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才解了禁, 楚元昭就來了林府,偏生不巧,黛玉又到榮府去了, 恰逢林海休了半日沐,兩人屬於見麵無言的類型, 無贅多言,楚元昭被連嘲帶諷的恭送出府。


    楚元昭...............能怎麽辦?老老實實迴宮唄!


    迴到東華門之時, 如出一轍的場景,同樣是幾個小蘿卜頭, 作勢欲攔快馬,同等的場麵, 已經出現了不下五迴了, 大抵因小石衍得了楚元昭青眼的緣故, 國子監的蔭生們,不論是皇孫、公子都想做下一個小石衍,爭先恐後的要拜太子殿下為師。


    楚元昭當日寬容的緣故,始終不為外人所知, 王公侯府認準了太子殿下就是憑眼緣,不重家世門第,看的順眼,便會收其為徒, 奉承、攀附太子殿下,試圖成為東宮一黨走不通,那走孩子路線總行了吧。


    便是宮中清修的太後娘娘, 各公府夫人進宮請安的日子,身後也跟著家中兒孫,乖巧又懂事,若是一兩位倒也罷了,數十位加起來那等陣勢,吵得人腦瓜子嗡嗡的。


    阮太後自來喜歡清淨,隨意托了個休養的名頭,下令命婦們不必進宮請安。


    宮內進不去,後宮無主,不少人劍走偏峰,琢磨著在偶遇這條路走到黑。


    楚元昭不勝其擾,轉頭對王全安道:“把他們送迴學裏,日後東華門不得有閑雜人等。”


    王全安垂手應是,見王全安這個大總管都得了冷眼,東華門外的守衛,再不敢通融,也不怕什麽得罪不得罪了,一人抱一個,不顧孩童的掙紮與反抗,將人抱遠了。


    一次發作,換來清淨,京城的勳貴們再不敢用孩童來試探楚元昭,一麵心裏嘀咕小石衍的好運,一麵悻悻命自家孩子不必去了,楚元昭總算落了個清淨。


    *


    深冬時節,天越發寒了,北關亦是如此,漠北連上急奏,蠻夷當年逃竄遠走的餘孽,近有卷土重來之勢,派探子勘察,方知,當年餘孽逃出數百裏,躲在一處雪山下休養生息,經營了數百年,已頗具規模,但寒外興起一方新勢力韃靼,大軍蠻橫,手握雄兵,蠻夷節節敗退,如今距我邊境僅百裏之遙,而韃靼仍在虎視眈眈,不依不饒。


    韃靼原是當年被大燕驅逐出中原的蒙古舊部,蠻夷與韃靼這兩方說起來,都和中原有不共戴天之仇,大燕把不可一世的蒙古,剿滅掉十之五六,打得其抱頭鼠竄,蠻夷因孝仁太子之仇,被太、祖滅族,僥幸逃出的漏網之魚,不過百年,竟能發展成規模,蠻夷的運道不能不說一聲,蒙天垂憐了。


    漠北的守將是孟渚,一員曆經沙場的老將,戰功赫赫,本該入內閣的,他不喜在京城安享晚年,執意鎮守邊關,百官苦勸不得,帝王再三挽留,也是徒勞,楚景便封其為鎮北大將軍,獨掌漠北大軍,亦有和韓家軍相牽製的意圖。


    孟渚其父孟侯是靖安侯晚年休養時,所收的義子,亦子亦徒,一生所學皆傳授於他,孟侯也未曾辜負靖安侯期許,一生戎馬沙場,平叛無數,直到四十歲方成婚,五十歲才有了孟渚這位老來子。


    孟渚之言,自然不會是危言聳聽的誇大之詞,內閣慎而重之,恰在此時,周衡臣來到京城,述完江南政務,出任兵部尚書。


    赴任後頭一件便是迫在眉睫的漠北告急,內閣商議的是,京城立刻派發錢糧,下發漠北,以備不時之需,另,派遣使節去韃靼商談和議。


    和議,自大燕時的太、祖便立下不和親,不賠款的鐵律,自大燕後,已成為慣例,但此一時,彼一時,在寧首輔看來,京中一直有不明勢力,暗中窺伺,這才是重中之重,尊嚴?能頂什麽,能用來吃嗎?


    毫無疑問,寧首輔並不是一位純粹的文人,如禦史台自許鐵骨錚錚的文人清流,吵得不可開交,上書曰要讓蠻夷,韃靼有來無迴,讓他們知道我們天、朝上國的利害。


    各說各有理,連日來的朝堂一片混亂,這日下朝後,周衡臣攔住楚元昭道:“殿下,請留步,臣有事要迴稟。”


    周衡臣眉目溫潤,早過不惑,卻仍如三十許人,風度翩翩,楚元昭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我不會同意的,韓家軍鎮守秦川邊塞,倘大軍北行,秦關失守,山陝皆是中原內脈,敵軍如若無人之境,敵軍若揮師北上?韓家軍再迴來援救,漠北勢必不敵,前狼後虎,怕宴家再能幹,也抵不住三麵受敵。”


    不遠處有幾位大臣放慢步伐,傾耳細聽,楚元昭並不在意,周衡臣打量四下,拱手含笑道:“殿下誤會了,臣是想說。”


    楚元昭不耐煩的打斷他道:“不管是誰給出的這個主意,我可以告訴你周大人,那人都是心思叵測之輩,誰會動搖自已的立身之本?我若失了韓家,誰能義無反顧的擁護我,倘我有閃失,你認為是邊關生亂重要?還是動搖國本更重要?”


    “分而化之的淺薄心計,世人誰不知道,莫不是他人布計,我與韓家便會自入其籠,再或者,要想個兩全其美的計策來,逼得我與韓家進退兩難?”


    楚元昭挑了挑眉,寡淡的眸中滿是譏諷之色,冷聲道:“我會怕天下悠悠之口?還是怕流言蜚語,千夫所指?想出這等伎兩的人,不過是婦人手段,卑劣下作,舉步維艱的人,皆是自縛其路,我不怕,更不會妥協,信念,是超脫生命的永恆,無論到任何時候,我都不會辜負我的信念,我的態度,便代表韓家,韓家早不是忠武侯的韓家,韓家從不曾辜負大楚與天下,所謂責怪,也不過是人心涼薄,皆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楚元昭一言震驚四座,他們的太子殿下,再次用犀利的話語,光明正大的揭穿了背後的算計與陰謀,而這僅僅是因為周尚書一句未言之語的詢問。


    這是何等的敏銳,與通透!此刻,所有人的心中,不約而同的想,去算計這樣一個聰明絕頂且無所畏懼的人,與尋死又有何異?


    *


    隆冬時節,漫天飛雪,大概這場雪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收到京城軍備,加固邊防後,蠻夷與韃靼似乎也撐不住嚴冬的酷寒,有了退兵的跡象。


    黛玉在榮府多住了兩日,與姐妹間相處得十分融洽,阿翡因賈母疼愛,並不拘她飲食,小臉上總算多了幾分紅潤。


    王夫人迴府後,一連病了數日,探春寶釵皆在其身旁侍疾,約摸十來天,身子方大安了,隻是大安後,倒時常打著齋戒或清修之名,不來請安,賈母也並不踩她,索性命人免了她的安,王夫人得了準頭,愈發更懶惰了。


    杜瀾掌家有方,又是個出了名的利害人,自然有的是人上趕著奉承,榮府舊人又是一幫牆頭草,最善阿諛奉承,坐山觀虎鬥,專幹些挑撥離間的行徑,對這種人,杜瀾素來不大理會,慢慢的,人也來得少了,倒是近來,杜瀾聽到了個消息,神情微凜,收拾妥當到賈母處來。


    賈母正和來請安的賴嬤嬤們說笑,這賴家是被杜瀾整治過的,原想著憑賈府之力為孫子謀個出路,卻被杜瀾打發了出去,後頭又走了二房的門路,為孫子謀了個小吏,官職卑微,卻也算清白出身了,隻是耗費了大筆銀兩,再者,家中又曾失盜過,日子愈發艱難起來,賴嬤嬤焉能不恨杜瀾,隻是不敢表現出來,如今家裏勉強維持個小財主的氣場,賴嬤嬤更是不敢疏遠賈母,隔三差五的前來奉承,不過幾兩銀子的事,杜瀾自然不會放在眼中。


    見杜瀾前來,賴嬤嬤滿麵笑容和眾媳婦們起身問安,杜瀾笑問:“還是老太太這裏熱鬧,正說什麽呢?老遠就聽到了。”


    賴嬤嬤忙笑道:“正說,城外有家廟觀,求子極為靈驗,如今每日子時便有人,候著進香求子,到天明,排隊的人都看不著頭。”


    杜瀾笑淡了些,道:“原來是說這個,升鬥小民,愚婦濁夫,自然信這些神鬼之事,我自來不信鬼神,倒未曾聽說這樣的奇聞,說到這,正要迴母親。”


    杜瀾說到不信鬼神時,賈母神情便有些不悅,賴嬤嬤等見狀,紛紛告辭。


    眾人走後,賈母嗔道:“你這孩子也太狂妄了些,神啊鬼啊,雖不至全信,亦不可怠慢,快到菩薩前進兩柱香。”


    杜瀾搖了搖頭說:“母親先不慌責怪我,便是敏妹,也是不信這些的,這是我們江南士族家裏的規矩,凡神鬼之名,不過是有心人借鬼神之名,做些裝神弄鬼的事,糊弄人罷了,如今遠的就不用說了,眼下就有一樁。”


    賈母神情立時變得嚴肅起來,想了一想,用肯定的口吻問:“老二家的?”


    杜瀾揉了揉眉心道:“要是她還好說,偏生不是她!”


    賈母一頓,歎了聲:“大丫頭也忒糊塗了,但她不是七皇子府上拘禁著嗎?”


    “有個本事大的舅父,把她摘出來也不算難事,應郡王的外孫女,是宮裏的賢妃,您是知道的,她和甄太妃極好,她又是七皇子的養母,七皇子府有個小郡主,才出生,七皇子妃身子又不大好,求了賢妃,得了陛下的旨意,將一對兒女送到宮裏,養在甄太妃處,元春就勢入了宮,如今裏頭傳出話來,正打聽陛下的喜好呢。”杜瀾嘲弄的說。


    賈母眼眶一熱,淚便滾了下來:“這丫頭,小時看著還算聰明,怎麽如今這般糊塗?”


    杜瀾的眉目沒有什麽變化,遞了塊帕子,勸道:“您這會子心疼落淚的,她也看不著,即便看著了,怕也不會動容,說不定隻會怨您多事呢?我來和您討個主意?”


    賈母被杜瀾噎了個半死,淚頓時止住了,瞪她一眼,生氣道:“你這叫說的什麽話?”


    “人話”,杜瀾自顧自的說下去:“孫女兒,外孫女兒,都是您的心頭肉,就看您怎麽選了,我話擱在前頭,我和相公是不會攘助元春的,她也不用以榮國府大姑娘自稱,我沒有她那般大的閨女。”


    賈母麵露遲疑,她最疼自然是賈敏,兩個兒子誰也越不過她的掌上明珠,但敏兒已是林府的人,若為家族長遠計,支持元春於賈家更有益,外孫女兒的榮光,哪有嫡親孫女兒上位來的光彩,但轉念一想,又不妥,家族還是要靠男丁,赦兒深厭二房,元春受其母影響,對她這位祖母也疏遠了,真到要緊事上,定是聽她母親的,至於王氏。


    賈母心中歎了聲,揮手道:“由你們去吧,我已經老了。”


    杜瀾早料到賈母的態度,嘀咕道:“知道您老人家是再睿智不凡,隻是不告訴您一聲,又要生氣,說您老了,不中用了,有什麽事等瞞著您。”


    賈母白她一眼,懶得搭理她,心道也不知道大兒子啥品味,說出來的話,沒一句中聽的,事也辦了,力也出了,唯獨說出口的話,討人嫌的很。


    杜瀾要走,賈母又喚住她,沉默了一會,方說:“到底是嫡出的孫女兒,小時候在我跟前養了這麽多年,若是她願出宮,就讓她迴來吧,好歹看在寶玉的麵上。”


    杜瀾應了聲,施施然迴了自個上房,且去安排不提。


    *


    黛玉迴了林府,阿翡的苦哈哈的日子又開始了,賈敏是定了主意,要把阿翡貪食的毛病改過來,好容易在榮府將養的兩斤肉,沒兩天,又消瘦了。


    黛玉略說一句,便招來親娘冷嘲熱諷,翻舊賬,堵得黛玉現下都不敢輕易說話了,連小林祁這個寶貝兒子,也得不了是,心想,難道老娘到了更年期,這年齡也不對呀,不是四十嗎?


    黛玉看著阿翡實在是心酸,這日趁著賈敏出門,得了祖母的應允,姐弟三人到清寧宮來。


    楚元昭時不時打發人或送東西,或送新鮮頑意來,黛玉早就不生氣了,偏趕上母親這幾日脾氣大得很,無事都要小心翼翼的,哪敢提去宮裏三個字。


    前兩日聽說楚元昭染了風寒,告了兩日假,黛玉心憂如焚,恨不得飛到宮中探望 ,內侍來時,隻說是誤傳,又說太子殿下叮囑了,請姑娘不要擔心。


    但,黛玉怎能安得下心,三人上了馬車,經過西街時,正見到一個太監打扮的人,正強要一老漢的炭,有義憤填膺者正和太監打扮的人理論,老漢鬢發花白,撲在炭上嚎啕悲泣。


    林祁呐呐自語道:“原來白居易的詩說的是真的?”


    阿翡連連點頭,附和道:“就是,橫行霸道,目無王法,就沒人管他們嗎?”


    黛玉卻看得直皺眉,放下車簾,吩咐道:“走罷,再耽擱天就晚了。”


    林祁與阿翡不讚同的看黛玉,林祁說:“長姐,他明顯是欺負人,咱們給他錢,把炭買下來,也好過被人強占了去,燒炭多不容易。”


    黛玉看向阿翡,阿翡低著頭,小聲說:“我覺得祁哥兒說得對。”


    黛玉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的說:“唐時宮市,宦官專政,方有宮市掠達,我朝最重百姓疾苦,自宋時,便沒有宮市之說,況冰炭香墨,皆有朝廷管控?怎麽會憑空出來賣炭之說,你們兩個的詩詞,學的還真是好。”


    林祁大窘,阿翡哦了聲,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樣呀,那為什麽還有人賣炭呢?”


    黛玉扶額,得,說了半天白費口舌。


    林祁斜眼看阿翡,不客氣的說:“有人故布疑陣,算計別人唄,沒準算計的就是我們呢,我們這樣大家子的姑娘、少爺,最天真好騙了。”


    阿翡“哼”了聲,鄙視道:“你才好騙,愚蠢,我很聰明的,好不好。”


    林祁舉手投降,很沒誠意的說:“是,你最聰明,最厲害,永遠都不會被人騙。”


    黛玉和林祁不知道的是,她們的馬車走後,出來幾個五城兵馬司打扮的官差,把賣炭和相幹人等都一並帶走了,看那走的方向,卻又不像是五城兵馬司衙門的方向,京城繁華熱鬧,每天鬧慌慌的稀罕事,總有幾樁,也無人在意,更無人去問。


    不多時,已到了清寧宮外,楚元昭早派人出來相迎了,原本要親自來的,偏後院那隻雪白的狗崽,因它通體雪白,皮毛光滑,長得憨厚可愛,楚元昭留了心,要送給黛玉養著頑,也不知道這蠢貨是被寵得沒邊,還是生來犯二,成天家以為自個是隻貓,上樹爬牆無所不能,方才爬到梧桐樹尖上,不敢下來了,鬼哭狼嚎,一通嚎,這還不算完,侍衛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它弄下來,通體髒兮兮的,一個不留神,見了楚元昭,就撲到楚元昭身上,報廢了楚元昭才換的袍子。


    因為要換衣服,才耽擱了一會了,黛玉來時,楚元昭麵無表情佇在廊簷下,時不時踢兩腳湊上來的白團子,果然凡生靈者,皆是喜新厭舊之流,白團子見了黛玉,立刻改變對象,屁顛屁顛的就朝黛玉跑過來了。


    迎著刺目的日光,林祁隻見到一團雪白,胖的都見不著腿,林祁爆笑,哈哈哈,一麵笑一麵指那白團子說:“姐姐,你看它都沒有腿,怪不得跑這麽慢。”


    話才落地,白團子跑得太快,收不住,連滾帶爬,跑到黛玉身後,又邁著小胖腿晃晃悠悠的迴來。


    阿翡喜歡得很,一把將它抱起來,問黛玉:“姐姐,它好可愛呀,我們把它帶迴去養吧?”


    黛玉..............我真不應該帶他倆出來。


    楚元昭發間微有濕意,黛玉嗔道:“你怎麽這會子就出來了,天這麽冷,著了涼怎麽辦?你又不愛穿氅衣,總嫌它厚重,等你穿習慣就好了。”


    “喏,我用大舅母給的白狐皮料子才做的。”楚元昭含笑牽著黛玉的手,聽她說話。


    黛玉說了好一會子才停下,自晴雯手中把做好的衣服遞過去,楚元昭卻不接,隻笑著看她,黛玉臉色微紅,推他;“好多人看著呢。”


    楚元昭抬起頭,宮人識趣的低下頭,異口同聲:林姑娘,我們什麽也沒看見,你們請繼續。


    黛玉拗不過他,展開狐皮氅衣,楚元昭才就她的手換上了,黛玉係完扣子,打了個靈巧的結。


    口是心非的抱怨他:“就你事多,穿件衣服也要人服侍,自個沒手嗎?大冷的天,我的手都凍紅了。”


    楚元昭單手拉了拉衣間的結,笑問:“好看嗎?”


    他本就眉目寡淡,猶如雪山冰川下走出來的人,這會子披上雪白的氅衣,黛玉捂嘴笑道:“和外麵的白團子一模一樣。”


    說著,黛玉忽然想起來,被忘在後頭的林祁和阿翡來,忙向後看去,楚元昭伸手擋住黛玉的眼睛,笑道:“果然情投意合的人,審美眼光也相同,我一看到那隻白團子,就覺得它像妹妹,妹妹也覺得它像我,這大概是心有靈犀。”


    兩人挨得近,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打在耳畔,燙得黛玉耳根泛紅,用力推了一把,紅著臉,結結巴巴的說:“什麽情投,心有靈犀,你不要胡說,再惹我,我就惱了。”


    楚元昭不語,隻是含笑望著黛玉,黛玉被他看得臉頰緋紅,又退後一步,覺得離楚元昭更遠了些,才安心。


    忽然,黛玉仿佛想起來什麽,向前張望,問:“阿翡和祁哥兒呢?”


    周遭人等十分無語,等你們兩人想起來,怕黃花菜都涼了,幸虧這是在宮裏,而不是在宮外,否則,兩孩子被人拐了都不知道,還有殿下您能不能不要調戲林姑娘了,沒看到林姑娘臉都紅了嗎?想再被澆一壺茶嗎?


    王全安垂手道:“林二姑娘和林少爺到後院去看小鹿了,請林大姑娘不必擔心,小的們會照顧好林二姑娘和林少爺。”


    楚元昭揶揄黛玉:“你怕什麽,在宮裏他們還能迷路不成?”


    黛玉橫了楚元昭一眼,轉身就往後院走,才到半路,就見阿翡和林祁迴來了,阿翡抱著白團子,林祁抱了個小黑狗。


    白團了見了黛玉,掙紮著就要往黛玉身上撲,黛玉嚇了一跳,楚元昭忙把黛玉擋在身後,瞪了眼白團子,白團子全然不知畏懼為何物,哼哼唧唧亂叫,楚元昭咬牙,和山中那潑猴一個臭德行,諂媚!


    黛玉摸了摸它的頭,笑道:“挺可愛的,隻是。”說著,語氣忽然有點失落,也不知道山中那群猴兒和小白怎麽樣了,怕也再難見了。


    楚元昭摸了摸黛玉的頭,安慰道:“以後,我帶你去看它們。”


    黛玉神色不善,林祁心中笑得小人直打滾,直男哎,真笨,比我這個理科生還不會哄女孩子。


    楚元昭一臉茫然???


    阿翡忍笑忍得實在辛苦,在旁道:“殿下,姐姐你才摸了白團子的頭,你就去摸姐姐的頭,你是在哄姐姐嗎?”


    楚元昭這才明白,輕笑,心想小時候是挺像小狗的,胖乎乎的,就是長的精致點。


    居然還笑,黛玉扭頭就走,懶得搭理他,楚元昭追上去,拉著黛玉的手解釋道:“我不是覺得妹妹像小狗才笑的,因為想笑就笑了,和方才那事沒關係。”


    黛玉還是不理他,垂頭往前走,楚元昭無奈道:“我像小狗,我像,總行了吧。”


    “又胡說八道了,”黛玉嗔他,眼珠咕嚕一轉,問:“我這身衣服好看嗎?”


    楚元昭頭皮發麻,又是這個,認真而仔細的打量了番,才說:“別致,新穎,好看,很好看,穿在妹妹身上再好看不過了,別人都不配穿這個。”


    楚元昭決定以後少逗黛玉,傻姑娘近來脾氣愈發大得很,若是再有什麽話傳出去,黛玉是無妨,世母定會惱的,拘個黛玉一年半載,不能相見,都沒地說理去。


    “言不由衷,虛偽”,黛玉貌似並不滿意。


    楚元昭兩手一攤,無語,這還讓不讓人說話了,說得好聽就是虛偽,打趣一句就要惱,傻丫頭長心眼了?難道是在捉弄自個?


    楚元昭狐疑的盯著黛玉,黛玉有一丟丟的心虛,穩住,氣勢不能輸,一定要維持住不高興的臉色,要不然,又輸了,黛玉暗暗給自個打氣。


    好在,似乎唬弄了過去,沒看出什麽來,走了兩步,楚元昭悄悄在黛玉耳邊說:“妹妹,唬人不到位,你笑了。”


    黛玉下意識的摸自個臉,抬起手來,驚覺自個被騙了,追著楚元昭就要打他,楚元昭快走兩步,大笑道:“我逗你的,果然上當了。”


    黛玉不想說話................臉都被丟盡了。


    坐在廊簷下喝茶時,黛玉提起路上遇到的事,楚元昭笑吟吟的,每次見了黛玉,楚元昭的臉上,無時無刻不在笑,眸中璀璨的笑意,猶如夜晚明亮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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