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黛玉和鄭毅然的定親勢在必行,林如海鄭毅然一起派人去掃尾,林如海跟上皇說的並不全是假話,常隱大師確是曾說過讓黛玉早些定親,定親了就是旁人家的人了,命數自然也會改變,隻是林如海舍不得,這才把黛玉的庚帖供在佛前。


    林如海更加忙碌起來,要是說當初林如海是想弄死甄家全家,現在的林如海就是想弄死甄家九族,鄭毅然已經成了他的女婿這肯定要是提攜的,還有那承陽侯府,就是如今承陽侯府沒什麽大本事,可是那族人真心不少,都要打聽好了,將來黛玉嫁過去不至於讓人蒙騙了,至於黛玉的繼婆婆,林如海根本就沒放在眼裏,刑部右侍郎鄒大人是那鄒氏的父親,林如海作為鄒侍郎的頂頭上司,根本就不怕那鄒氏耍什麽花樣。


    鄭老太太麻煩些,隻是林如海如今官居一品,要是鄭老太太真不長眼睛想要找黛玉麻煩,林如海表示他直接就能弄殘她兒子,別的不說鄭三老爺的小辮子林如海手裏就不少,隻是如今聖人倒不出手來收拾他們而已。


    掃尾一完事兒,皇後的賞賜就下來了,給黛玉的多了些頭麵布料,剩下的都是成雙成對的東西,一份送到了林家一份送到了鄭毅然手裏,不出幾天該知道的人家就都知道了,原來林大學士的女兒早就定了親,隻是這鄭統領原先在西北征戰,林家大姑娘年紀也小,這才沒往外張揚,好些人家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怪不得無聊是誰跟林如海打聽黛玉的婚事,林如海皆是搖頭,鄭毅然迴京後也有不少人家過來打探的婚事,他也是看都不看的。


    大多數人家知道後也就是表示了一下惋惜之情,好好的兩個婚配人家就沒了,惋惜過後也就算了,那承陽侯府和榮國府可謂就是震動了,鄭銘氣的臉色發紅,恨不得衝到西山來找鄭毅然算賬,隻是鄭毅然住在侍衛營統一住房,承陽侯不好過來,賈母卻是沒有那麽多顧慮,直接就讓李紈賴大家的一起過來看望黛玉。


    黛玉正和雅卉一起做澄心箋紙,聽說榮國府來人了,黛玉沒有一點意外,雅卉笑道“讓人沒事兒總是笑話我。”


    黛玉跺腳道“你個壞丫頭,不說幫著我,光顧著和那些貧嘴丫頭一起笑話我,這兩個月黛玉雅卉在這西山上也認識不少能說得上話的朋友,其中有年紀大一些的大都定親了,黛玉這些沒定親的常拿她們取笑,這會子都報應迴來了,剛好也快迴京了,黛玉已經好幾天沒出門在園子裏收拾東西了。


    李紈笑道“幾個月沒見妹妹,妹妹出息得越發水靈了。”


    黛玉道“大嫂子一見麵就沒個正經。”左右看了看問道“大嫂子怎麽沒帶蘭哥兒過來,軒兒宇兒昨兒個還說想蘭哥兒了呢。”


    李紈微笑道“那孩子上學去了,今兒個跟我過來也呆不上多大一會子,等表弟迴了京,要是想找他玩,告訴我一聲,我就打發人把他送過去。”


    李紈和黛玉說話,賴大家的跟著伺候了一會兒就出去找範大娘說話去了,看著賴大家的出去了,黛玉問道“大嫂子最近過得如何,皓軒給蘭哥兒送去的那些書,蘭哥兒看得怎麽樣了,要是看完了,大嫂子打發人告訴我一聲,我再讓人給蘭哥兒送去。”


    李紈笑著說道“我那裏還是老樣子,太太如今忙得很,也顧不上我們,日子倒是更清閑些,還要多謝表弟送來的那些書,那學裏如今越發得不像話,要是沒有表弟總提點著,蘭哥兒的功課怎麽也得落下不少,要是蘭哥兒都看好了,我也不跟妹妹客氣,就真打發人過來取了。”


    黛玉笑道“這有什麽可客氣的,蘭哥兒是個認學的性子,定會學好的。”


    李紈歎了一口氣,秦可卿把秦忠給看管了起來,不讓他和寶玉混在一起,寶玉也就失了上學的興趣,在家裏窩了許久,隻是如此惜春迴了寧國府,黛玉迴了林家,迎春出嫁了,整個府裏就剩下探春寶釵,史湘雲是偶爾過來。


    姐姐妹妹少了大半,讓寶玉如何坐得住,就有跑到了學堂上去上學,那學堂本就是烏煙瘴氣,寶玉去了那是更加混亂不堪,李紈愁得頭發都快白了,好在惜春提醒李紈一句說是秦可卿已經在找先生了,隻是將軍那邊在守孝,找到的先生也不是很好,等那邊出了孝,怎麽也會給學堂加兩個先生的,讓蘭哥兒再忍耐一段時間,李紈有了盼頭,這日子才不顯得那麽難熬。


    李紈道“府裏現在亂得很,妹妹要是無事打發人去看看老太太就好,等那園子都弄完了再去看望老太太也不遲。”


    黛玉點頭謝了李紈的提點,其實就是李紈不說,黛玉也不想去榮國府,如今榮國府真是亂得要命,沒有將軍府這邊讓出來的地方,榮國府把整個下人房連帶著梨香院都拆了,改成園子,賈赦的外書房有一半被改成了下人房,還有那馬廄旁邊也蓋了一排下人房,隻是這跟原先的地方怎麽能比,榮國府可謂是怨聲載道,偏生為了那園子賈母王夫人忙得要命,這種事情根本就來不及多管,黛玉住在城外都聽說了,可想而知榮國府裏麵亂成什麽樣。


    李紈和黛玉說著家常,那邊賴大家的找到範大娘打聽一下黛玉到底為何定親的。


    範大娘笑道“來來,快嚐嚐我們這新煮出來的豆沙。”


    賴大家的笑道“老姐姐這日子過得可真是舒坦,這西山是比城裏涼快不少,這園子景色也好。”


    範大娘笑容滿麵地說道“都是聖人慈悲呢,等過了今年你們那邊不是也有園子了,夏天也能好過些。”


    賴大家的想府裏的園子也笑了起來,就是一開始讓賈赦拿捏住了,沒貪到什麽錢,賈赦走後賴大可是如魚得水,爽快得很,跟範大娘吹捧了兩句,才偷偷問道“這林姑娘到底是什麽時候定得親,之前怎麽一丁點風聲都沒聽到,老太太知道後,氣得兩天都沒吃下飯。”


    範大娘道“那不是不告訴老太太,隻是當初姑娘病得嚴重,老爺實在是沒法子才去試一試,正想讓人去打聽誰家有八字合得上的男子,趕巧那姑爺就陪著他外祖母去靈鷲寺上香,那劉老夫人當時已經病得很重了,就用姑爺的八字給姑爺求了一卦,就這麽知道了,為了姑娘老爺沒法子隻能給他們二人定了親,當時老爺並不滿意姑爺,那鄭家的事兒你也都是知道的,就沒往外宣揚,後來過了沒有一年,姑爺就去了西北,那幾年西北多亂啊,姑爺的意思是先不往外說,等他功成名就了,再迴來提親公布出去就好,等姑爺迴來了,老爺又舍不得姑娘早嫁,兩邊也就說等我們姑娘笈第了再準備就好,誰知道那宮裏居然有賜婚的念頭,姑爺如今都是從二品統領了,還能體諒老爺的一片慈父之心,老爺最是重義不過,實在是沒法子了這才說出去的。”


    賴大家的說道“那還真是趕巧了,誰能想到那鄭統領升的如此之快。”


    範大娘感歎道“誰說不是呢。”


    李紈走後黛玉還有些迴不過神來,幾個月沒去榮國府,可以說是整個榮國府如今都是二房的天下了,賈赦剛走兩個月王夫人借口前院前麵改建下人房太過混亂而搬迴了榮禧堂,賈赦那一群姨娘通房淒淒慘慘戚戚地搬迴了前院,說是等前院改建完了再搬迴去,這話就連榮國府廊下的八哥都不信,王夫人也能說得出口。


    賈母對寶釵越發得好了起來,兩個多月沒打發人去接史湘雲了,整日裏不是寶釵就是探春陪著賈母身旁,寶釵儼然就是下人眼中的寶二奶奶了。


    雪鵑勸道“姑娘想那些幹什麽,咱們在這邊還能清淨兩天,奴婢看著等迴到京裏這麻煩可少不了,姑娘不趁這會子多歇歇,還想那些煩心的。”


    黛玉道“怎麽都沒想到外祖母能如此行事,那榮禧堂是上皇下旨讓大舅舅一家住進去的,這才幾年,二舅舅一家又搬了迴去,外祖母當那些禦史都是瞎子不成。”


    雪鵑給黛玉打著蒲扇說道“其實細算起來二舅太太一家住的又不是榮禧堂正院,而是旁邊的小院,等大舅老爺迴來了,把那小門一鎖,讓大舅老爺住在正院也是行的。”


    黛玉搖頭道“先不說有沒有大伯家住小叔家隔壁的,我聽母親說過,那榮禧堂正院曆來就沒人住過,都是待客之所,就連後麵那小院都隻有璉哥哥鳳姐姐住過一年,之前也是沒人住過的。”


    雪鵑好奇道“這是為何,奴婢也是好奇,那將軍府裏也是,正院也是空著的。”


    黛玉道“應是和風水有關的。”


    雪鵑道“幸好那府裏現在人少了些,要不然真是不夠住的。”


    黛玉道“怕什麽,不過是委屈這麽幾個月罷了,過後那麽大的園子那裏就住不得了。”


    雪鵑道“那給娘娘省親的園子,過後還能隨便去住不成。”


    黛玉笑道“傻丫頭,怎麽就住不得了,那園子建在府裏,要是府裏真得住不下了,那金山銀山建出來的園子還能空放著不成。”


    雪鵑道“也是,剛才那紫鵑也跟著賴大娘過來來著,說是馬上就要嫁了,不是府裏的人,而是外頭平民百姓,專門過來給姑娘磕個頭。”


    黛玉問道“怎麽不讓她進來,我讓人給她送的東西可送去了不曾?”


    雪鵑道“她死後都不肯進去,奴婢也不好太過勉強她,那東西早就送去了,是按照夫人屋裏大丫頭出嫁的例給的,姑娘還做主添厚了兩成。”


    黛玉道“到底是我耽誤了她,要不然就以府裏的規矩,她至少能幹到十七八歲,那私房不知道多攢了多少。”


    黛玉和王夫人鬧翻突然就搬迴了林府,當時的紫鵑並沒有跟著林家一起迴來,而是又迴到賈母屋裏去了,過後林如海進京官拜一品大學士,那紫鵑就讓賈母給退迴家去了。黛玉跟紫鵑沒有那麽深厚的主仆情,也不想那個花一樣的女子因為自己過得不好,就讓人送了些東西銀子過去,那紫鵑小小年紀就能在賈母屋裏當二等丫頭,自己的私房怎麽都護得住。


    黛玉雪鵑正說著,雪雁笑嘻嘻的就跑了進來,黛玉調笑道“真是難得,這天還沒黑居然能見到我們雪雁姑娘。”


    雪雁也不在意,笑道“姑娘才姑爺送什麽過來了。”


    自從皇後的賞賜下來後,林家上下都對鄭毅然改了口,張嘴閉嘴都是姑爺長姑爺短的,黛玉臉色變都沒變得說道“他又不是沒送過東西,看給你高興的。”


    雪雁笑道“那怎麽能一樣,一起都是給兩個哥兒,兩個哥兒過來轉交的,這幾迴都是直接送到姑娘手裏的,怎能一樣。”


    屋裏的大小丫頭都是好奇的要命,黛玉把那大紅描金海棠花匣子打了開,裏麵是一套小小的梅花淩寒粉彩茶具,那茶杯隻有黛玉小一個半指節大小,那茶壺一隻手都能全包住了,薄得跟紙似的,可愛精致得很。


    黛玉笑道“要是口渴了,這一杯一杯的得喝到什麽時候才能不渴了,這一壺水都不一定夠喝的。”


    雪鵑讓黛玉說得都想翻白眼了,她家姑娘什麽都好,就是一點小姑娘的嬌羞都沒有,鄭毅然送了什麽過來,黛玉就大大方方的接了,喜歡的就用著,不喜歡的就讓人收起來,還會讓皓軒皓宇去跟鄭毅然說上一聲,讓他也好改正。


    黛玉對鄭毅然這次送來的東西很是滿意,拿在手裏不住的把玩著。過了一會子才放下,對雪鵑說道“那小牛皮找到了沒,找到了就拿過來。”


    雪雁脆生生得說道“早就拿過來了,王大人連樣式都畫出來好些了,就等著姑娘動手了。”


    黛玉讓她們嘲笑習慣了,也不在意,要說黛玉定親了誰最鬱悶,無外乎就是皓宇,為了掃尾皓宇跟皓軒一樣,也被抽了一頓手板,理由就是亂拿東西出去跟人打賭。被抽了不算,自家姐姐過兩年就成別人家的了,偏偏那人還是他喜愛的鄭大哥,皓宇還不能找他麻煩,讓皓宇如何不鬱悶。


    這會子過來找黛玉見到黛玉正在做針線,要說琴棋書畫女紅管家,黛玉做得最少的就是針線了,沒事的時候才會做幾下,這會子林家馬上就要迴京了,蔡家還會比林家先走,走之前一個小小的晚宴還是要準備的,黛玉不能說事情很多,也不能說是很少了,偏生這會子動起手來做針線,一看就是給鄭毅然的,皓宇的小臉都憋成包子臉了。


    ****


    秦勇繞著鄭毅然走了好幾圈,不停得說道“行啊,小子,真行啊。”


    鄭毅然囧著一張臉,自從知道嶽新齋裏麵都發生了什麽,秦勇直奔著西山就過來了,就這麽看了鄭毅然兩個時辰,鄭毅然頭疼得要命。


    秦勇感歎道“當初常隱大師給你卜卦就說你是個有妻緣的,婚姻必定十全十美,結果從西北到京裏給你介紹的那些個人家,十全十美的真沒有,這會子天上掉下來一個這麽好的媳婦,你小子是真行啊。”


    劉老太太去世前,最不放心鄭毅然,真帶著鄭毅然去了靈鷲寺,求了常隱大師很久,常隱大師當時已經快要圓寂了,看著劉老太太為了外孫如此哀求,真就給鄭毅然卜了一卦,說鄭毅然將來不說一帆風順也是逢兇化吉的,還是個有妻緣的,日子必定是十全十美的,劉老太太聽了,這才安心閉眼。


    這會子聽到秦勇提起常隱大師難免想到劉老太太,眼神暗了暗,轉移話題得說道“侯府那邊是什麽反應。”


    秦勇不在意得說道“你爹好像挺生氣,女眷那邊除了咒罵幾句還能幹什麽,你們將來有不跟他們住在一起。”


    鄭毅然想到承陽侯府那一家子人,氣壓都低了幾分,秦勇道“怕什麽,你那小媳婦可不是一般人,他們姐弟自己在京城呆了那麽多年,他們姐弟就是吃了虧,最後還不是對方灰頭土臉得,這會子你那嶽父大人貴為當朝大學士,入閣為相她要是能讓那一幫頭發長見識短的婦人欺負了,你嶽父非捏死那侯府不可。”


    鄭毅然男子漢心裏作祟,不想讓媳婦靠著嶽家,臉色就有些不好,秦勇一揮手說道“行了行了,收起你那點子小心思吧,有靠山不用那是傻子,真覺得不好,對你那小媳婦好些不就成了,你呆著吧,我迴去了,府裏燉著上好的魚羊鮮,安樂還等著我迴去呢。”


    鄭毅然一肚子小心思讓秦勇最後一句話都給弄沒了,哭笑不得跟秦勇說道“您和安樂少吃些,那羊肉正是熱性的東西,這還沒出夏呢。”


    秦勇不在意地走了。


    和黛玉那種還在觀察鄭毅然不同的是,鄭毅然已經把黛玉劃分為他的人,鄭毅然可以說是命運多舛,九歲前隻有一安樂,後來讓劉老太太救出又有了秦勇這個先生,可謂是擁有的極少,偏生上天還讓劉老太太早早地去了。


    留下鄭毅然隻能帶著秦勇安樂到西北廝殺,自己闖出一條血路來,這種人的心對外人可謂是冷得很,硬得很,鄭毅然可以說就是整個承陽侯府死在他麵前他都不會眨一下眼,對自己在乎的人卻是掏心掏肺,所以他才會不在乎別人說他倚強淩弱去跟一幫書生比打獵,幫皓宇把玉佩贏了迴來。這會子的黛玉就已經被他劃分到了自己人的範圍呢。


    鄭毅然對黛玉多多少少的還是了解一些的,皓軒的嘴比較嚴,聽不到什麽,皓宇偶爾怎麽也會帶出個一兩句,鄭毅然跟皓軒皓宇熟悉,他們身邊的小廝自也是認識的,多少也能問出一些黛玉的喜好。


    鄭毅然他從幼兒到十三歲這中間能擁有的東西很少,這會子他表達喜歡的方式很簡單,就是把一些他認為黛玉能喜歡的東西給黛玉送去,就像對當初的皓軒皓宇一樣,黛玉經過幾次也能猜出一些鄭毅然的想法,慢慢的也就做了些針線讓人給鄭毅然送過去。


    ****


    寶釵看著家裏的賬本子揉了揉額頭,看著剛從榮禧堂迴來的薛姨媽說道“媽,自從姨媽家蓋這園子,咱們家就光真金白銀的就拿出去三十萬兩了,不能這麽下去了。”


    薛姨媽不在意地說道“怕什麽,除了一開始那十萬兩是我說孝敬娘娘的,剩下的你姨媽都打了欠條的。”


    寶釵溫聲道“我知道媽是想著我將來能過得好,隻是這過得好也不一定是拿銀子堆出來的,就是咱們如今靠著姨媽家裏,這三十萬兩也盡夠了,別忘了哥哥還在外麵幫著姨媽采買呢。”


    別家采買時賺錢,薛家幫著榮國府采買是倒搭錢,寶釵在京裏住了這麽多年,對王夫人的品性多少都品出來一些,加上王夫人之前發生的那麽多事情,寶釵真不敢保證王夫人會還銀子,薛姨媽想得簡單反正將來寶釵是要嫁給寶玉的,這銀子就當是寶釵的陪嫁了。


    寶釵看著薛姨媽還是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心裏直發苦,薛姨媽是完全讓王夫人給洗腦了,想著將來靠著娘娘家裏能有多榮光,隻是光這京裏蓋園子的娘娘就有好幾個,那吳家更是出了一個貴妃,這娘娘到底能不能像王夫人說得那麽靠得住還不一定,隻是薛姨媽並不是能聽得進人勸的。


    寶釵隻能接著勸道“媽,你想想要是姨媽家幾年能周轉過來那還好,要是不能,過幾年哥哥可就大了,到時候哥哥出門做生意,要是現銀不夠怎麽辦。”


    薛蟠就是薛姨媽的命根子,這真做生意的就沒有不用在外跑的,要是因為銀子不夠而委屈了自己兒子,薛姨媽想想都覺得心疼,這才點了頭道“咱們家借的已經夠多了,等你姨媽再來說也就沒有了。”


    因著家裏女孩子少了,寶玉對探春寶釵越發溫柔起來,寶玉又是能哄人的性子,寶釵的一顆心也是落在寶玉身上了,隻是這並不耽誤寶釵防著王夫人,王夫人這兩年和賈母鬥法鬥得有多嚴重,榮國府裏長個眼睛的都知道,王夫人現在對她是千好萬好,要是將來自己有什麽不順她的意,王夫人會不會把對待賈母的這一套都用在她身上,親娘親哥哥都是不靠譜的性子,寶釵不得不為自己多想一些。


    隻能說薑還是老的辣,寶釵想拿那二十萬兩借據要挾榮國府眾人,卻不知道,賈母根本就沒讓王夫人動榮國府的信印,王夫人簽的借條隻是她的名字。


    薛家的銀子斷了,王夫人的日子越發的艱難了起來,公中的銀錢不能再有了,再用下去榮國府都快沒米下鍋了。


    賈母死捂著私房不放手,王夫人也不可能動自己的私房,隻是沒銀子那園子隻能停工,王夫人如何肯幹,沒法子隻能拿著賬本去找賈母討要主意。


    王夫人去的時候賈母正和丫頭們摸骨牌,看著王夫人低眉順眼地進來了,賈母手上的牌停沒停,隻是讓王夫人坐了,王夫人也是好耐心,一直坐到賈母散了牌。


    賈母半閉著眼睛問道“老二家的,怎麽這會子過來了。”


    王夫人低聲答道“這園子裏的東西還差上一些,隻是這賬上實在是沒錢了,媳婦什麽法子都想了,隻是能來求老太太了。”


    賈母把賬冊拿過來看了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按照賬麵上的花法,那園子至少還要是十萬銀子才能蓋完,隻是那公中隻剩下不到三萬兩的銀子,根本就不可能再用了。


    讓賈母掏私房,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以為榮國府大禍臨頭的時候賈母拿出七萬兩銀子給賈璉,這迴榮國府蓋園子,賈母也是拿出七萬兩,賈母是不會再多拿銀子出來了。


    因而賈母隻是說道“一會子把賴大叫過來,這人不敲打就是不行,就是如今京裏東西都貴,也沒這麽個花法,我這邊出五萬兩,你也別死守著那些私房不放,等娘娘迴來了也就好了。”


    王夫人憋氣不已,說道“媳婦那裏困難得不行,平時那些大件的東西走賬,那些個零碎東西都是媳婦拿私房去采買的,如今不知道添進去多少,五萬兩媳婦是真拿不出來了。”


    賈母隻是淡淡地掃了王夫人一眼,什麽話都沒說就讓王夫人下去了,王夫人一口心頭血直接就憋在了胸裏。


    賈母說是她這邊出五萬兩,根本就沒打算開了自己的私房拿,林家姐弟迴京後賈母派了幾次人去接都沒有接過來,既然他們不來,那她這想外孫外孫女的外祖母親自上門總是可以的。


    林家四人除了大朝日那每日早膳都是一起吃的,黛玉送走了爹爹弟弟,沒等走到正院去處理家事,就聽人說榮國府老太君來了。


    黛玉一麵往二門走去,一麵跟雪翠問道“我讓你們整理的賬冊,都弄得怎麽樣了。”


    雪翠道“都弄好了,蓋園子要用的東西那上麵都有。”


    黛玉淡笑著說道“希望這賬冊用不上吧。”


    雪翠小嘴抿得死緊,沒有接話,要是用不上那賈母就不會一次一次的派人來接。


    黛玉笑著扶賈母下車說道“外祖母怎過來了,可是想玉兒了不成?”


    賈母笑道“你不去看外祖母,隻能外祖母過來看你了。”


    黛玉害羞得低了頭,也不答話。


    賈母慈愛地拍了拍黛玉的手,黛玉並沒有把賈母領到她的平洹居,而是領到了正院旁邊的跨院裏,林府如今的正院及旁邊的跨院並沒有人居住,林如海一直都居住在前院,皓軒皓宇也都有自己的院子,這正院隻是黛玉每日處理家事而用。


    賈母坐定後掃了一眼,雖說這屋子沒什麽人氣,屋內看著倒是還好,甚是大氣。


    賈母生氣道“還說外祖母接了就必定迴去的,這都多少日子沒過去了。”


    黛玉有些臉紅得低下了頭,喃喃得不說話,王司服的笑聲從外傳了進來說道“老太君,您這是可錯怪玉兒了,是大人讓她在家呆著呢。”


    黛玉好似受不住王司服打趣的眼光,起身說道“外祖母,外麵還有好些管事婆子等著,玉兒一會子就迴來。”


    賈母笑著點頭,黛玉快步出去了。等到了正院正廳的時候黛玉臉上的羞紅早就不知哪裏去了。


    最近沒什麽大事,林家主子少,事情也少,至於下人之間的事情要是敢鬧到黛玉麵前,那他們也不用幹了,黛玉喝了一點子水,就坐在那裏等雪雁一趟趟的過來告訴黛玉賈母那裏都發生了什麽,可以說黛玉等賈母上門等了很久了。


    等黛玉走了,王司服臉上的笑意也就退了下去,賈母心裏奇怪,隻是抱怨道“這孩子定親,他父親一聲沒說不算,我打發人過來接,女婿也不讓過去,可是什麽意思。”


    王司服有些尷尬的解釋道“那時候鄭統領在外征戰,那親事定得本就急,大人也不好往外說。至於不讓玉兒過去,大人實在是有不得以的苦衷。”


    賈母皺眉道“這有什麽苦衷,連去看一眼我這外祖母都不行。”


    王司服沒說話,隻是把一個匣子拿了出來,對賈母說道“老太君,您看了別生氣。”


    賈母心裏疑惑更甚,打開一看直接就向後歪去,讓王司服硬是掐人中給掐了過來,賈母扶著胸口問道“這可是真的。”


    王司服更加尷尬,說道“大人管著刑部,不應有錯。”看著賈母從蒼白到爆紅的臉色,王司服提醒道“大人知道後又讓人查了查,都在後麵,隻是不是什麽大事,都是家事罷了。”


    賈母不停的翻著,越翻喘氣越重,最後手都抖了起來,王司服也不看賈母,隻是看著麵前的點心盤子說道“不是大人攔著姑娘過去,而是二太太那裏實在是不行,姑娘本就在您府裏住了兩年,就是吃喝用的下人都是自家的,教導也有我和陳司籍,但也架不住碎嘴的人多不是,這會子實在是不好多去了。”


    王司服這話說的也實在是不客氣,直接明著告訴賈母,林如海怕黛玉到榮國府去多了壞了名聲,隻能攔著不讓去了。


    賈母氣的眼前發黑,隻是手裏握著的這些東西讓賈母說不出任何反對的話來。


    王司服給賈母的不是別的,而是王夫人在外放貸的證據,沒有了王熙鳳,榮國府這項罪名還是沒有逃脫掉,從張家抬走了張氏的嫁妝,王夫人就開始放貸,一放多年,最近越發猖獗,逼死了人,這種事兒通常都是那些幫忙的地痞出來頂罪的,王夫人這裏也不例外,隻是黛玉一直讓人盯著王夫人那邊,本想著是抓住王夫人貪汙銀錢的證據,誰知道抓出來這麽一條大魚。


    林如海是刑部尚書查起來更加方便,王夫人從什麽時候開始放貸,幾分利錢,都是誰經的手,逼死了多少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連帶著王夫人賴大等人貪汙的證據也有了好些,賈母沒直接氣死過去,都是賈母心態夠好。


    雪雁來迴跑了沒兩趟,黛玉就接到賈母匆匆離開的傳話,黛玉並沒有去追賈母,追上了說什麽,榮國府犯下的最嚴重的事情就是站錯了隊,把這些細枝末節處理好了無非就是延緩了刑行時間而已。


    榮國府要蓋園子的時候黛玉不是沒想著去勸,隻是那時候賈母根本就不顧念情分,任由王夫人攆走了黛玉姐弟,黛玉也不是那種以德報怨的人,林如海沒有迴京,黛玉隻會低調行事,去勸剛和自己鬧過矛盾的榮國府,黛玉自認為腦袋還是清楚得很。


    等林如海迴來了,榮國府的園子早就轟轟烈烈的開工了,黛玉就連建的小一些的話都說不出口,榮國府房子都拆完了,黛玉隻能遠遠得躲開,不去攙和讓林如海難辦,黛玉給賈母送上的這些證據也都是看在賈敏的麵子上,也是希望賈母能管著王夫人讓她收斂一些,要是鬧大了,鬧到林如海那裏,也是自家爹爹不好做人。


    賈母匆匆地走了,黛玉的興致並不高,雪雁努力板著臉,不讓自己的幸災樂禍表現出來。


    黛玉隻能在心裏歎息,賈敏心目中的榮國府早就沒了,她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就是黛玉做的這些事情,也都是問過林如海的,這麽提醒了榮國府對他和林家會不會有不好之處,林如海表示不會,黛玉才會去做的。


    當今聖人對林如海放心得很,林如海這支和林氏族人的關係遠得很,林家一共四個人,三個半大的孩子,一個女婿也是爹不親娘不愛的新貴,同窗好友多些又怎麽樣,你見過幾個好友為了對方完全不顧自己家的,人脈多些還能多為聖人辦事呢。


    林家不差錢不差地位,林如海也不是那種想要結黨營私把持半邊朝廷的人,林如海想要的聖人就給得起,林如海完全不會去投奔他人,至於說榮國府的事兒,聖人表示誰家還沒幾門糟心的親戚,就是聖人自己不是還有個糟心的爹麽,要不是為了上皇手裏最後的底牌,甄太貴妃穆郡王等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榮國府內在的尾巴一抓一大把,賈母是把放貸貪汙公中銀錢這種事情都弄到奴才頭上去了,可是那王夫人又不光幹了放貸一件事,還有包攬訴訟呢,加上榮國府還欠著國庫八十萬兩銀子,想要收拾他們簡單得很,聖人根本就不在意。


    作者有話要說:粽子節快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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