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涼月拆開信箋一看,果然見裏頭寫了很多她感興趣的東西,別的不說,就說雲姨娘,自從孩子沒了之後,雲姨娘有段時間精神一直不正常,可在周大夫的細細調養之下,總算是恢複正常了,隻是這並不表示她忘了自己孩子沒了的事實,更是完完全全將這件事遷怒到了梅氏身上。


    兔子急了都還會咬人,更別說雲姨娘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也不知道她找了誰,居然弄到了逍遙丸,偷偷下到了梅氏的飲食中去了。


    原先宋涼月還在揚州的時候,稻香村上下的人對梅氏的飲食起居還有幾分小心,可見著她走了,也就沒人太過於注意了。


    這些日子梅氏本就被逍遙丸折磨的夜不能寐,再次嚐到了逍遙丸的滋味,竟一發不可收拾了,旁人不曉得她的飲食中被下了逍遙丸,但用過逍遙丸的她卻是曉得的,可她,竟沒有說破。


    這逍遙丸,果然是一種極容易叫人上癮的東西!


    等著眾人發現的時候,梅氏已經麵色蒼白如紙,人也瘦了一大截,就連將周大夫請來了,他也是搖搖頭,於事無補。


    宋元嘉知道了這件事,自然是失望得很,可到底梅氏是他的妻子,這件事他也不能放任不管,可就算是要管,又該如何管?他千裏迢迢給梅氏請了大夫去揚州,就連那大夫也說,梅氏的身子受到了虧損,得請了名醫細細調養著,要不然隻怕活不過十年!


    一夜夫妻百夜恩,更別說梅氏跟著他這麽多年,也是有感情的。


    一封信看完,宋涼月心中卻是五味雜全,說不上高興,但也說不上不高興,直搖頭說道:“看樣子人還真的是不能做壞事,你做了什麽,老天爺都在天上看著了,如今爹爹姑且念在故去秦姨娘的麵子上放過了雲姨娘,可隻怕按照爹爹的性子,以後雲姨娘想要見到他一麵都難得很,更別說還妄想爹爹對她有什麽情誼了。”


    就連胭芳都跟著搖搖頭,說道:“說起來雲姨娘隻比姑娘大不了幾歲,這以後的日子還有得熬,更別說她一個姨娘害了太太,這以後的日子就更加不好過了!”


    梅氏中了逍遙丸的癮雖是她自願的,但她定然會將這件事遷怒到雲姨娘身上去的。


    宋涼月卻是無心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纏,將信撕碎,方說道:“如今太太鬧出這樣的事情來了,爹爹也在信中說,想要將宋安送到京城來,隻怕這宋安一來,等著年終考評一過,爹爹和太太都會來了,到時候這可真的是熱鬧呢!”


    畢竟梅氏的病不是小病小災的,得需請太醫好好瞧一瞧。


    胭芳卻忍不住說道:“姑娘,這大姑娘來了之後定然不可能住在蔣國公府的,到時候應該是去宋府住著,若是這樣一來,那您豈不是也要迴到宋府呢?”這老夫人該如何舍得啊!


    對於宋府,上一世的宋涼月就沒有多大感情,大伯父雖疼她,但到底是男子,平日裏甚少踏足內院,她在宋府住著的時候,也就與大伯母有所交集,雖說她這位出身高貴的大伯母不是什麽壞人,但也絕非什麽好人,更別說宋府那幾位堂兄弟姐妹不是那麽好相處的。


    這一世初入京城之後,她也就去過宋府一次,大伯父對她甚至不如上一世親和,言行舉止之中還透著淡淡的客氣。


    有些事情,既然變了,那就變了罷,她也不想勉強,但這不表示她想迴到宋府,“這件事還沒個定數,爹爹和大伯父早在祖母死了之後就分家了,到時候就算是來了京城也會另外買院子住著,應該是不會與大伯父大伯母一起住著,更別說太太如今不能管事了,大伯母難道要連帶著我們家裏的事兒一起料理著嗎?”莫說是她大伯母不願意了,隻怕這梅氏就是第一個不願意的。


    胭芳這才跟著放心了些。


    宋涼月倒是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該來的總是要來,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上一世宋元嘉與梅氏就是在明年年初的時候進京,算算日子,也沒有差多少。


    隻是如今卻因為另外一件事叫宋涼月覺得有些為難了,那就是蔣國公老夫人給她的那隻翠綠色的血玉鐲子,雖說她收了鐲子之後並未戴在手上,可難免會叫有心人惦記上了。


    更何況,蔣國公夫人陳氏可是個聰明的,當時她前腳離開瑞祥居的時候,老夫人那鐲子還戴在手上戴的好好地,可等著宋涼月一進去,一出來,這鐲子就沒了,不是給了宋涼月,還能叫人偷了去?


    陳氏不是沒有旁敲側擊問過蔣國公老夫人這事兒,隻是她話剛一開口,蔣國公老夫人的臉色就沉下來了,隻說我這還好端端的,就開始惦記起我的東西來了,惹得她接下來的話都不好開口了。


    隻是她到底惦記那血玉鐲子惦記了好些年,如今這心裏可放心不下,斟酌一番,就去了瀟湘苑。


    等著宋涼月聽到陳氏來的消息,第一反應就是沒什麽好事,畢竟她來了蔣國公府這麽些日子,陳氏也是在她來蔣國公府的第二日來瞧過她,平日裏就算是碰見了,除非是當著她外祖母的麵,這陳氏的表情可一直都是淡淡的。


    可宋涼月也隻能出門去迎,“大舅母怎麽來呢?”


    陳氏笑著點點頭,臉色是難得的好看,“我得了幾匹新料子,想著夏天到了,給你做幾件新衣裳穿!”


    “多謝大舅母呢!”宋涼月示意身後的胭芳接過帕子,這才笑著說道:“雖說如今隻是初夏,可這大中午的開始有些熱了,大舅母快用些綠豆水,消消暑!”


    話畢,一禾就端著一碗綠豆水湊到了陳氏跟前,陳氏雖接過了綠豆水,可這目光卻是直直落在宋涼月的腕子處,隻見她那潔白的腕子上隻戴著一隻赤金鏤空鐲子,除此再無別的飾物了。


    陳氏不免有些失望,用了幾口綠豆水,才寒暄起來,“算算日子,你來蔣國公府也大半個月了,還習慣嗎?蔣國公府向來都是男孩子多,姑娘家少,你這一來,老夫人可是高興壞了,這些日子,恨不得什麽好吃好喝的都朝瀟湘苑搬,惹得咱們都跟著羨慕起來!”


    她這話倒是說得有意思,她可是堂堂蔣國公夫人,這蔣國公府少了誰吃的穿的都有可以,偏生無一人敢苛責了她。


    宋涼月哪裏聽不出這話話中的意思來,笑著說道:“大舅母說笑了,也是外祖母心疼我在宋家的時候規矩多,將我接到蔣國公府來了,這才多心疼了幾分,若說心疼,如今闔府上下誰不曉得外祖母最疼的就是大表嫂呢?大表嫂不過剛懷孕四月由餘,肚子就如同懷孕五六個月的婦人,隻怕大表嫂懷的是雙生胎罷!”


    誰人都喜歡聽好話,這陳氏自然也不例外,“誰說不是呢?眾人都說你大表嫂這一胎看著像是個男孩子,可我倒是覺得,在咱們蔣國公府,這姑娘家可比男孩子受寵多了,瞧瞧你不就曉得了嘛!”


    說著,她的目光落在了宋涼月臉上,淡淡道:“別的不說,我可是聽說你外祖母將她那戴了幾十年的血玉鐲子都給了你,我可是想要你大表嫂生個女兒來,隻盼著你外祖母能多疼疼她,隻是不曉得她有沒有這個福氣呢!”


    因為她的長子已經有一個兒子了,所以接下裏的這一胎是兒子還是女兒,也就無所謂了,畢竟小兩口年紀還小,日後多的是生兒子的機會。


    宋涼月也不否認,畢竟外祖母將血玉鐲子給了她,這是事實,“大舅母可真會說笑,不管大表嫂這一胎懷的是兒子還是女兒,那都是外祖母的心尖尖,外祖母的好東西怎麽會不舍得給他?”


    這沒有否認,那就是承認呢!


    陳氏心頭一沉,竟不曉得說什麽,半晌才道:“這倒是的。”別的話,竟說不出來了。


    不是她小家子氣,而是血玉鐲子本就難得,更別說翠色的血玉鐲子了,那可是有價無市的珍寶,尋常朱門貴府的姑娘家出嫁頂天了也就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可就這一隻血玉鐲子,就能及得上那一百二十八抬嫁妝了,想想她就覺得肉疼。


    更何況,蔣氏也就宋涼月這一個女兒,當初蔣氏的那些嫁妝自然都要留給宋涼月的,就算是蔣國公府要添補,隻怕也添不了多少,要不然當初她也就不會反對將宋涼月接到蔣國公府來了,可她萬萬沒想到,老夫人竟給她來了這麽一出!


    宋涼月曉得她心裏不舒坦,含笑問道:“這些日子像是沒有見到二表哥了,聽外祖母說這些日子他不是關在書房裏練字,就是去跑馬場練習劍術,長進了不少,大舅母這些日子也能跟著少操些心呢!”這蔣友祥不上進,整個蔣國公府都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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