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必須要有人在年節死去老天爺才肯罷休,敬玄雖然被孫思邈從鬼門關給拉了迴來,但淮安王李神通就沒那麽幸運了。


    在貞觀五年上元節的這一天,這位打了大半輩子敗仗的李家宗室終於離開了人世。


    消息傳到皇宮,本來張燈結彩,準備好好熱鬧一番的李世民,立刻又匆忙命人取下, 掛上素縞以世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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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玄這個年節一直待在皇宮靜養,李世民不放心讓他就這麽迴戶縣,加上李真也想留在皇宮過年,於是敬玄就隻好住了下來。


    不過從武德殿搬到了李淵隔壁,本來是打算去東宮暫住的,可李承乾因為正在嚐試學習政務, 每天都有官員進進出出讓敬玄實在覺得煩,便幹脆向李世民提出陪太上皇解解悶。


    正愁沒人陪他老爹散心的李世民巴不得敬玄的提議, 這對天家父子實際關係並不怎麽樣, 至於原因,這長安城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


    不過這些年李世民也為此努力了很多,經常給李淵送金銀財寶,可就李淵而言,又不能隨意出宮,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也沒地方花,最多就是趁著節日賞賜給他那些年幼的兒子,好好過一把當慈父的癮。


    有句話是這麽說的,老人的錢,基本都花在婚喪嫁娶上,李淵差不多也是這樣。


    這不,一收到外麵傳來的消息,李淵便命人從庫房裏抬出一隻箱子,打算讓他那幾個兒子送到李神通府上去。


    好歹是曾經跟自己一起打天下的堂弟,雖然知道他身體不好,活不了多久, 但突然收到這個消息, 看得出來李淵有些傷心。


    但他那幾個兒子卻不這麽想,不情不願的樣子一看就是磨洋工,沒理由四個十多歲的少年一人抬一個角,會連個箱子都拖不動。


    敬玄就在不遠處看著,覺得李元景這幾個家夥實在是有些過了,想著要不要上去幫個忙,卻被李真死死拉住,讓他不要去摻和此事,因為每次隻要敬玄一摻和進去,那準會闖禍。


    “你去看看羅兒準備好沒有,待會兒你陪她一起去淮安王府上,李神通是她外祖,你的叔祖,一起去盡盡孝也是應該的。”


    敬玄總想著支開李真,實在是因為這幾日被看管得快要透不過氣來了,吃喝睡覺都必須按照孫思邈走之前製定的規矩嚴格執行,可大過年的,怎麽連酒肉都不沾呢?


    明明身體早就恢複好了!


    李真點了點頭, 遲疑了一下,又問道:“要不夫君與我們同去吊孝?”


    敬玄聞言,立刻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我就不去了,一個病人跑去參加喪事多不好?難道你忘了上迴袁天罡怎麽說的嗎?說你夫君我被妖邪纏上了,這好不容易把妖邪趕走了,萬一又招惹了咋辦?”


    李真一聽,也覺得有理,便不再堅持,反而小心叮囑敬玄不要亂跑,一會兒吃了午膳喝了湯藥記得休息等等。


    好不容易等李真絮絮叨叨的囑咐完,敬玄見她與宇文修多羅穿著一身白孝出去了,這才伸了個懶腰從石凳子上站了起來,背著手就往遠處的李淵父子那走去。


    “父皇,王叔家裏又不缺錢,為何要送這麽多?兒以為,實在是沒必要…”李元昌一邊說,還一邊悄悄衝李元景使眼色,後者也馬上附和道:


    “就是啊父皇,這些錢還不如留給兒臣們將來就蕃帶出宮去,兒臣聽說雍州那邊土地貧瘠,百姓們窮得連衣服都穿不上…”


    剛走過來的敬玄一聽到這話,頓時笑了起來,李淵後來生的那些兒子,估計就是被這兩個大的給帶壞了,於是插嘴道:


    “趙王這話可就錯了,雍州雖然地屬涼州,但草場豐茂,最適合畜牧馬政,乃是我大唐軍馬排列前三的供應地,那裏的百姓怎麽會連衣服都穿不上呢??”


    李元景迴頭一看,竟然是敬玄這個老冤家,氣不打一處來,心想,上迴的事還沒找你算賬呢,今日你居然主動送上門來,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氣了!於是李元景當場嗬斥敬玄道:


    “你是個什麽東西?本王再與父皇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還不快滾?”


    敬玄還沒來得及說話,李淵見自己的兒子當著自己麵如此苛責一位朝廷大臣,實在是跋扈,立刻拉下一張老臉來,怒斥李元景:


    “豎子!焉敢對雲中侯不敬?!”


    趙王李元景立刻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半似撒嬌,半似埋怨的說道:


    “父皇怎能不問青紅皂白就責備兒臣?上次就是他敬玄帶人打得兒臣…”


    李淵一聽,頓時皺起眉來,看向敬玄疑聲道:“元景說得可真?”


    敬玄啞然失效,看著暗地裏悄悄對自己橫眉豎眼的李元景,暗歎這小王八蛋實在是會演戲,不送到戲台子上扮個醜角,實在是有些埋沒了這份天賦。


    於是大大方方的對李淵承認道:


    “的確是臣揍了他。”


    李元景立刻跳起八丈高,指著敬玄大唿小叫道:


    “父皇你聽!他承認了!”


    “你給朕閉嘴!”李淵惡狠狠的罵了李元景一句,然後才轉過頭問敬玄:


    “為何要打朕的皇兒?”


    敬玄無奈的攤攤手,迎上李淵質問的目光,反問道:


    “難道太上皇不知趙王的所作所為?”


    李淵一愣,他久居深宮,哪裏能知道外麵的事,隨即問道:“我兒元景言行難道有何不妥?”


    不妥?敬玄看了李元景一眼,料想這深宮之中,即便有人想告狀,也會被層層阻攔,再說了,李世民為了讓他老爹安養身體,通常是不會把那些事告訴李淵的。


    想到此處,敬玄指了指李元景:


    “太上皇不妨問問趙王。”


    李淵隨即瞪著自己的兒子,怒道:“逆子!你究竟在外頭做了什麽?!”


    李元景嚇得一個哆嗦,連忙搖頭道:


    “兒臣可什麽也沒做啊,都是他!”


    李元景指著麵帶微笑的敬玄破口大罵:“是他!都是他在汙蔑兒臣!”


    “臣哪有那麽大的膽子敢汙蔑你趙王殿下?”敬玄冷冷一笑:


    “開設賭場謀取私利,綁架百姓逼良為娼,臣哪一句是汙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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