


    “所為何事?”白妞挽了個槍花。


    “來為我家大王求取降龍木,助他一戰!”呂竹張口就來胡亂編造,觀眾們卻是挺吃這一套:自古以來都認為女人應該為男人奉獻一切,虞姬跨越時空來為西楚霸王求取穆柯寨的降龍木反敗為勝,正正戳中了這群大男子主義直男的點。


    曹督軍看戲看得開心,曹雲特意準備的加了瀉藥的糕點拿在了手裏都顧不上吃,曹雲心急如焚地看著曹督軍拿著糕點拿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等到快要進口的時候,變故徒生。


    “督軍,我好餓啊。”坐在曹督軍左邊的美麗女子是曹督軍這些日子的新寵,她眼看著曹督軍光顧著看戲沒搭理自己,急忙就衝著曹督軍撒起嬌來。


    “肚餓你就先吃吧。”曹督軍向來就花心風流貪新忘舊,聽到這番撒嬌,很是不耐煩地把手裏的糕點塞到美麗女子的嘴裏。


    看著美麗女子急急忙忙地跑去了茅廁,曹雲此時心裏都快要崩潰了:本來想著可以趁曹督軍上茅廁的時候偷鑰匙,結果事態發展卻是越來越遠離了她的意料。


    宋麗玲帶著消息暗中去了南方報告組織,估計過幾天組織那邊就會派人過來調查曹督軍等人聯絡霓虹軍方的事。在此之前,文件的原件必須要拿到手。


    因著之前沒有聯絡好而三方同時潛入督軍府的緣故,曹督軍對防衛一事就加重了心思,幹脆就是把保險箱的鑰匙從特製書本的夾層裏取了出來隨身帶著。


    她爸爸曹督軍風流成性,晚晚都需要有女人陪,洗澡睡覺的時機是沒門了。目前唯一的機會,就是趁曹督軍外出去茅廁的時候偷取鑰匙印模。


    為了讓呂竹幫忙,曹雲甚至還提出了條件:呂竹幫忙勾引住曹督軍的注意,她才會以曹督軍的名義替呂竹與霓虹方麵交涉,救迴程蝶衣。


    那時,呂竹聽到這個交換條件之後,看她的目光,令她很是不好受。


    “我原以為……”看著那個笑起來像隻貓咪一樣嬌憨可愛的姑娘笑容凝在了臉上,曹雲仔細聆聽著,卻沒有等到接下來的話語。


    以為什麽?


    以為兩人的交情足夠深?以為自己會不顧一切去幫她救迴她的師哥?


    還是以為……兩人之間的感情所延伸出來的信任,足以勝過所有?


    上次利用呂竹吸引住曹督軍的注意力方便自己偷文件,已經是出賣過她一次了。這份感情本就有了裂痕,為求保障,曹雲不敢再次直言這種事,而是換成了挾恩圖報。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可是我實在沒辦法了……”記得自己當時是這樣解釋了一句。


    交淺言深最是避忌,而自己也不能百分百保證她的愛國之心,能勝過如今明哲保身的大勢思想。


    然而呂竹卻是笑了,主動地接下了這個任務,唯獨隻留下了一句話:“也許你把一切都低估了。”


    看著她的背影,曹雲也跟著笑了——那笑裏透著難以言說的苦澀。


    相較之曹雲的恍惚,曹督軍就輕鬆多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的穆桂英和虞姬,貪婪地說:“如果他們是女人,我就把他們都娶迴來做姨太太!”


    恍惚的神思被自家父親一句話拉迴現實,曹雲僵硬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這時,曹督軍的副官打探完消息迴來了。


    得知調查身份的結果顯示台上的穆桂英和虞姬真的都是女人,曹督軍大喜。


    曹雲急道:“爸爸,我也想起來了,台上的虞姬就是之前來我們家的那個小學妹,我聽說她很崇拜你,應該是特意為了你才改了故事的。”


    沒關係,她還備了安眠藥,等曹督軍把呂竹請迴去喝酒的時候就可以讓呂竹下手弄昏曹督軍……


    聽到這個“真相”,曹督軍更是歡喜了,連忙凝神仔仔細細地看了呂竹所扮演的虞姬好一會。


    隻是,曹雲還是低估了曹督軍的貪婪,她本是想著推出呂竹,好讓那個不知底細的穆桂英走開的。結果,卻沒想到曹督軍是個非常成熟的大人,有著兩個選擇的時候,他是既要千嬌百媚的虞姬,也要英豪闊氣的穆桂英的……


    被親爹這一個“我全都要”的神來一筆再次打亂了計劃,曹雲按了按額,頭疼萬分。


    說話間一場戲已經演完,虞姬得償所願升天而去,穆桂英領兵退下再無蹤跡。


    於是,犯了戲癮的曹督軍急忙又讓副官過去點了一出《水漫金山》,指名要讓剛才的兩個花旦上台做戲。


    曹雲借口上茅廁,偷偷地溜到了後台來。


    呂竹此時已經知道了花錦繡逃跑的事,而曹督軍顯然又是全都想要的樣子,所以呂竹索性和曹雲交涉了一番,以曹雲幫忙解決雷組長的搶親為條件,換取了白妞的合作。


    接下來的一場戲和昔年的戲耍卻是不同——呂竹演了白娘子,白妞演了難度更高的哪吒。


    做完戲迴到後台時,曹督軍的副官已經送來了邀請函:“督軍今晚專誠請兩位去飲酒談心。”


    呂竹接過邀請函,果不其然在上麵看到了自己和白妞的名字。


    “我真的也要去啊?”白妞有些茫然。


    “唉……這有什麽奇怪的,女人一出來拋頭露麵,就會有這樣的麻煩。”白妞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長歎一聲,道:“如果你們不去,我們戲班也做不下去了。”


    曹督軍的權勢比雷組長要大得多,當初一個雷組長他們都搞不定,更別提是現在作為北平城老大的曹督軍了。


    “我就說女人上台做戲就會倒黴!”白妞爹恨恨地罵了一聲。


    白妞愧疚地低下了頭:她上台做戲,不止是為了幫師叔花錦繡,也是想向她爹證明自己並不比任何人差。


    但原來,白妞爹不讓她上台做戲,不止是因為看不起女孩,而是有著更深一層的原因。


    接下來的事情倒是非常的順利,曹督軍也是沒想到會栽在自己女兒和女兒朋友的手裏,喝下了加了藥的酒很快就沉沉睡去。白妞不明所以地看著呂竹和曹雲拿了鑰匙開了保險箱然後又換走了裏麵的文件之後,就是懵懵懂懂地被呂竹帶上了曹雲的洋車裏。


    在車裏,呂竹跟她簡單地說清楚了一切。


    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大計劃裏麵的一個小變故,而呂竹又被曹雲坑了兩次之後,白妞之前對曹雲答應幫忙解決花錦繡事件的好感,瞬間消逝清光。


    “用不著這麽提防我,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跟著我爸爸一起被人帶走調查了。”感覺到背後的戒備目光,開車的曹雲輕笑一聲。


    車子開到路口,曹雲就示意她們下車:“後麵的路我不方便送了,你們自己迴去吧。”


    “程老板已經在家裏等著你了。”曹雲最後看了呂竹一眼,笑道。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白妞執意要送呂竹一程,不知是因為不放心她,還是因為心裏著實不安樂。


    “我記得,當年和你一起耍的時候,你是哪吒,我是白娘子……”白妞低聲說道。


    “那麽久的事情了,你還記著啊?”呂竹看向她。


    “我就見你演過這麽一次,隻是沒想到,你演的虞姬和白娘子也這麽好。”白妞又道。


    “戲看多了,有些明麵上見著的,自然就會了,糊弄一下外行人罷了。”呂竹沒正經學過戲,都是憑著模仿程蝶衣和花錦繡來的。反正曹督軍對美人的寬容度很高,也不太講究這個差距。


    白妞笑了:“你心裏這麽想著,有了‘神’,其它雕琢的東西也不一定非要很好。”


    聽得出白妞話裏有話,意有所指地指認著她今日所做的事就如情係霸王的虞姬與救夫心切的白娘子,呂竹歎了一口氣。


    今夜的天氣已經相當冷了,唿氣出去,隱約能看到縷縷白煙。


    “那日在書屋裏,人不算很多。”程蝶衣為什麽會知道書屋裏羅森出現的事,其實呂竹早就猜到了答案。


    像白妞這樣看到“情敵”被抓後都會急奔過來通知人相救的姑娘,能使出這麽一招借刀殺人來,算是已經用盡了她的心計。


    白妞抬起頭,臉上慘白一片,像是凍極了一般,身體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民間的傳說裏,曾經有青蛇原是男兒身的故事,後來他與白娘子鬥法不敵,化為女身,兩人方才結拜為姐妹。”呂竹看向白妞,認真地說道:“雖然師哥不會是許仙,但我希望你我之間能如‘青白’一般友好。”


    呂竹說完這一句時,大門也緩緩被人從裏麵打開。


    “師哥!”呂竹撲到程蝶衣跟前,稍微查看了一下他的狀況,見他臉色紅潤精神抖擻,確實不像是遭了虐待的樣子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今日多有不便,請恕家中不能送客了,白姑娘,路上小心。”程蝶衣溫和地笑說了一句,擁著呂竹就往裏走。


    兩個身影逐漸被緩緩關閉的大門掩蓋之前,白妞定定地看著程蝶衣遮擋了呂竹視線之後故意看向後方的側臉。


    那張素來溫雅清俊的臉,此刻卻宛如罌粟花一樣豔麗逼人,卻又劇毒無比。


    以前沒有準信,他便溫和示人;如今得了承諾,護食之態從此盡現。


    今夜的確很冷。


    伸手接住今年冬天的第一朵雪花,白妞漫無目的地走迴路口,正想要穿過巷子迴家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腳步。


    她看到了路口處一輛被雪花鋪了薄薄一層的洋車。


    路燈昏黃的光照亮了夜,不止她看到了車裏的曹雲,曹雲亦應該看到了她。


    刹那間,白妞明白了自己對曹雲的敵意從何而來。


    可惜,這世間歌頌的永遠是許仙與白娘子的情,沒有人會留意青蛇的癡。


    那個人,需要相戀的情人已經在側。所以,現在唯一的可能隻有是成為她的知己相伴。


    被冰雪凍醒了幻夢,從今而後,隻有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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