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歐陽文靜的大腿被撞得一沉。


    她低下頭,看到的是一個戴鴨舌帽的行孩,四五歲,白白胖胖的,正衝她甜甜地咧嘴。


    歐陽文靜迴了他一個微笑。


    孩子身後已經響起家長滿是疼愛的責怪聲:“讓你跑那麽快,現在撞到人了吧?還不跟阿姨道歉!”


    看著行孩被母親牽著蹦蹦跳跳走遠,歐陽文靜心底泛起一絲柔軟。


    ……


    迴到車上,歐陽文靜終究還是給晏時遇打了電話。


    她不想事事都去煩他,但這一刻,卻也隻有晏時遇讓她相信,不管她怎麽訴說抱怨,他都不會厭煩自己。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


    來電有顯示,歐陽文靜知道他已經知道是自己,她直接問:“你現在在哪兒?”


    晏時遇說:“在外麵吃飯,怎麽了有事?”


    歐陽文靜很少像這樣毫無征兆地打電話,她更喜歡發短信,每次兩人通電話之前,都會先用短信聊一會兒,而且她一開口就是這麽一句詢問,晏時遇很快就察覺到她的反常,他把手機從左手換到右手,下意識放軟聲線問她:“吃過晚飯沒?今天有沒有出去?”


    “還沒——”在他麵前,歐陽文靜不想撒謊,低聲道:“過會兒就去吃。”


    想到他在外麵吃飯,她又說:“你進去吃飯吧,晚點我再找你。”


    晏時遇不會無緣無故在外邊吃飯,不是跟家人一起,就是部隊裏跟領導的飯局,歐陽文靜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打擾到他。


    晏時遇卻說:“沒事,已經吃得差不多,到底怎麽了?”


    歐陽文靜心裏難熬,這個時候,晏時遇的聲音就像是那根稻草,她想要抓住,握著手機輕聲說:“我外公生病了,這次情況不是很好,醫生說診治得不太及時,外公年紀也大了,身體器官的功能很多都已經老化,就算挺過了這次,日子應該也不會太久。”


    說到後來,她的鼻子泛酸,眼角也濕潤了。


    “你現在在醫院?”晏時遇問。


    “嗯~”


    歐陽文靜應聲時已經帶了鼻音。


    “醫院裏隻有你一個人?”


    “不是,白荼她們都在,還有我小姨,”提到池沫,歐陽文靜停了停,聲音更低,“他們夫妻剛才也到了,現在我爸跟那個姓韋的陪著,護士說我是女的,不能陪夜。”


    說這話時,她的腦海裏還有病房裏那個心電儀器上起伏波動不定的畫麵。


    歐陽文靜握著手機,甚至感覺自己心尖在發顫:“我不想總拿一些不好的事告訴你,不想讓你覺得,跟我在一起,有的隻是處理不完的麻煩,我原來也以為自己可以處理好外公的事,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找不到支點的氣球,看到醫院裏其他那些陪著病人的家屬,我大腦裏亂成一團,什麽都想不明白,想做的事越做越亂。”


    晏時遇剛想說什麽,包廂裏出來個穿軍襯的男人,衝他道:“老晏,怎麽這麽久?大夥兒可都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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