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文靜看著那個網絡機頂盒,又低頭看身上的浴巾,包括她進屋時穿的拖鞋,這些都不是她六年前準備好的。


    這套房子不常住人,但她看出一直有人來打掃。


    又想起唐嫂跟她說的話——


    這幾年,晏時遇經常會去池家看望外公。


    歐陽文靜抱著自己的膝蓋,有些走神,她形容不出自己現在的心情,並不是傷心難過,但也絕對說不上是高興,整個人仿佛陷進迷霧叢林裏,是兜兜轉轉找不到出路的茫然。


    晏時遇深情的眼神,溫柔的動作,這些都像鐵烙印在她的心口,抹不掉擦不去。


    一夕之間,好像真的又迴到了他們還沒分開的時候。


    歐陽文靜的眼睛看向電視,是一部韓國電視劇。


    一個年輕女人從超市出來,遇到一個中年婦女,是她的前婆婆,立刻恭恭敬敬地喊了對方一聲‘媽媽’,結果卻換來對方的冷眼。故事其實很簡單,兒媳婦不會生育,被非常聽婆婆話的丈夫拋棄了。


    畫麵裏,前婆婆冷冰冰地質問了女人一番,警告她不準去糾纏自己兒子,還不忘炫耀兒子新找的女朋友已經懷孕,不久就會結婚,最後才挽著包像隻戰鬥勝利的母j驕傲地走開。


    一集電視播放結束,進來的是五六分鍾的廣告。


    歐陽文靜看著電視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那個中年女人的話還迴放在她耳邊——


    “女人天生具有傳宗接代的功能,不能生,本身就是一種罪責。”


    又坐了會兒,歐陽文靜把兩白白的細腿挪下沙發,然後光著腳去了臥室。


    臥室的落地窗開了,透著風,白色床單換成深藍色的,地板上淩亂的東西都已經被撿起整齊地擱在床頭櫃上。


    歐陽文靜走進去,她在床畔坐下,拿過自己的手機。


    除去兩個未接來電,還有一條歐陽敏發過來的短信,隻有一句不放心的關切。


    【手機靜音了?如果到家了,給小姑迴個短信。】


    歐陽文靜看著這條短信,手指怎麽也按不下去,如果小姑知道她又跟晏時遇在一起會怎麽樣?


    如果他們再在一起,周圍人會怎麽看待晏時遇?


    她忍不住在心裏問自己——


    你真的願意看到他身敗名裂嗎?歐陽文靜……


    ——


    晏時遇擰轉鑰匙,推開公寓的門,映入視線的第一眼,就是盤腿坐在那看電視的歐陽文靜。


    她斜靠著沙發,雪白光滑的藕臂撐在沙發背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長發間穿梭,右手則拿著遙控器,看的無聊了就換台。


    聽到開門聲,歐陽文靜朝玄關處瞧過去。


    晏時遇已經趿了拖鞋,他手裏拎著一隻便利店的購物袋,“過來吃點東西。”


    歐陽文靜放下遙控器,沒有扭扭捏捏,她起身走過去。


    這個時間點,大排檔之類的早就關門了,便利店裏賣的都是速食食品,晏時遇把袋子放在餐桌上,他進廚房想要重新燒水,發現電熱水壺還是熱的,身後已經傳來歐陽文靜的說話聲:“水燒開有一會兒了,你再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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