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夜。萬籟俱寂。


    天空變成了黑色,星星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葉非和原伊手抱頭,靜靜躺在草地上,背後微涼的觸感,很舒適。


    他們遠離世俗,遠離喧囂,迴歸本真,感到心格外寧靜。


    原伊忽然眨眨眼,呢喃:“小葉,我想媽媽了。”


    葉非歎氣,抓住原伊的小手,問出心中疑問:“小伊,告訴我,你的媽媽是誰?”


    不可能是那個笑容虛假的女人。她生不出林原伊!


    原伊陷入了迴憶,聲音有些飄浮和沙啞,“我的媽媽叫伊蓮娜,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她有一頭紅色的秀發和綠色的眼睛。可是爸爸不讓我和別人說。”


    “爸爸姓原,媽媽姓伊,所以我就叫原伊了。我不知道為什麽姓林。每次問媽媽,她總是微笑著不說話。”


    “媽媽總是笑得很燦爛,我問媽媽,為什麽每天都那麽高興呢?媽媽說,因為不開心都放在瓶子裏了。”


    “媽媽還很喜歡小鳥,她說她曾經也有一對像小鳥一樣的美麗翅膀,可是後來翅膀卻斷了。但媽媽說不後悔,這是她的選擇。”


    “媽媽會抱著我講故事,她說,很久以前,在另一個世界裏,有一個國家,那裏民風淳樸,每個人都很快樂。公主終日無所事事,總是幻想心中的白馬王子,他應該有一頭美麗的金發,深藍色的眼睛,優雅而迷人。有一天,她和她的白馬王子相遇了。我問後來呢?媽媽又笑了,她說後來阿,我以後告訴你。”


    “可是,媽媽沒有告訴我後來,就走了,去了很遠的地方。”


    “臨行前,媽媽笑著對我說,小伊,你要記得我,我是你的母親,還有,你姓林。……小伊,小伊,不能哭哦,哭了就不是男孩子了。”


    “如果有一天,小伊知道了什麽,千萬不要怨恨。小伊,媽媽永遠愛你!即使媽媽離開了,也會用自己的方式愛你。”


    “小伊,要聽爸爸的話,再見了!”


    說完這些,原伊轉身,看向呆滯的葉非,委屈的說:“小葉,我才沒有哭。”


    大眼睛卻早已布滿淚光,更勝星光。


    葉非翻身,趴在原伊身上,低頭,專注而緩慢的舔去原伊眼角的淚水。


    原伊的小臉刷得緋紅。


    也許,某種感情,早已悄無聲息的萌芽。


    **


    第二天,沒有人來接他們。


    原伊愁眉苦臉,絮絮叨叨講著什麽。葉非還是沉默。他隻是牽著原伊的小手,很緊,很緊。原伊和葉非吃得很節省,因為原伊包裏,隻有少量的零食。


    第三天。


    他們如同被人們所遺忘。


    第四天。


    葉非發現原伊有些不對勁。他臉色蒼白,滿臉虛汗,靜靜綣縮在角落。


    “小伊,你怎麽了?”葉非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慌亂。


    原伊不說話,捂著胃,痛苦得蹙眉。他扯扯嘴角,笑容像凋謝的花朵,“沒……事的!”


    葉非隻能看著原伊越來越痛苦的神情,無能為力。他的心髒,仿佛被利劍刺穿。


    比死亡更恐怖的感覺。小人,會離他而去嗎?


    葉非雙手合十,第一次祈求神靈的庇佑。


    就在葉非快要窒息的時候,等來了一大群人,還有那個男人。


    葉非感到心活了過來。


    **


    葉非沒有什麽損傷,原伊卻病的很嚴重,胃受到了重創。


    原來那幾天,他什麽都沒吃。他悄悄把拿出的食物重新放到包裏,對葉非說還有食物。所以原伊的包裏,總是有食物。


    他的小伊,不會高傲的對他說,給你吃!


    他什麽都不會告訴他,卻為他做了很多。


    從那天以後,原伊有了嚴重的胃病。


    也從那一天起,葉非暗暗發誓,他再也不會讓原伊受到一點傷害。


    *【11】*


    原伊還躺在病房裏。


    葉非獨自迴家。還沒進門,便聽到了男人與女人激烈的爭吵。


    男人怒吼,“我以為你變了,沒想到,你還是恨他,他還是個孩子啊!他對你這麽好,你怎麽忍心!”那是和原伊說話截然不同的冰冷音色。冷的仿佛掉入了冰窖。


    女人並不畏懼,隻是冷笑,“你不要誣陷我,我什麽也沒做!”


    男人繼續質問,“你明明知道,我在辦那件事,為什麽不馬上告訴我,小伊失蹤了!”


    女人嘲諷勾起嘴角,笑出聲,“那是他自己愚蠢,你忘了他的親生父親是誰嗎!嘖嘖,那個人要是知道自己有個那麽傻的兒子,會不會吐血?”


    男人冷下臉,“我不想傷害你,但如果你再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我不會手下留情!”


    女人忽然發瘋似得大吼,“我受夠了!公主是怎麽靈滅的!我們族是怎麽滅亡的!這些你都忘了嗎!”


    男人堅定迴答,“我隻知道,他也是她的孩子!”


    葉非想,果然有秘密!


    關於林原伊的巨大的秘密。


    可是,葉非還沒有探究到那些秘密,還沒有為原伊過完生日,還沒有對原伊說上一句溫柔的話,還沒有陪原伊看完貓和老鼠全集。


    男人站在窗前,背對他,聲音冰冷:“小伊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那個瘋女人告訴了他不該知道的事,所以,我隻能讓他遺忘,無論好的壞的。”


    “葉非,我看得出,你現在是真心對小伊,可是,我了解他,如果他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他不會原諒你。你知道嗎?那個瓶子是他母親送給他的禮物。而小伊喜歡娜娜,也是因為它長的最像他的母親。你不知道,原伊的母親有多麽的迷人,你也不知道,原伊有多愛他的母親。可是,原伊的母親不在了。”


    “葉非,你們是兩條平行線,小伊太善良,你太嗜血。你隻是他的幻想。有一天,當他發現了一切,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傷害。”


    “所以,離開小伊的生活吧,永遠不要出現!”


    “對不起。葉非。”


    震驚過後,有些麻木,反而感受不到痛苦。


    葉非的小小的身體搖搖欲墜你,他想起了那一天,自己惡意打碎的瓶子。原來那個瓶子對原伊來說有特殊意義。


    他想起了原伊堅定的眼神,原伊說:“是的話,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葉非無力倒在地上。


    那些,真的無法彌補嗎?


    他沒有找那個騙他的女生和陰謀策劃者班長報仇。


    為了原伊,他正在學做一個好人。他知道,他的小伊,不會喜歡嗜血。


    可是原來,那些都彌補不了嗎?


    瓶子碎了,娜娜死了。一開始,就注定著分離吧!


    **


    葉非重新迴到了孤兒院,又一次短暫的收養生涯。


    他帶迴了他的小包,還帶迴了畫中的原伊


    後來,他在男人的同意下,迴來看望過原伊一次。


    他站在門口,遠遠的凝視著那個人。


    原伊正在看動畫片,大眼睛眯起,笑得很開心。他忘記了,曾有個叫小葉的男孩,走進過他的生命。男孩會很認真的陪他看動畫片,問他那隻滑稽蠢肥貓扭阿扭的在幹什麽。


    葉非哭了,第一次哭得淋漓盡致。他的小伊,再也不會記得,那些快樂和悲傷,隻有他一個人,銘記於心。


    也許,沒有他,原伊會更幸福。


    他給原伊帶來的,隻有不幸和傷痛。


    那麽,隻要能夠在旁邊守護他就好。


    可是,某一天,當他再次來到公寓,卻找不到他了,男人帶著原伊離開了。葉非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那天,他凝視著那間公寓,很久。


    曾經,有個小孩喜歡在裏麵睡懶覺,不肯起床。


    曾經,有個小孩喜歡看“貓和老鼠”,眯眼大笑。


    曾經,有個小孩高傲的對他說,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曾經……


    不知不覺,掉下一滴淚。


    原來,早已物是人非。


    因為原伊,他嚐到了從未有過的喜怒哀樂。


    因為原伊,他度過了最快樂的半年時光。


    他曾經以為,他能夠和他一直走下去。


    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可以和他手牽手,走遍天涯。


    可是,如今,他隻能沉浸在血液中,麻痹自己。


    每天,他都沾滿鮮血和汙跡。他想,每一個人,都是貪婪而自私的。他們都該死。


    他不斷畫著原伊各種各樣的神情,不斷畫著,不曾間斷,仿佛這樣,才可以填補內心空白。


    他隻有看著那些畫,才能進入夢鄉。


    他的笑很美,帶有死亡的魅惑。


    他的笑,再也無法抵達眼睛。


    他記得原伊曾經送給他一隻千紙鶴,笑著說,小葉,你要和小鳥一樣幸福!


    傻瓜,沒有你,我怎麽可能幸福?


    【童年篇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童年篇結束了,是不是能夠理解葉非對原伊的感情?~接下來是少年篇~我先繼續正傳~~


    葉非視角,長大後的葉非重遇原伊的故事。比較現代。


    背景:前傳青藤之後,原伊高一,夏勒留級-_-和原伊同校區。葉非成了變態殺手,在某次任務中,遇到了原伊......


    內容:原伊的初h(也就一次啦),原伊追求葉非的囧事,後來的落魄。夏勒和葉非的賭約等等......


    葉非擅長易容,所以之前都不是真麵目。


    直到正文學院裏,被原伊撿到時,才顯示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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