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姝從日本一迴來,就帶來了一個重磅消息,她又戀愛了。其實這對於曾嵐而言倒也算不上什麽多重磅,畢竟這不是季姝第一次告訴她這句話。又或者說是每個幾個月季姝就會興高采烈的告訴曾嵐一次,她又戀愛了。這麽多年來,季姝交過的男朋友真可謂是五花八門,千奇百怪。各行各業,各種類型,絕不重樣。但這一次令曾嵐感到驚訝的是,季姝竟然說她要給這個男人生一個孩子。這句話曾嵐隻聽季姝說過兩次,上一次還是五年前。


    而在這五年之中,曾嵐聽過無數遍的“季姝名言”則是,她絕對不會為男人生孩子。理由是生孩子對於女人的身體造成的損害是無法恢複的,而生孩子對女人的人生而言也意味著青春的終結。憑什麽歡愛之後隻有女人要承受生產的痛苦,而男人卻得到滿足與快感?對此言論,高興曾經反駁說雖然是女人生孩子,可男人要負起責任,也是一樣不輕鬆的。可季姝她最討厭的就是男人口中的“負責任”三個字,仿佛說了這話就成了女人欠他的一樣。男人的擔當,究竟有多少是為了自己的麵子,有多少是為了他的女人,他們自己心裏最清楚。


    男人的一生是加法,而女人的一生是減法。而季姝就是要打破這種不平等的運算法則。


    這其實是曾嵐最佩服也是最欣賞季姝的一點,敢想敢說,敢作敢當。雖然她對於這個論題持保留意見,在結婚生子這些事情上,她的觀念其實很傳統。因為相對於男歡女愛,她更看重的是家。


    所以現在她特別好奇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改變了季姝如此堅不可摧的信念。


    “他是個混血兒,父親是德國人,母親是日本人,所以他從小就在德國和日本輾轉。後來父母離婚了,他跟了母親留在日本,然後母親改嫁他就又去了德國念書。他學的是油畫,畢業之後給歐洲的幾大美術雜誌供稿,還在德國開過畫展。他一直周遊世界,用畫筆記錄各個地區的風土人情,他說他很喜歡中國。他這次去日本是參加母親的葬禮,那天我們在酒吧相遇,他說我長得很像他的母親。”季姝說到這裏,神情裏的溫柔溢了出來。


    “這和你要給他生孩子有關係?”曾嵐問。


    “沒有關係,隻是他說他想要一個孩子,我愛他,所以就想給他生一個孩子。”季姝的迴答十分簡潔明了。


    曾嵐笑了,這就是季姝,她的決定永遠都是理直氣壯的,哪怕完全顛覆了以往的邏輯。


    “曾嵐,這就是愛情,我終於又找到愛情的感覺了。你懂嗎?”季姝激情洋溢的問。


    曾嵐思索著,然後誠實的搖搖頭。“還請專家賜教。”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聽季姝講這迴事。


    “愛情其實特別傻逼,最簡單來說就是給予。你越愛一個人,就越想要把一切他想要的都給他,就算是你沒有的,你也要想方設法的弄來給他。哪怕這是與你的信念相悖的,你也還是會顛覆自己去給他。”季姝說,“因為我愛他,所以我要給他生孩子,哪怕這是我以前最鄙視的做法。曾嵐,愛情是沒有邏輯可言的。”


    曾嵐一字一句的聽著,卻不知該用一個怎樣的表情來告訴季姝,這次她說的與之前講的又不一樣了。於是曾嵐將它歸為“季姝愛情觀”的第n+1種解讀。


    “你會懂的,當你愛上一個人,你馬上就懂了。曾嵐,快點戀愛吧。”季姝笑了。


    她無奈的跟著笑了,說來說去,無論是 “季姝愛情觀”的哪一種解讀,季姝演說的結尾永遠都是這一句話。


    “對了,那個莫嘯白,最近有沒有什麽新動作?我怎麽就不相信他真的放棄你了呢?”季姝問。


    “沒有,我們相處的很正常,那個項目順利簽了約。”曾嵐就知道她肯定會問這件事。


    “他就沒有再約你?起碼你現在對他的態度已經緩和了,不那麽排斥了吧?”季姝的眼睛是雪亮的。


    “嗯,我們是有一起吃過一次飯,慶祝項目簽約。不過聊得也都大都是工作和一些很平常的場麵話。”曾嵐如實匯報。


    “這家夥還真有意思,比起那些一上來就強取豪奪的富家子來老成的多。不過你也不要放鬆警惕,大灰狼也是會裝成狼外婆騙小紅帽的。”季姝說。


    “他我倒是不擔心,可是高興最近卻有點不正常。”曾嵐說出了心中的隱憂。


    “他是不是拚命阻止你和莫嘯白的正常交往?”季姝笑著問。


    “你知道了?”曾嵐驚問道。


    “我早就發現這小子不對勁了。曾嵐,看來是咱倆太大意了,都沒發現happy對你的心思。隻怕他現在是恨不得把你握在手心裏誰也不許碰了。”季姝果然對一切都了如指掌。


    “怎麽會這樣呢?”曾嵐頭皮一緊。


    “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也沒發現,可上次叫他幫你騙莫嘯白時他可表現的太明顯了。這孩子其實心思很多,隻是以前一直活在咱倆的淫威之下不敢造次,這幾年他也自己開了公司,成了成功人士,自信心也膨脹了不少。我估計著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跟你正式表白了。”季姝說,“曾嵐,這個我幫不了你,你想怎麽處理還要早作打算。至於高興,也隻能說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了。”


    曾嵐輕輕點頭。她不喜歡拖泥帶水曖昧不明,既然長痛短痛都是痛,那還是快刀斬亂麻比較有時效。


    季姝給曾嵐帶了兩盒日式點心,用極美的彩色棉紙包著,上麵還有細致的花紋。曾嵐一見就覺得這定是她外婆會喜歡的,於是與季姝分開之後便去了附近的郵局,打算把這點心快遞給c城的奶奶。郵局大廳裏人群息壤,她挑了一張最快的快遞單子,在公共的桌子前填著地址。


    “曾嵐?”身後一個聲音叫她。


    她轉頭,見到一個老婦人,身高不高,略微發福,花白的頭發和渾濁的眼睛都暗示著她的身體狀況並不理想。老婦人看著她,神色有些複雜。這是楊繆的母親,差點成為曾嵐婆婆的女人。


    “楊伯母,你好。”她自認為她迴話的語氣還算得體。


    這是自從楊繆失蹤逃婚以後,她第一次見到這位母親。楊繆失蹤的前幾天,她曾經打過好幾次電話給他家裏,可是並沒有得到什麽建設性的迴答。她其實懷疑過,或許他家裏人已經知道了些什麽,但是故意瞞著她,因為從楊母說話的語氣裏她總能些許聽出一絲歉疚。楊家人都是老實人,騙不得人的。而在楊繆一席電話和她攤牌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和這家人有過一丁點的聯係。


    這其實已經表明了,不隻是楊繆本人,他們全家也都默許的將她這個未過門的媳婦拋棄了。季姝曾經特別氣憤的說,要是她就打一通電話過去把他們家祖宗十八代都罵個遍。兒子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父母竟然連一個道歉電話都沒有。何其無恥。


    “曾嵐,你最近還好嗎?”楊母問這句話的時候很明顯底氣不足。


    曾嵐大方一笑:“我挺好的,哦,我來給我外婆郵兩盒點心。”說著指了指桌上的東西。


    楊母點頭,卻沒有說她來郵局是做什麽。


    曾嵐迅速的填好了單子,拿起東西,“伯母你保重,我先走了。”然後站起身。


    “曾嵐,那個,一會兒有時間嗎?咱們聊聊吧。”楊母十分艱難的,留住了她。


    她其實不知道和這位無緣成為家人的母親還有什麽好說的,她也並不想聽到季姝指責的那些道歉啊謝罪一類的話語。那隻會讓她更難堪。有些事還是默默地讓它過去,讓時間來衝淡一切比較好。


    她此刻並不是那麽有信心麵對這件事,因為時間還不夠久。


    “我其實一直想要打電話給你,可是總是電話拿起又放下。曾嵐,你是個懂事的好姑娘,我知道你一定會沒事的。”楊母道。


    她想不出她還能有什麽事。隻好平靜的迴答:“我挺好的。”然後又出於禮貌的補充一句:“謝謝伯母你的關心。”


    “傻孩子,跟我還客氣那麽多做什麽。發生了這種事,大家誰都不好過。不過最不好受的肯定是你。”楊母說著,眼神裏裝滿了疼惜。


    曾嵐最怕的就是聽到這種話。她該作何迴答?嗯,是的,還是伯母您懂我。不,別這麽說伯母,我其實沒什麽事。放心吧,我會好起來的。腦子裏閃過的每一句這類聖母似的迴答都讓她作嘔。她又不是身殘誌堅的兒童,不需要這種半同情半勉勵的空話安慰。


    楊母見她不說話,又問道:“發生了這樣的事,也給你家人帶了不少麻煩吧?”


    她又該怎麽迴答?是啊,她父母原本定好了迴國的機票硬生生被她取消了,她奶奶選好的黃道吉日也就這麽泡湯了。想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像樣的迴答,索性轉移話題問道:“楊繆現在好嗎?”


    楊母怔了一下,表情明顯慌亂了一下,“他,嗯,挺好的。他一會兒就過來接我了。”說完這句話她眼神又一變,仿佛說漏了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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