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就是茶馬古道了。”向風手指著路上,“大家看…”


    我看過去,隻見這路道上有一個個或深或淺的凹坑,延伸而去。


    “怎麽這麽多坑?”我疑惑道。


    “這是拐子窩。”向風說,“古時候的背夫,為了減輕重物對脊背的壓力,都是拄著拐杖前行,他們一走,就要走幾百上千裏的路,為了防止拐頭磨損,所以,都會在頭上包一塊鐵皮之類的東西,無數人長年累月的這樣行走,久而久之,就在路麵上形成這麽多坑窩…”


    我心裏暗暗歎服古人的毅力和艱辛,居然在石頭路上拄出這麽多坑來…


    順著這條石路又走了一個多小時,我們來到一座數層樓高的山梁,一條長約七八米的隧洞穿梁而過。這條隧洞是古人開鑿的,洞頂離地足有三米高,洞壁的磚顏色都有些發黑了,似乎在向我們訴說著歲月的滄桑。過了隧洞,路道蜿蜒而下,又走二三裏,我們來到一個古村子。


    向風四處打量了一番,說道,“那人所說的,應該就是這個村子了,出了這村子,再走大約二三裏,就到那條路的路口…”


    走了這麽久的路,我跟向風,師父,我們三個都還好,楊叔,楊老爺子,還有那個崔老頭兒,三人都累的弓腰駝背的,快走不動了。現在已經是中午了,師父決定,在這村上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再走。


    這雨下起來沒完沒了的,也不知什麽時候是個頭。眼前這個雨中的村子,如果不是有衣著時尚的遊客打著傘四處走動的話,真讓人懷疑是不是穿越來到了古代,房子大多都是那種明清風格的,石牆黑瓦的老房,牆頭上生長著藤蔓植物。老街兩邊,茶館的招牌黑漆漆的。街簷底下,不少身穿藏族服裝,臉膛黑紅的女人,向遊客售賣糍粑、糯米糕之類小吃,以及藏族特色的各種小玩意兒…


    在一家茶館吃過午飯,休息了一會兒,我們打起精神,繼續前行,終於來到向風所說的那個路口。


    從那路口轉彎,沒走很久,又來到一個村子。幸虧向村民詢問了一下,不然的話,如果順著出村的路走,就走錯了。我們問‘茶馬古道’,這村裏的村民開始不知道是什麽,就像住在古運河邊的村民,不知道那就是古代京杭運河一樣…後麵,那村民才明白過來,我們所指的,應該是他們村外的‘老路’…在一個村民的帶領下,我們來到那‘老路’,幾個人麵麵相覷…


    眼前這條路,由於多年沒人走過,幾乎已經分辨不出路道來了,隻近處,撥開亂草,可以看到凹凸不平,龜裂不堪的鋪路石頭,往遠處看,不是樹就是草,再往遠處,便是雲霧籠罩的茫茫大山…


    向帶我們來的那村民道謝以後,我們走上這條路。走了不到半裏,便已經完全分辨不出路徑了。不過,這難不倒我們。師父,我,向風,我們三個都是術師,就算這路被深埋到地下,我們也能探的到。不過,如此一來,每走一段,就要用羅盤探一探,行進的速度慢之又慢。走了大半個下午,才走了不到十裏。四近已經望不到人煙,雨中的景致倒是挺美麗,全是原生態的山石樹木,有些簡直像畫一樣。這川西的風光,比太行山要美麗多了,但由於交通不夠便利,還有其它種種原因,相對於名山大川來說,在全國的知名度不是很高。如果雨馨和晨星在的話,肯定要拍不少照片…


    楊叔他們三個,喘氣都像老牛一樣了,互相攙扶著,咬牙硬撐著跟在後麵。將近五點鍾時,路忽然出現了!緊貼著前麵的山壁,被青草覆蓋,像鋪了層綠毯子,路旁便是萬丈深崖…


    “看那裏!”向風指著前方遠處說。


    第三十二章萬骨洞


    我們順著向風手指看過去,隻見前麵的遠處,兩山之間有一個埡口。從我們眼前這條路的走向來看,就是通往那埡口的。那埡口的下半部分,看起來被封堵住了,根本沒法通過…


    我看了看眾人,說道,“莫非,那裏就是當年山體滑坡的地方?”


    “過去看看。”師父說。


    這山壁上的路十分狹窄,一旁就是懸崖,往下望一眼,頭暈目眩的。路上的草被雨一淋,腳踩上去滑轆轆的,我們不敢大意,一個牽著一個的衣服走。


    終於通過山壁上最艱險的這一段,迴頭看去,眾人都像卸掉大石頭一樣,渾身輕鬆。向風說,以前的背夫,在通過懸崖峭壁上的路段的時候,經常會有人失足摔下去。古人都很迷信,認為掉崖的人死的不甘,屍體如果不從崖底撈上來,亡魂徘徊不去,久而久之,就會害其他過路的人。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專人打撈掉崖人的屍體,屍體被弄上來以後,統一處理。茶馬古道上每年都會死很多人,不僅有掉崖摔死的,還有病死的,凍死的,累死的,等等,所以,沿途不少地方,都有屍體被處理所形成的‘萬骨坑’…


    休息片刻,我們一鼓作氣,黃昏時分,終於來到埡口。來到近前一看,這埡口中間的土石足有數十層樓高,十分陡峭,由於常年風吹雨淋,早已看不出山體滑坡的樣子了,石縫裏長滿了草…


    “應該就是這裏了。”向風說。


    “可這…”我往高處望了望,說道,“是不是那個什麽楊顯聖當年遇險的地方?”


    師父想了想,問我道,“鬼境裏的那個老頭兒跟你說,楊顯聖當時鑽進了一個山洞裏,所以躲過一劫,是麽?”


    “嗯,楊顯聖出了那山洞以後就迷路了,一直走,到了一條河…師父,如果我們能找到那個山洞,看那山洞通向哪裏,然後根據地圖,應該就能夠確定,楊顯聖當年所到的,是哪一條河…這麽一說,我想到一件事…”


    眾人都看著我。


    “什麽事?”師父問。


    “我們忽視了一個問題…”我說道,“大家想啊,那些冉族遺民,據說是隱居在岷江支流下遊的深山裏,而岷江的支流,無論大渡河也好,青衣江也好,在雅安西部這裏,都不是下遊…”


    “不是下遊?”楊老爺子愣問。


    “阿冷說的沒錯…”向風說,“從雅安往樂山段,才是下遊,西部這裏不是。”


    “我們現在所處的就是邛崍山脈,種種跡象表明,那些冉民必然在這一帶無疑。如果不是那死鬼老頭兒的表述有誤,那麽我認為,所謂的岷江支流,並不是一級支流(大渡河)或者二級支流(青衣江),而是奔行在山間的三級或者四級支流,也就是大渡河或青衣江的支流…”


    “謔…”楊叔嘴一咧,“要是這樣,那這範圍可就大了,支流有支流,支流還有支流,支支流流無窮盡也,我們在這山裏,就算全部把衣服走爛,變成露大屁股,蹦蹦跳跳的野人,估計也摸不清到底是哪條支流…”


    “唉…”楊老爺子歎了口氣,“要不是為了盡快查到詛咒的根源,我現在就找個能露大屁股睡覺的地方,好好睡上他媽的十天八個月,我這老腰都快走斷了…”


    師父看了看天色說,“天很快就黑了,我們先施法測一測,看看這埡口這裏,有沒有山洞洞口…”


    我和向風兩人協助師父,按照後天八卦位,在埋堵埡口的山石上,布了八道六丁六甲神符,符與符相距兩米,圍成一圈。師父在符圈正中一塊凸出來的石頭上,起了一個小小的壇。然後,師父緊貼著那壇站著,以劍指指壇,閉起眼睛,嘴裏念念有詞,過了一會兒,師父身子一測,劍指往下一斜,指住一個地方…


    “怎麽樣師父?”


    見師父睜開眼睛,我問道。


    “我所指的這位置,埋藏著一個山洞的洞口…”師父說。


    “真有山洞?!”


    “嗯。”


    “我想,這裏肯定就是楊顯聖當年遇險的地方,在山體垮塌的那一瞬間,他鑽進了埡口山壁的山洞裏,從而逃過了一劫。”師父說。


    “可這洞口被埋住了呀,我們要怎麽進去?”楊老爺子問。


    這時候,天已經全黑了,雨下的大了起來。師父看了看時間,說道,先找個地方,吃飯休息吧,明天一早再想辦法,如果進不去這山洞,那就想辦法卜一卜,看這山洞通哪裏,然後翻山過去…


    我們離開埡口,往西走了大約兩百多米,來到山體往裏凹陷的一處地方避雨,每人吃了些包裏攜帶的食物。夜漸漸深了下來,群山好比環繞的巨人,聳立在黑暗裏,顯得十分神秘。走了一大天,大家都累壞了,楊叔也沒了興致說笑。我們靠著山壁,聽著遠近細密的雨聲,紛紛睡了過去。睡到後半夜的時候,我感覺肚子不大舒服,醒了過來,看了看眾人,都還在睡著。雨仍在下,外麵黑乎乎的一片。


    我怕吵醒師父他們,小心翼翼的從包裏摸索到手電筒,披了雨衣,來到了外麵。走了二三十米,我用手電照了一圈,沒有適合方便的地方,我就又走了一段。手電光下,隻見前麵有一棵大樹,枝葉十分茂密,於是便快步來到了樹底下。


    這樹也不知多少年頭了,很粗壯,我用手抱了抱,根本抱不過來。用手電往上照了照密密的枝葉,我用手拍了拍樹身,說道,“樹啊樹,念你常年累月立在這裏,吸風飲露,孤苦無依,本大師給你貢獻點肥料吧…”


    說完,我正準備解褲子,忽然有一個人從距離我不遠處跑了過去!


    我嚇了一跳,“誰?!”


    沒迴應,隻有雨的撲踏聲。我壯起膽子,往前走了幾步,用手電照向四周,根本就沒人。我摳了摳後腦勺,心說,難道是我看花了?如果不是,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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