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陵崔氏來的人半路被截殺了?


    聽得薑雒講述他的見聞,敬玄腦子裏疑竇叢生。


    什麽人竟敢截殺博陵崔氏的人?


    李世民難道又暗中派了一波人打算來個“圍點打援”?


    看著不像啊,都當皇帝了,實在沒必要做出這種事。


    敬玄腦子裏忽然想起剛才杜如晦奇怪的樣子,難道這老杜已經事先知曉了?


    所以才顯得並不那麽在乎崔鴻鵠這個主犯是否被自己擒獲?


    那殺害博陵崔氏的人究竟又是誰?


    “你方才說那些刺客都是黑衣蒙麵?”


    敬玄問這話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辰十三。


    薑雒似乎眼前跟著一亮:


    “確實黑衣蒙麵,就跟上迴來刺殺侯爺您的死士打扮差不多!”


    敬玄聽罷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太原王氏?


    太原王氏派出死士截殺博陵崔氏幹嘛?


    內訌?


    亦或者是玩什麽壯士斷腕,像皇帝表表忠心什麽的?


    敬玄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隻是那龍門縣縣令王元章的死,似乎還有些蹊蹺,不過敬玄怎麽想也想不到王元章其實是被太原王氏自己給抹除了。


    因為在他看來,大家都是親戚,血濃於水,無論有什麽矛盾,也不至於動手殺人吧?


    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敬玄心裏微微有了點數。


    既然杜如晦不讓自己順著太原王氏這條路子上繼續追查下去,那李世民很有可能已經與太原王氏達成了什麽協議。


    那便不查了,本侯又不是魏征,頭還沒那麽鐵,隻要把剩下的小魚小蝦給一網打盡,便算是盡到了腦袋上這個檢校刺史的職責。


    想到這裏,敬玄衝薑雒點頭道:


    “你這幾日就在房中好好休息養傷,需要什麽隻管說,盡量別讓你叔父發現了…”


    “雲中侯就這麽包庇這逆子?”


    敬玄話才剛剛說完,房門就被人家給推開了,走進來的不是薑行本還能是誰?


    隻是他渾身上下看起來風塵仆仆的樣子,也不知道幹嘛去了。


    敬玄見正主來了,幹笑著解釋道:


    “薑縣公,你這侄子對本侯還有些用處,薑縣公你看是不是瞧在本侯的麵子上放他一馬?”


    薑行本此時也看見了渾身上下已經沒個人形的薑雒,表情頓時變得有些複雜,沉默了好半天才說道:


    “這逆子觸犯律法,按律當誅…”


    薑雒身子一顫,沙啞的嗓音裏充滿了悔恨:


    “叔父…”


    “別叫我叔父!”


    薑行本似乎非常反感這個稱唿,理都不理一臉哀傷的薑雒,轉頭對敬玄十分認真的說道:


    “所以雲中侯真的打算保住這個小畜牲?”


    敬玄輕輕點了點頭:


    “方才本侯也說了,還需要令侄協助調查些事情…所以…”


    不等敬玄說完,薑行本便揮手打斷道:


    “既然如此,那雲中侯請便吧。”


    說完這句話,薑行本又目光冰冷的看向薑雒:


    “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天水薑氏的子弟,既然你薑雒已經抱上了雲中侯這顆大樹,以後無論是平步青雲,還是跌入爛泥,都與我天水薑氏無關,等此間事了,我便親自到薑氏祠堂,將你薑雒的名字從薑氏族譜上劃掉!”


    說完這句話,薑行本轉身就走,絲毫不理會在身後不停唿喚他的侄子。


    敬玄瞅了瞅走得義無反顧的薑行本,又看了看要死要活的薑雒,忍不住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這也是另外一種形式上的壯士斷腕啊。


    “行了,別嚎了,有什麽可嚎的…”


    薑雒聞言,一臉哀怨的看著敬玄,喉嚨裏發出幾聲慘笑,喃喃自語道:


    “從今以後我薑雒便如那無本之木…無源之水…死後也如那孤魂野鬼…”


    敬玄奇怪的看向他: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薑雒淒涼一笑:


    “難道不是嗎?早知道還不如被叔父一刀給殺了,也省去將來孤苦無依之擾…”


    “你叔父是在保護整個天水薑氏,你難道看不出來麽?”


    敬玄踢了他身下的桶子一腳,翻著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你犯了這麽大的事,若是陛下或者朝廷上的哪個跟你們薑家有仇的家夥,非要追究到底怎麽辦?那天水薑氏不得跟著你小子一塊陪葬?做人可不能這麽自私啊!”


    薑雒聽後,整個人不免一愣,隨即拿眼光偷偷瞄了瞄同在屋內的安元壽,說起家族世仇,武威安氏能排在薑氏仇人名單上的第一位啊…


    “可那也不能…我好歹也是族中的一員…怎能就這般輕易的被驅逐出族…”


    “是啊,雖然薑行本把你薑雒的名字從族譜上給劃走了,可你畢竟還姓薑不是?老子一樣能一刀宰了你,更何況你現在不是天水薑氏的人了,哪怕把你人頭給割下來,也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不是?來來來,把腦袋伸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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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元壽一邊說,一邊拔出配刀,看起來還真的打算一刀把他給剁了。


    薑雒嚇得趕緊縮著脖子往後仰,生怕安元壽真的衝上來砍了自己。


    敬玄見狀嘿嘿一笑,他知道安元壽是在嚇唬薑行本,之前在子午關的時候,自己也是這麽嚇唬他的,典型的應激心理治療手段。


    不過,這他娘的能一樣?這薑雒一看就不是個要死要活之人,他現在這副樣子,不過是因為剛剛被逐出家門,心有不甘罷了。


    “你難道看不出來你叔父也是在保護你?”


    薑雒一愣,臉上充滿了對敬玄這句話的不信任:


    “我給族裏惹了這麽大的禍,若非是侯爺您插手,叔父恨不得親手殺了我,怎麽會保護我?”


    敬玄撇撇嘴,這就是當局者迷啊。


    “你看,正因為是本侯插手,你叔父才順水推舟的把你甩到本侯身上,換句話說,你現在是本侯的人了,這樣一來,本侯便會想法設法的留你一命,而薑氏也能從中全身而退,你叔父剛才不是說了麽,說你抱上了本侯這顆大樹,這麽明顯的暗示,你難道聽不出來?聖賢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薑雒一聽,迴憶了一下剛才薑行本對自己說的話,好像還真是這樣…


    “叔父…”


    眼看這小子又要開始嚎哭了,敬玄恨鐵不成鋼的怒罵道:


    “從現在開始,你便沒有叔父了,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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