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的期限讓我們在院中等得很不耐煩,周總拿了一副撲克過來跟我們打發時間,玩了會鬥地主不過癮於是開始炸金花,一百塊的打底,周總說我們贏了盡管把錢拿走,輸了的話都算他的,這種不虧本的買賣我們當然樂意玩。


    周總他大伯看我們的眼光依然疑惑中帶著幾分戒備,隻是陪著老太爺在一旁坐著,我們叫他過來打牌他隻是輕輕擺擺手說不太會。


    最讓我不爽的還是周總家這位老太爺,老年癡呆的人貌似很不好伺候,坐在原地半天不動也不說話,我坐的位置抬起頭來正對著他的臉,我每次抬頭都能看見這位老太爺衝我傻笑,弄得我渾身都不自在,周總跟我說老人家已經快一百歲高齡,老年癡呆也已經有年頭了,時而明白時而糊塗,平日裏除了不好交流外吃喝拉撒倒也不難伺候,人老了就該安養天年。


    打牌帶點血就是刺激,不知是周總讓著我們還是我們本來就手氣壯,今天我、濤子還有燒麥輪著番的贏,不一會手頭就都捏著不少百元大鈔,我有點不好意思,覺得這牌打得趁人之危,燒麥則低聲對我說盡管玩便是,對周總來說這些都是小錢不用計較,咱不放開玩周總反而不開心。


    我又贏了一輪,剛整理了下手中的戰果突然聽到燒麥說道:“到點了,咱進去看看吧。”


    “到點了?”我看了看表這才發現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打牌打得太興奮連時間都忘了。


    周總反應最快,一聽到點了立馬扔下手裏的牌就想往屋裏走,燒麥拉住了他說不要著急,咱一塊兒進去看看。


    我們幾個人在先,周總的大伯攙著老太爺在後,一個個都緊張而興奮地進了屋子。


    周總掏出鑰匙打開門,推門的一刹那一股濃烈的狗血腥氣熏得我們差點要吐出來,我們一個個趕緊捏住鼻子爭先恐後地往屋裏走去。


    我跟在燒麥身後左右查看了一番,滿眼都是血紅色,不過並沒有發現屋子和之前有什麽變化,我一手捏著鼻子另一手拍了拍燒麥的肩膀問道:“我說,你怎麽知道屋子裏那些不幹淨的東西有沒有除掉?”


    燒麥迴過頭捂著鼻子解釋道:“你別著急,再看看你就知道了。”燒麥說完又看向周總,轉達了一下同樣的意思。


    我帶著疑惑往前走了走,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之前我們走的時候燒麥在一樓的地上點了十柱香,現在十柱香早已燒完攤了一地的灰,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香灰之上竟然有很多雜亂的小腳印!


    “這,這是……”周總指著那些小腳印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您不要著急,”燒麥對周總笑笑道,“我們往樓上看看,應該還會有別的發現。”


    我一聽馬上往樓上跑去,周總和濤子緊跟在我身後都想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二樓的血腥氣也很重,我急切地掃視著塗滿狗血的地麵想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不過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正當我仔細地查看地麵的時候,忽然聽到身邊的濤子驚訝地吐出一句國罵。


    “天,你們看牆上!”


    我聞言急忙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景象讓我瞠目結舌,本來潔白的二樓牆壁上居然滿是淩亂的血色小腳印!


    周總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那些小腳印,驚唿道:“那是腳印?那是什麽的腳印?”


    “是小鬼的,”燒麥慢悠悠地走了過來,邊走邊解釋道,“你家這些天是有小鬼搗亂,這東西雖然危害不大但是很難除,不過不用擔心,現在我已經把它們都憋死了。”


    “真的?以後就沒事了?”周總咽了口唾沫,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燒麥沒說話,隻是對著周總微笑了一下,我則趁勢過去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周總的肩膀道:“周總您放心,我這哥們兒的水平我可是能打包票的,以後您家一切如常,一切如常。”


    我這句話仿佛一針強心劑讓周總的臉色瞬間激動起來,他趕忙招唿我們出去院子裏敘話,然後對他大伯使了個眼色。


    我們剛下樓走到院子裏還未及坐下就見周總的大伯提了個密碼箱走了過來一臉虔誠地望著我們。


    我以前隻在電視上那些演秘密交易的場景中見過這種黑色有質感的密碼箱,現在周總的大伯提著這密碼箱走過來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密碼箱裏應該都是錢。


    果不其然,周總接過黑色密碼箱直接當著我們的麵打開,裏麵滿滿都是一遝一遝的人民幣。


    “這裏是兩個數,”周總把密碼箱合上遞到燒麥的手裏,“小兄弟你別嫌少,今日你就是我老周家的恩人,不過我老周家錢再多也買不了恩人這份手藝,這點錢權當是個不值一提的見麵薄禮,您可一定要收下。”


    燒麥也不含糊,笑著接過密碼箱道:“您說得可太客氣了,我們幹一行精一行,幫您除害拿您錢財這我不客氣,不過恩人實在當不起。”


    “兩個數是多少?”我低聲對濤子問道。


    “兩百萬啊,這你都不知道?”


    我聞言心中一陣驚駭,這麽會兒工夫燒麥就掙了兩百萬,這也太恐怖了吧,我都忍不住想拜他為師。


    燒麥寵辱不驚地跟周總客套了幾句想要告辭,但周總說什麽也要留下我們一起去吃個飯,盛情難卻,我們隻好依了。


    這時,周總的大伯攙著老太爺走了過來,大伯滿麵春風和之前判若兩人,看樣子是要和我們道謝,不過先說話的並不是大伯而是老太爺。


    老太爺看來現在很清醒,笑嗬嗬地看著我們,褶皺的嘴唇緩緩打開對我們說道:“幾位小同誌,謝謝你們啊。”


    這句話讓我心中一凜!


    燒麥和濤子趕忙迴敬了無數個馬屁,誇老太爺身子骨硬朗諸如此類,周總過去扶住老太爺的胳膊,心情也是大好。


    我愣了一下也走了過去,對老太爺點頭致意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老人家,您老怎麽說話是四川口音?”


    不錯,我剛才聽得真切,老太爺剛才的那句話是地地道道的四川音,我們班就有個四川妹子,我天天聽她擺龍門陣所以不會聽錯,可是在這純正的青島農村裏怎麽會有個操著一口四川話的老人呢?


    “你說啥?”老太爺一臉不解地望著我。


    “我說您是哪裏人?”我提高嗓門又問了一遍,但老人家還是沒有迴答我。


    “我爺爺他耳朵不好聽不清,再說人也老糊塗了,”周總解釋道,“我爺爺祖籍四川綿陽,說了一輩子鄉音,到老也改不了了。”


    “四川人?”果真是四川人,我腦海中閃現出了舊筆記本的影子,又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但還是問道:“那您爺爺怎麽大老遠來了青島?”


    周總笑笑道:“這就說來話長了,我爺爺年輕時是當兵的,上過戰場打過鬼子,好像還打過南京保衛戰,後來負了傷後就輾轉來到了青島,其他的我也說不清楚了,我爺爺他沒糊塗時也都不跟我們提,跟多大的秘密似的,我奶奶活著時還一直埋怨他肯定在四川還有個老婆,哈哈哈,走走走,我去開車,咱吃飯去,有話飯桌上聊。”


    周總剛說完,就見老太爺連比帶劃地看著我,嗬嗬笑了兩聲道:“我是遊過來的,遊過來的……”


    我聞言十分疑惑,從四川遊到山東這不是扯淡嗎?看來老爺子還不是一般的糊塗。


    “少爺你別那麽多話了,人家的家事兒你操什麽心?”濤子接過周總遞過來的一根九五邊抽邊擠兌我。


    當兵的,打過南京保衛戰?舊筆記本的影子在我腦海中越來越清晰,我似乎抓住了一絲關鍵的東西但又無法言狀。


    就在我一籌莫展記得抓耳撓腮時,老太爺忽然又跟周總說道:“大栓,你怎麽把我的戰友也帶來了?”


    戰友?我聽罷猛地一怔,下意識地左右掃了一眼,瞬間覺得後背散發出了絲絲涼氣。


    “哈哈,爺爺你可真是老糊塗了,您老都多大歲數了,還能有這三位剛二十出頭的戰友?”周總哈哈一笑,囑咐大伯幫老人家打理一下出門的穿戴,一會兒好一起去吃飯,大伯應了一聲就要帶老太爺走。


    說時遲那時快,我一下子躥到了老太爺的跟前,一把從口袋裏掏出了舊筆記本亮到老太爺眼前問道:“老人家,您可認得這個東西?”


    時間一瞬間仿佛凝固了。


    老人家茫然地掃了一眼我舉著的舊筆記本,然後轉過頭對我傻嗬嗬地笑了笑,說道:“三連長的東西你咋有?”


    “你說什麽?”我驚道。


    “少爺你他娘中邪了?給老人家看這邪性的東西。”濤子一把把我拉了過來低聲說道:“你別太過了,周總和他大伯在旁邊看著呢,人家老太爺好歹也是長輩,小心周總他們不高興。”


    “我沒有,我就是,哎,我也說不清!”


    我又拿著筆記本強行對老太爺追問了幾句,可老太爺卻什麽也不說了,隻是一味傻笑,我一時間有些喪氣,甩開濤子的手獨自走到了一邊。


    “這位小兄弟怎麽了?”周總的大伯驚疑地望著我,對我剛才的舉動莫名其妙。


    濤子和燒麥異口同聲地答道:“沒事兒,您甭理他。”


    我苦笑一聲,剛剛那種發現新線索的感覺一瞬間悄然無蹤,我激動或者生氣的時候喜歡掏出手機上網看新聞,於是我下意識地掏出手機胡亂地翻著屏幕,此時碰巧來了一個電話。


    來電話的人是李妍,來青島後我倆天天晚上都要通電話的,但是她這時給我打電話難道有什麽事?


    我接起電話,電話那頭的李妍語氣還是很平常不像發生了什麽事,我倆短暫地說了幾句家常話後她忽然對我說道:“對了,你還記得你上次去我家交給我爺爺的那個紙條嗎?他已經給你翻譯出來了。”


    “什麽?”我一聽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手機,心中的緊張之感難以言狀,沉默了一小會兒後激動地對李妍問道:“翻譯出來了?上邊,上邊寫的是什麽?”


    “就幾個字:速退青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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