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睡了個大懶覺,夢裏麵她夢見自己枕著個超級柔軟的枕頭睡得非常舒坦,醒來之後,她用力地伸了個懶腰,睜開雙眼坐起身,覺得有點不對勁。


    唉唉這裏是哪裏??


    焰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並不是躺在大石塊上睡著的,而是躺在香噴噴的花海裏,身下有泥土混合著青草和花香的美好氣息。焰伸了個懶腰,不小心用胳膊肘壓倒一大片花叢,她有些抱歉地收迴胳膊,然後咕嚕嚕地坐起身,直起身子的高度正正好,鼻尖與大把的油菜花從平齊,她的視線剛巧掠過金燦燦的花叢。


    環顧四周,天空蔚藍如洗,午時的太陽有些刻薄,而她正睡在油菜花海旁邊高大樹木投落的大片陰涼裏,唯一讓她擔憂的是,青峰大輝不見了。


    一大段空白從焰的腦海裏蹦躂跳脫出來,以極快的速度鋪展開來,迅速填充了她的整顆腦袋。


    她正想站起身四處去找,而“青峰君”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脫口而出時,便在自己身側沒多遠的地方,看到同樣躺在油菜花從裏睡得正熟的青峰大輝。


    他用胳膊墊著頸側,輪廓分明的帥氣臉龐微微向焰的這一側傾斜過來,細碎樹影下的微弱光芒落在他的眼瞼上,襯得他臉上的表情都顯得分外柔和。


    唔。


    不是說來爬山的嗎,怎麽兩個人都睡著了呢。


    焰在心裏笑聲地嘟囔一聲,嘴角卻蕩開笑容。她小心地用胳膊支著身子挪了個窩,將自己與青峰的距離又拉近了些。


    兩個人都睡在大樹落下的細碎光班裏,焰向青峰那兒靠了靠,她側著身,雙手輕輕攏著蜷在胸口,視線沿著油菜花細細的稈子看向青峰,忽然間便覺得心情很明朗。


    溫度剛好,心情也剛好,兩人這樣麵對麵地側躺著,感覺,也剛剛好。


    就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言情小說裏描寫的浪漫畫麵,美好得不可思議。陽光暖融融的,最喜歡的人,分別了一年,終於像噩夢結束一般重新迴到自己身邊的心愛的人,此刻,便近在咫尺地躺在自己身側。


    真好。


    焰好開心地笑起來,柔和而細碎的陽光下她心滿意足地向他那兒又拱了拱,然後滿足地閉上雙眼,像午睡時的小貓一樣。


    淺眠了一小會兒,焰便睜開了眼睛,她想,至少午睡之前要先定一個鬧鈴才好,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將手移向口袋,剛摸到了手機,焰便在看向青峰時驚異地睜大了眼睛。


    唔,蜜蜂?!……那麽大,唔,馬蜂!


    焰從小到大,對蟲子這種東西,一直像其他多數普通女孩那樣,有著難以言語的恐懼心理,她連那些翅膀美豔的蝴蝶都怕,更別說眼前這個足有半個拇指大小,通體金黃帶有黑色條紋的詭異生物。


    可是那東西正發出很輕微的嗡嗡聲,一直繞著青峰的臉龐飛呀飛。


    ……


    (喂蟲子,你也是看青峰太帥了想湊上去親一口麽?)


    (門都沒有,青峰是我的啦不給你親……)


    念及此處,分明很害怕的焰依舊英武地伸出爪子,在那隻馬蜂附近扇啊扇,試圖將那隻垂涎青峰美色的馬蜂趕走。


    幾番折騰,卻毫無成效,反倒是讓那隻馬蜂盤旋在青峰臉頰上靠得更近了,眼看著那滾圓的屁股就要戳到她心上人的臉頰,焰怒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伸手就去抓那隻馬蜂夢起武俠世界。


    大腦短路的焰,那時候的思考方式甚為簡單。


    抓住馬蜂,把它扔到一邊,救出她的青峰王子,於是,萬事ok。


    不知道哪裏神經錯亂的可憐焰,儼然是忘了馬蜂屁股上長了跟毒針是會紮人的,也同樣忘了她身側的時鍾包裏還有可以用來扇蟲子的雜誌。


    她伸手間恰好便捉住了那隻馬蜂,可下一秒叫,掌心就傳來一股尖利的刺痛,女生疼得瞪圓了眼睛,還好沒有慘叫出聲,她在驚慌間將那隻可恨的馬蜂扔了老遠,但掌心一跳一跳傳來地刺痛,已然正宣告著發生的一切。


    她這麽大的動作驚醒了本來便沒怎麽睡熟的青峰大輝,男生枕在手臂上的腦袋動了動,一雙帶著深青色的靛藍眸子迎著樹影睜開來,直接映入眼簾的,便是坐在他身旁手捧手指一臉慘狀的焰。


    女生捧著手掌,臉上赫然是來不及收迴的痛並震驚著的表情。


    青峰一把拽過焰的右手,發覺她的掌心有些泛紅,本應是紋路清晰地掌心,難免地有一點紅腫。


    “怎麽迴事?”


    男生沉了臉。


    “不,不小心被馬蜂蟄到了……”


    焰用左手摸摸鼻子,一副很有些委屈的笨拙模樣。


    她沒說自己是為了他才會鬧成這樣,這種話,自然是怎麽也說不出口的。


    所以,焰隻是有點小委屈地將右手手指蜷縮了起來,掌心刺痛得有點厲害,像是一隻有蟲子在叮咬著,癢,又刺痛著。


    “怎麽這麽不小心。”


    帶著些嗬斥的話,便這樣直直地砸落下來,焰鼓了鼓腮幫子,最終沒把解釋的話說出口,什麽小委屈啊之類的,她都小心翼翼地和著叫痛的懦弱一塊咽進肚裏。


    待到她小心又委屈地將“對不起”三個字說出口的時候,青峰已經一把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動作有些快,她的胸膛不小心就撞在青峰肌肉硬實的肩膀上,這實在是讓焰的心跳加速到無法克製。


    “賓館離著不遠,先趕過去處理傷口。”


    “恩……”


    於是他便帶著她跑了起來,腳步飛快,風嘩啦啦地從耳邊掠過,奔跑的感覺有些陌生,焰迴憶起來,自己已然是坐了整整一年的板凳,度過了高三,即使有過鍛煉那也隻是為了應付體育測驗的漫長長袍,卻從來沒再這樣放開地奔跑過。


    空氣以風的速度從身邊撞擊而過,清風吹過臉頰帶來舒服的感覺,右手微微蜷縮著,被包裹在一隻溫暖的手掌裏,即使是以極快的速度帶著她奔跑,他握著她被蟄傷的那隻手,依然是用力均勻。


    溫暖,源源不斷地從手心流入,一直湧進心田。


    他們一路跑去了溫泉賓館,在充滿木頭和奇異花香的正廳裏,放著落地的大鍾擺,穿著寬鬆和服的青年站在櫃台門口,他鼻梁上架著鑲著銀白邊框的半框眼鏡。


    櫃台也是古色古香的木製,上麵甚至擺著幾盆長得鬱鬱蔥蔥的、焰叫不上名字的花。


    簡單的幾句解釋之後,青年從身下的櫥櫃裏取出一瓶裝在暗色玻璃瓶裏的食醋,食指和拇指稍稍用力,隨著“啪”一聲輕響,瓶子便已擰開。


    “把手伸過來。”


    那青年說話的聲音很柔軟,像暖風拂過心田,讓焰心裏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熟悉的溫暖如果愛下去(gl)最新章節。


    熟悉的感覺。說不上來的感覺。


    反應過來的時候,焰已經將手掌伸了過去,任由著青年輕輕握過她的手心,將食醋小心地傾倒在女生的掌心上。


    “沒有腫起來,你確定是馬蜂,不是蜜蜂?”


    “恩,很大隻來著,黑黃相間的。”


    “馬蜂蜇人是不留毒針的,放心,沒事。”


    青年語調依然溫柔,他有雙微微上挑的杏眼,笑起來嘴角邊還有兩個淺淺陷下去的酒窩,很是好看。


    “唔,謝謝。”


    “這裏還有房間麽?”


    兩人短暫的說話很快便被青峰大輝打斷了,顯然,他心情有些不好,大概,是這空氣裏的氣味有些酸酸的。


    “單間的話……”


    青年敲擊著鍵盤查看入住記錄,看了幾眼後,便無奈地笑笑說,“兩位來晚了,單間已經預訂完了。”


    “……唉?”


    “那是指我們沒房間住了嗎……”


    焰呆然地用沒受傷的手摸了摸鼻子。


    一句問完之後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唉?


    唉??……要入住?唔,他們不是一日遊,傍晚就迴去嗎?……


    因為心裏的疑問,焰驚愕地將眼眸睜得大大的,她的狐疑神情全然寫在了臉上,木製櫃台後的青年推一推鼻梁上的半框眼鏡,染著笑意的深黑眼眸看了眼青峰大輝,又看了眼櫻井焰。


    “那就訂雙人間吧。”


    ……


    ……


    ……


    207號房間,在上樓之後轉角第五個。


    因為是在二樓,所以沒必要坐電梯,說來也很有趣,這棟像是別墅式的溫泉賓館,總共有三層,卻還設置了觀光式的透明電梯。


    據那青年說,樓梯距離他們的房間近一些,所以青峰和焰便選擇了走樓梯,盤旋而上的樓梯扶手上有漆成黑色的雕花,腳下的暗色地攤上繡著精致繁複的花紋。


    ……看上去這裏很貴的樣子。


    焰稍稍抿了下嘴角,視線複又看向牆壁上貼著的金紅牆紙,正廳的古色古香風格顯然並沒有延續到樓梯這裏,這家賓館的樓梯顯然是按照複古的英倫風設計的,倒是獨有韻味。


    “我們要在這裏住一天嗎?”


    背包背的累了,焰便提著那隻大大的時鍾包,跟著青峰一起走上樓梯,腳下是第一次和男生一起踩著的賓館樓梯,每一步落下,都發出帶著沉重的咚咚聲。


    “恩。”


    伴著不免沉重而不安的腳步聲,焰好像聽到了頭頂上方傳來的青峰悶悶的迴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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