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告訴我們說,這就是木遁,其實隻不過是一種障眼法。


    木遁是師父從殘書裏參悟出來的五行遁藏術裏的一種。師父說,書裏關於隱身遁藏術的那些前詞不答後語的文字裏隱藏著一種咒語,叫做‘五鬼搬運咒’。施展木遁的時候,要站在樹背陽的一麵,背脊緊靠著樹身。站穩以後,貼一道符在胸口,一邊逆念玉女反閉訣,一邊用劍指對著自己的胸口憑空豎畫四道橫畫五道。畫完以後,神氣內斂,心裏麵存想著自己和樹融為了一體,然後默念‘五鬼搬運咒’,五鬼中的‘木鬼’就會把人搬運‘進’樹裏,其實說白了就是人身上反射的光線被樹給吸收,令其他人看不到,感覺就像隱身了一樣,木鬼‘搬運’的隻是人身上反射的光線而已。隻要背脊離開樹身,木遁就破了。


    我和向風聽的大眼瞪小眼,師父說,木遁不隻是用來隱身遁形的,木遁修習到最高境界,人可以依靠‘五鬼搬運法’隨意的從這棵樹到那棵樹,在樹與樹之間移形換位。至於五行遁藏術裏的其它四種,師父目前還沒有參悟出來。其實,施展木遁不用非得到樹林裏,隨便一棵樹就可以,師父頭一次施展,心裏沒底,這片樹林比較僻靜,所以選擇這裏。


    那‘五鬼搬運咒’極度繞口,費了很大工夫,我和向風才勉強記住。師父說,施法時要一氣嗬成,記不熟咒語之前不要輕易施展木遁,不然可能會有很嚴重的後果,具體什麽後果,師父也不知道。我本來迫不及待想施展一下試一試,聽師父這麽一說,隻得打消了念頭。


    迴到鎮上已經是傍晚了,白小姐買來食材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楊書軍早已迫不及待的開吃了。師父沒過問我和白小姐的事,騰出一間屋,讓她住在了裏麵。


    中秋過後,天氣開始冷了下來。農田裏的玉米都已收割,出了鎮放眼望去,田野裏一片空蕩。白小姐沒有急著迴市裏,這段時間沒人訂紙活兒,也沒人找我們看風水。師父去了後院閉關靜修,楊書軍每天泡壺茶抱著收音機坐在屋簷下聽小曲兒。小圖圖喜歡上向風了,就是說因為向風長的帥不可能是神棍騙子的那個花癡妹子,閆老板工廠裏那個,不過現在已經辭職了,打聽到我們的住址,隔三差五跑過來找向風。搞的向風一大早就躲出去,這麽一來,換我每天幸災樂禍了。


    每天閑來無事,白小姐便讓我帶她到處去玩兒,無非也就是去河堤走走,在田野裏逛逛。唿吸著田野間透爽沁涼的空氣,二人說說笑笑,追追打打,倒也別有一番樂趣。


    這一天,我們正在田野裏你追我跑時,一隻野兔受到驚嚇從洞裏跳了出來。二人的目標立刻轉向了那兔子,可惜兔子跑的太快,追到後來兩人累癱倒地還是沒有追到。白小姐說,要是小黑在就在好了。她一提小黑,我忽然想到現在反正也沒事幹,不如把小黑弄過來,逮野兔子玩兒。二人一拍即合,第二天一大早開車過去,換越野車把小黑帶了過來。逮野兔子這麽好玩兒的事,自然少不了楊書軍,跟在狗後麵一邊跑一邊大唿小叫。


    我們鳳陽鎮一帶的田野裏野兔子不是很多,逮了幾天也沒逮到幾隻。楊書軍提議,幹脆帶上狗,開車去自駕遊算了。我和白小姐欣然同意。帶上吃的喝的,確定好路線我們就出發了。為了安全起見,我把裝法器的包也帶上了,荒郊野嶺,難保不會遇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師父在閉關,向風對遊玩不感興趣,因此隻有我們三個人,還有就是白小姐那條狗。


    一路往南,兩邊都是一望無際的空蕩蕩的田野,不時可見老樹孤墳點綴在田野間。沒多久,我開著車駛上一條土路,又往南開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越走越偏,越過一片密林,一片荒野出現在眼前,枯草足有齊腰那麽深。我心說,這裏麵肯定有野兔子。剛把車停穩打開車門,小黑便‘哧溜’一下從車上躥下去,一頭紮進了荒草叢裏。不一會兒,便叼了隻肥大的野兔出來。


    荒野的盡頭看起來像是河堤,摘著不少樹,我們決定就去那裏烤兔子吃。白小姐害怕草叢裏有蛇,遲疑著不敢趟過去,我便把她背了過去。


    來到那裏一看,果然是河堤,河道挺寬,但河水卻很窄,而且很淺,看起來就像是河道中間的一條小溪。河對岸是一條路,樹木掩映中看起來非常幽靜。


    楊書軍把兔子洗剝幹淨,我和白小姐撿來幹柴,就在堤上烤了起來。煙氣夾雜著兔肉的香氣嫋嫋彌散,被風一吹,朝河對岸飄去。楊書軍迫不及待的盯著兔子,吞咽著口水。


    忽然,一直安安靜靜趴在一旁的小黑叫了起來,然後,我聽到下麵的河道裏傳來‘嘩嘩’的水聲。我急忙看過去,隻見一個蓬頭垢麵的人,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趟過河水,踉踉蹌蹌的朝河堤走來。


    離的近時,隻見這人應該是個瘋子,大概四十多歲,滿臉胡子,頭發打著結,衣服上沾滿泥土荊棘跟草屑。隨著這人一步三滑往河堤上爬,小黑很不友好的衝他吼叫著。


    “小黑!”


    白小姐打了個手勢,那狗像受了委屈一樣,哼哼唧唧在我身上蹭來蹭去。楊書軍‘嘿’了一聲,說這狗真聰明,知道巴結主人不如巴結主人的男朋友。我摸了摸小黑的頭,它立馬高興甩了甩尾巴,親昵的舔了舔我的手背。


    這時候,那瘋子已經來到了堤上,看了看我們,‘嘿嘿’一聲傻笑,伸手便抓架子上那隻兔子。


    “喂,你幹什麽?!”楊書軍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


    “吃…我要吃…”那瘋子吐字不清道。


    白小姐見這瘋子可憐,從我們包裏拿出一個麵包給了他。瘋子‘嘿嘿’一笑,蹲在地上便吃了起來。忽然間,我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兒,好像是什麽東西腐爛發出來的。細去分辨,臭味兒來自那瘋子身上。


    楊書軍跟白小姐也聞到了,這時候,那兔子烤熟了,可三人都沒了食欲。楊書軍歎了口氣,說算了,這人怪可憐的,把這兔子給他吃吧。楊書軍把烤的香噴噴的兔子從樹枝上抽下來,遞向那瘋子。


    那瘋子眼睛一亮,把麵包一扔,抓過兔子便大啃大嚼,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麽,費力的吞咽下嘴裏的兔子肉,抹了抹嘴,傻笑一聲,含含糊糊的說,你們管我吃肉,我也管你們吃肉…說著,他把手伸進懷裏,一陣掏摸,掏出一隻人手,朝楊書軍遞過去。


    那是一隻女人的手,留著長長的指甲,整隻手的顏色已經發黑了,散發著一陣陣的腐臭味兒。我們三人先是驚的目瞪口呆,隨後便不約而同的一陣幹嘔。


    好容易止住惡心,我向那瘋子詢問人手的來源,瘋子指了指對岸,說是為那邊撿到的。


    在瘋子的帶領下,我們趟水來到對岸的那條路上。隻見那路兩邊每隔一段便有很多散落的紙錢,還有一撮撮的紙灰。開始我以為是有人殺人碎屍,準備報警的,看到這條路兩邊的紙錢和紙灰以後,我感覺應該不是殺人碎屍,可能有某種古怪。


    第二十九章陰陽婚


    我師父是一個隱於民間的高人,平時除了做紙活兒以及幫人相地觀宅看風水以外,他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殯葬師。跟隨師父耳濡目染,我對我老家的喪葬習俗可以說了如指掌,從沒見過隔一段撒點紙錢燒點草紙的喪葬現象。瘋子說那隻人手是他在路旁的草窩裏麵撿到的,我感覺那隻人手可能跟路旁這些紙錢紙灰有某種關聯。


    我從我們的包裏又拿出些食物給了那瘋子,瘋子歡天喜地走後,我把那隻人手放進塑料袋裏,埋在了路邊的一棵樹旁,並且做了個記號。


    “我感覺這其中可能有什麽古怪,要不要沿著這條路去看看?”我問白小姐和楊書軍。


    “我沒意見。”楊書軍攤了攤手。


    “你說怎樣就怎樣。”白小姐說。


    “那行。”我點點頭,“你倆在這裏等著,我把車開過來。”


    尋到路徑以後,我把車開了過來,二人上了車。那條路很窄,僅僅能容下一輛越野車,好在一路上沒有車從對麵過來,也沒碰到人。我把車速放的很緩,一邊走,一邊打量著路邊,每隔一段便能看到紙錢和紙灰。一直走了差不多有一裏多路,下了一道坡,來到一個臨河的小村子。


    村口的道旁有一個土坑,裏麵有不少燒剩的紙物。道路的另一旁是打麥場,把車停在打麥場上,我們朝村子裏走去。


    村子很小,一座座老舊的平房分列道路兩旁,牆根處生滿青苔。村裏有家小賣部,裏麵黑乎乎的,充斥著醬油和醋的氣味兒。老板是個戴著老花鏡的老頭兒,我買了包煙,給老頭兒讓了一支,便和他攀談起來。


    “大爺,你們這村上有人過世嗎?”我話題一轉,問道。


    “沒有啊。”老頭兒一愣。


    我朝外麵指了指,說我們過來時看到路邊有不少紙錢跟紙灰,村口還有個燒紙紮物的坑。


    老頭兒恍然大悟般長長的‘喔’了一聲,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那不是有人過世,而是有人娶親。


    “娶親?”白小姐和楊書軍同時驚訝的問。


    老頭兒告訴我們說,他們村村長的兒子小虎得了絕症,眼看人就快不行了,村長托人給小虎盤下一門親事,說是百裏之外有戶人家的女兒過世了,嫁給小虎,今天黎明前把屍體接過來的,今晚給小虎結陰陽婚,那些紙錢紙灰都是接女屍進村時弄的。老頭兒說據說村長已經找好了關係,拜過堂以後明天一大早就把那女屍拉去火化,等小虎到時候死了就把兩人的骨灰埋葬在一起。


    我聽的直皺眉頭,心說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結陰陽婚的?難道說,瘋子在道旁撿到的那隻手是那女屍的?…老頭兒說,陰陽婚要晚上結,而且不能結在家裏,村長已經找人在村外搭好了喜棚,今晚肯定會有很多人跑去看熱鬧。


    從小賣部出來,我們來到村外,果然見到靠河的一塊田地裏搭著一個草棚子,不少村民在那棚子外圍指指點點。


    “這他媽的。”楊書軍搖了搖頭,“我要是那小虎,跟個死人拜堂,沒死也給嚇死了,這都什麽封建陋習?”


    “我感覺,那女屍可能來路不正。”我說道。


    “你是不是想晚上過來看看?”白小姐問。


    “知我者。”


    楊書軍和白小姐其實也想看看,畢竟結陰陽婚這種事十分稀奇。這天下午,三人在車裏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外麵飄起了細雨。


    吃過東西以後,天黑了下來,我們早早就來到了喜棚那裏,隻見人群圍的裏三層外三層。我們擠到人群裏,隻見那喜棚三麵都用布圍了起來,裏麵放著張桌子,桌子上立著一紅一白兩根蠟燭,燭火映照著桌子上層層疊疊的喜糕以及供果,兩個壯漢抽著煙守坐在桌子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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