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裏,父親對我說,軍娃子,那東西出來了…我就問父親那是個什麽東西?父親告訴我說是一種邪氣,圍繞我們家族當年所有參與養邪煞的人的邪氣。其實那種邪氣就是詛咒,不僅參與養邪煞的人,連他們家庭中的所有人都會受到詛咒,包括家庭的後代。


    “凡是受到詛咒的人,死後都會變成邪煞。並且,鬼魂也不會消散,會附著在身體上,受邪惡驅使,變成具有意識的邪煞。唯一化解的辦法,是在死亡以後馬上把屍體燒掉。我父親的屍體被埋了二十多年,早已朽爛散架了,不會再變成邪煞。父親在夢裏對我說,當初為了保護我跟我母親,他把所有的邪氣都帶進了棺材裏,並且命我用墓碑鎮住了。可是,一起被鎮住的還有父親的鬼魂。父親為了我們母子,鬼魂被困在了棺材裏,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爛掉。村長推倒墓碑以後,他的鬼魂才得以脫困,可是那種邪氣也跟著出來了,找上了我們母子。後麵,我們會一直不順,直到痛苦的死去,死後變成邪煞為止…”


    說到這裏,楊書軍哽咽了半天,我急忙拿來一條毛巾,遞給他擦眼淚。


    “那照這麽說,小晴一家人也受到了詛咒?”我問。


    “這就是關鍵所在…”楊書軍說,“當年我三姥爺被批鬥關在那座倉庫裏,得到了那隻木八卦,並且破解了咒語,知道了養邪煞的方法。可是,他當時把所有人召集起來隻是為了陳述那件事。具體他破解出的養邪煞的方法,隻傳給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一人,也就是我那堂舅。


    “後麵,我三姥爺被活埋,我堂舅恨上了所有人,他或許應該知道如何化解家族詛咒的辦法,但他會悶在心裏,不會說出來。當然,這隻是一種猜測。父親指點我說,讓我去尋一下我那堂舅的後人,他們如果沒有受到詛咒,就說明詛咒被我那堂舅給化解了。


    “第二天我醒來,感覺父親在夢裏對我說的話應該是真的。但他說,隻要死後立馬將屍體燒掉就不會變成邪煞。因此我也沒太當作一迴事,心想,家裏不順就不順吧,反正母親沒幾年可活,我等她死後,我立馬把她屍體燒掉就可以了…”


    第三十九章詛咒(2)


    “那麽你呢?”我問。


    “我?”楊書軍一咬牙,“我當時已經決定了,反正母親死後我一個人活著也沒有意思,等她一死,我就挖個坑點火自焚…”


    看著楊書軍那種殘酷的表情,我不禁吞了口唾沫。


    “後麵一段時間,我家裏果然不順。”楊書軍說,“養什麽死什麽,雞鴨鵝,包括我母親癡呆前養的一隻小貓,全死了。我一直忍著,小心服侍著母親,等待她壽終。可是後麵的一天,我出去忘了鎖門,心急火燎迴來,老遠就看到我母親跳進了水塘裏。我急忙跳下去撈,可什麽都沒撈到。人算不如天算,母親死不見屍,肯定是變成了邪煞怪物。我沒有了辦法,這才去尋我那堂舅的後人…”


    “這麽說,你去過小晴家裏?”我眼睛一亮。


    “去過。”楊書軍說,“我迴到闊別二十幾年的縣城,發現一切都變了模樣,不過,我那堂表哥(小晴的父親),還住在祖上留下的老宅院裏,我很容易就找到了。我生怕他們家的人會翻當年我父親他們活埋我三姥爺的舊賬,不敢透漏真實姓名以及來意。


    “當時,就我那堂表哥的媳婦一個人在家,我謊稱是過路的風水先生,一問之下,我那嫂子說我表哥去了北京…”


    我心道,來時的路上,小晴跟我們說,她父親在中風的半年多以前去過一趟北京,應該就是那時候了。


    “然後呢?”我問。


    “然後,我裝作幫我表哥家看風水,在他家裏麵四處看了看。”楊書軍說,“之後,我對我表嫂說,我願意免費幫忙看看她家先人的墳地。表嫂信了我的話,帶我去了埋我堂舅的那塊墳地。到那兒一看,隻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墳,墳前立的也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墓碑。向我表嫂詢問她家裏這些年來的境況,一切都很順利。


    “當時我心裏就有數了,當年參與養那邪煞,我堂舅也有份,但他的後人卻沒有受到詛咒,說明詛咒被他給化解了。當時我想,我堂舅說不定會把化解詛咒的辦法傳給我表哥。因此就思量著怎麽樣能和我表哥見上一麵,從他嘴裏套問出來。我表嫂說還有一座祖墳的風水想讓我也給看看,裏麵埋的是我表哥的爺爺,也就是我三姥爺。


    “我本來不想去,因為這些年來,隻要一想起我三姥爺被活埋的那天晚上的情景,我就心驚膽戰,並且會做惡夢。但我還是硬著頭皮去了,來到埋我三姥爺的那座坡上,我‘撲通’就在墳前跪下了,把我表嫂嚇了一跳,她不明白一個素不相識的風水先生為什麽要給她家的先人下跪。


    “我差點沒說漏嘴,硬生生打住,裝作正兒八經的樣子看風水。這一看,我發現那道坡的氣勢已經被破壞了。並且,在我三姥爺墳墓的上方有高壓線穿過。我當時認為,不出幾年,那座墳的生氣就會完全散掉,變成死穴…”


    聽楊書軍說到這裏,我讚許的點了點頭,心說他斷的沒錯。


    “當時我很納悶,心說我堂舅曾經做過風水師,我表哥多少也應該懂點風水,先人墓穴的風水氣場都變這樣了,他怎麽無動於衷呢?同時,我對我表哥是否知道破解詛咒的辦法也產生了懷疑。不過,我還是決定試一試,我對我表嫂說,我三姥爺那座墳的風水有問題,等我表哥來了我想跟他麵談,告訴他應該怎樣處理。


    “表嫂當時就把我表哥的電話號碼給了我,找了個公話給他打過去。表哥說他正在北京訪友,我沒表明身份,隻告訴他他家祖墳風水有問題。表哥一聽,心急火燎的就要趕迴來。我靈機一動,把我家地址給了他,告訴他說,讓他從北京迴來順路到我家坐坐,至於祖墳風水的事,到時侯麵談。


    “迴到家裏,我便靜坐等我表哥到來了,還有就是在水塘裏打撈我母親,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屍首。後麵一天,村長一家出去探親,半路上發生車禍,一家人全死了。村長強挖我父親的墳地,我雖然恨他,但我沒盼過他死,況且一死死一大家。當時我就很震驚,覺得村長一家死的有點蹊蹺,不知道跟我母親失蹤有沒有關係…”


    說到這裏,楊書軍指了指桌子說,小冷啊,把水缸子給我拿過來。隨後,‘咕咚咕咚’喝了半缸子水。


    “然後呢,小晴父親有沒有來?”我問。


    “來了。”楊書軍說,“那已經是七八天以後了,比我們約定的時間整整遲了兩天。雖然多年沒見,但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他也認出了我,兩個人抱頭痛哭。


    “哭完以後,我才發現他一身塵土,衣服也破了,就像從野地裏鑽出來似的,忙問他怎麽迴事。他說,自己開車來的半道上迷了路,闖進了太行山裏,差點出不來了。”


    “你是說,小晴父親之所以遲了兩天,是因為迷路進山了?”我問。


    “嗯。”楊書軍點點頭,“之後,他神秘兮兮的對我說,軍啊,你知道我在山裏遇到誰了嗎?我急忙問,誰?…他說了三個字,你舅舅…”


    楊書軍的舅舅,就是他所說的當年掐死他三姥爺,後麵被嚇瘋,送進太行山裏的那個人,名叫楊念生。


    楊書軍繼續說道:“我當時聽了以後很震驚,我們搬到這裏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離太行山近。這些年以來,我和母親一直沒放棄過尋找我舅舅,可始終沒有找到。我表哥對我說,他按照我給的地址往這裏來,莫名其妙的開上了一條岔道,一直開到山裏迷了路。他轉悠了一大圈,一直到天黑都沒從山裏走出來,筋疲力盡又餓又渴,就快支持不住的時候,他看到前麵有一座茅屋。過去一敲門,一個老頭兒從裏麵走了出來,竟然是我舅舅…”


    楊書軍天方夜譚一般的講述,把我和向風都給聽呆了,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


    “然後呢,楊叔繼續說。”


    “小冷啊…”


    “嗯?”


    “扶你大叔我先出去撒泡尿,剛才水喝多了…”


    我哭笑不得的扶起楊書軍,來到外屋,隻見白小姐和小晴正站在那裏不知在聊什麽私密話題。


    “表叔,你好點兒了沒呀?”小晴問。


    “哎哎,好多了。”楊書軍道:“真是我的好侄女…”


    迴來以後,楊書軍‘咕咚咕咚’又喝了半缸子水。


    “楊叔接著說。”


    “嗯。”


    楊書軍抹抹嘴往床上一倒,“當時聽我表哥那麽一說,我又驚又喜,沒想到我舅舅還活著。我向我表哥坦白交代了家裏有邪氣,我母親死不見屍的事。我表哥聽完以後,先是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好一會兒才說道,軍啊,你舅舅托我給你代話,說邪氣難阻,為防擴散出去,傷及多人,可尋一井,將你母子二人生辰八字刻入井中,你母親便離不開方圓十裏,凡村人有難,你皆有先知的能力…”


    “你是說。”向風眉頭一皺,“是你舅舅托小晴父親代話給你,命你把你們母子二人的生辰八字都刻在井裏麵的?”


    “嗯。”楊書軍點點頭,“我表哥還給了我一張黃紙條,上麵寫有一種符咒,就跟我父親當初命我刻在墓碑上的符咒差不多,讓我和生辰八字一起刻在井裏…”


    “那麽,那兩個死孩子的生辰八字呢?”我問,“也是你刻的麽?”


    “什麽死孩子?”楊書軍臉刷的一下子就白了,瞪大眼睛,顫抖著問我,“你是說,其餘那兩個小邪煞的生辰八字也在那口井裏麵?”


    我被楊書軍的表情嚇了一跳,愣愣怔怔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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