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國朝將軍,李世民渭水之盟都要帶在身邊充任保鏢的親信,大唐將門青年一代數一數二的領軍人物,就這麽坐在地上哭得像月子裏的娃。


    敬玄本想掉頭出去,可看著這家夥哭得實在淒慘,隻好也跟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他在那抹眼淚。


    “你以為他們隻是為了救你才戰死的?你誰啊?有那麽重要麽?小小的四品宣威將軍也值得一位國公舍命搭救?奉勸你莫要把自己看得那麽重要!”


    敬玄即便坐下,嘴巴依舊陰損得厲害,不管安元壽有沒有在聽,繼續放毒道:


    “人家曆陽郡公和豆盧駙馬那是為了保衛大唐戰死的,跟你安元壽有半毛錢關係?”


    “怎麽和我沒關係?他們就是為了救我才戰死的!你不要信口雌黃,顛倒黑白!”


    安元壽迴頂了一句。


    敬玄被他這句話給氣笑了,饒有興趣的側頭看向還在抹眼淚的家夥,十分好笑道:


    “那我來問你,最先你率領右衛的弟兄們突襲突厥大營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人家給圍住?”


    安元壽愣了愣神,一想起事發當日的種種細節,現在還覺得有些倒黴,明明突厥人都在攻城,怎麽大營還有防備?


    想到這裏,安元壽艱難的搖搖頭:


    “沒有,誰知道突厥…”


    不等他說完,敬玄揮手阻止了他說下去,自顧自的答道:


    “這就對了,你當初也不顧生死想解雲中之困,那憑什麽換作曆陽郡公和豆盧駙馬,就不是如此?非說是為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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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明明…”


    安元壽張了張嘴,他拿不定敬玄究竟想要說什麽。


    “你是想說明明曆陽郡公他們讓你右衛的先走?”


    敬玄嗤笑一聲:


    “那是因為你右衛建製已經被突厥人給打殘了,再留下來死戰反而他們要分出心神來照顧你,還不如讓你先走,他們也好放開手腳跟突厥人搏命!”


    “不對啊…”


    安元壽覺得敬玄是在偷換概念,大手一張一合,非常想衝他臉上來上那麽一拳。


    “有什麽不對的?”


    敬玄哼哼道:


    “記住了,曆陽郡公與豆盧駙馬是為了大唐浴血奮戰,死不旋踵,並非是為了救哪個沒名堂的人才戰死沙場的,今後無論誰問起,你都這麽說就對了!”


    “這兩者有什麽不同嗎?”


    安元壽停止了哀傷,他快要被敬玄的話給繞暈了。


    敬玄微微一笑:


    “當然不同,曆陽郡公這一去,河洛獨孤氏便再無頂梁柱,大概一門老幼婦孺都指望著陛下看在曆陽郡公為國戰死的份上,善待他們獨孤氏呢,你這時候跳出去說曆陽郡公是因為為了救你,這才以卵擊石命喪賊寇之手,你覺得獨孤氏的人會因此感激你嗎?冒然出兵戰敗是個什麽罪名你身為國朝將軍,不會不知道吧?”


    安元壽若有所失的點點頭,將眼淚一擦,抓著敬玄的衣袖子追問道:


    “這些東西我不懂,你再給我多說說,那豆盧兄呢?我要怎麽做才能讓豆盧兄他們享受到國朝對戰死將軍的最高禮遇?”


    望著突然腦子開竅的家夥,敬玄忽爾咧嘴一笑:


    “你可以寫一封信。”


    安元壽愣愣的問道:


    “什麽信?寫給誰?”


    敬玄重新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邊拍著屁股上的灰塵,一邊說道:


    “自然是寫給豆盧駙馬的家人,告訴他們豆盧駙馬是為了掩護你而戰死的…”


    這下安元壽徹底糊塗了,甚至還大發脾氣:


    “為何?你明明剛剛還說讓我不要說他們是因為我才戰死的,怎麽現在又要我改口?!”


    “冷靜!”


    敬玄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瞎咋唿啥呢?怎麽一點都沉不住氣?!”


    安元壽無奈,隻得重新坐下,隻是起伏不定的胸口充分說明了他現在對敬玄的不滿。


    敬玄覺得現在自己就像是在教導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隻得放下心中的不耐,對安元壽進行循環漸進的淳淳教導:


    “我剛說的那是對外的官方說法,主要是為了給戰死的弟兄們向朝廷爭取更多的撫恤,你想啊,死了那麽多弟兄,他們家裏的年邁雙親孤兒寡婦,今後還能依靠誰?不就隻能靠著朝廷發的撫恤麽?要是按你的想法來,朝廷反倒是要對冒然出城迎戰的獨孤將軍進行追責,你別瞪我,長安城裏的那些言官什麽德性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說到這裏敬玄頓了頓又道:


    “至於為何讓你先後言行不一致,那不是因為你心存愧疚麽?獨孤氏就不用多說了,人家不需要你上杆子去謝罪,你隻要不出現在他們麵前口口聲聲說自己害死了曆陽郡公,那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了,畢竟你武威安氏的那點東西,獨孤家的人還看不上…”


    安元壽聽到這裏,不滿的嘟囔了一句:


    “哼…我武威安氏雖不以過往聲勢威震天下,但錢財還是有的…”


    敬玄聽罷嘴裏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你想送錢?好啊,那你給我啊,好歹也幫你報仇了不是?最近正愁沒錢花呢…”


    “別廢話,說正事!”


    這迴輪到他安元壽插嘴了:


    “那豆盧氏呢?你讓我寫信給誰?芮國公?”


    敬玄搖頭道:


    “你寫給豆盧寬做什麽?人家芮國公好歹浸淫官場數十年,豈會連這點道行都沒有?你等著看吧,這次陛下給的撫恤,必定是以豆盧氏最為豐厚…”


    “那你讓我寫給誰啊?!”


    安元壽又想發脾氣了。


    “還能有誰,當然是寫給長沙公主啊,畢竟人家長沙公主可是豆盧駙馬的妻子啊…”


    敬玄麵色如一:


    “你可以告訴長沙公主,就說豆盧駙馬是因為掩護你而落入突厥人包圍圈的,你因為心存愧疚,所以寫信祈求得到她的寬恕…”


    安元壽一聽,麵露古怪:


    “你讓我一個大好男兒向女人家祈求寬恕?這種話我安元壽說不出來!”


    “怎麽?不願意?剛是誰說的寢食難安?怎麽做人這麽言行不一致呢?”


    敬玄故意刺激他道。


    安元壽漲紅了臉:


    “我就是寫不出來有甚辦法?!”


    敬玄壞笑道:


    “那把你私印給我,我來替你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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