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學生會的人分開後,緋刃轉向了自己教室的方向。偌大的操場上沒有幾個人。她孤零零地朝前走著,時不時因為咳嗽而停下腳步,身子微微顫動。


    那背影,看上去單薄無比。


    走了一半的時候,一個有著柔軟的蜜色短發的少年走到了她麵前:“迴教室吧。”


    緋刃忙強行忍住將要溢出喉嚨的咳嗽,憋著勁點了點頭,然後繞過少年朝前走去。


    那麽明顯的逞強的動作,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不二周助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心一下子酸澀起來。深吸了兩口氣平複下心情後,不二周助迅速轉身追上緋刃,拉著她跑到了一個有長椅的地方。


    他把緋刃按在長椅上,半蹲在她麵前,勉強牽起一個笑容說:“想咳嗽就咳出來,不要強忍著……你這樣,我會更難過。”


    緋刃聞言,身形頓了一下。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不二周助,在接觸到他難過而失落的視線後,低下了頭,右手握成拳抵在嘴邊,先是小聲咳嗽,然後像控製不住般大咳起來。


    不二周助默默地看著她,突然很想把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再也不放開。過了許久,他才轉開視線,用勉強還算平靜的聲音問道:“你……去找清水美子了?”


    “嗯。”緋刃把手放在膝蓋上,輕輕地應了一聲。


    不二周助在他身邊坐下,眼神擔憂而掙紮:“緋刃,我……並不想你去做這種事情,你……”應該像以前那樣,乖乖坐在教室裏上課,兩耳不聞窗外事,而不應該被那種肮髒的事情弄髒雙手。可是,我又希望你能夠成長起來,這樣,就算哪天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能夠保護自己。


    緋刃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好久才說:“可是,這一次事情不一樣。”她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看著不二周助,“在我的心裏,裕太就是我的親弟弟。我待他真誠如孝太,願意為他做很多很多事情,哪怕是我以前從沒做過也不想做的!”


    “周助,你也一樣。”


    不二周助睜開了冰藍色的眼眸,握成拳的雙手慢慢收緊。


    “因為那麽在乎,所以無法容忍別人欺負他,利用他,傷害他。兄弟,那是多麽重要的存在,可是有人,卻用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將你和裕太的關係轟地支離破碎。那種人,她怎麽還可以毫無羞恥感地繼續出現在裕太麵前?既然做錯了事情,就必須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我明白。”不二周助鬆開自己的手,拉過緋刃的一隻手,放在手心裏緊緊握住,“我明白你有多麽在意裕太,我也很高興自己在你心中能夠有那麽重要的分量。但是緋刃,我並不想你違背你自己的原則,去做那些自己並不願意做的事情。”


    “但是,”緋刃緊張地轉過頭,急促地說,“但是我現在很擔心,非常擔心!如果是我,被發現了那樣的事情後,絕對沒有臉再出現在裕太或者你的麵前。可是,那個女生,她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哄得裕太原諒了她。她的心機太深沉,我害怕裕太會再次被利用。所以,那樣的危險必須盡快被解決,我……”


    “我知道,”不二周助輕輕地撫著她的背,安慰著她,“你是擔心裕太,才迫不及待地想要解決那個問題。緋刃,所有的一切,我都能理解。別著急,清水美子沒有機會再傷害與裕太了,相信我。”


    “周助……”緋刃將額頭放在不二周助肩膀上,輕聲說,“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月見山緋刃了。自從認識了跡部美作他們後,我還能不了解那種事情嗎?無謂的心軟和善良很有可能會害了很多人。而我,必須要學會保護身邊的人。”說她自私也好,冷漠也罷,她都不介意。那種灰暗的事情,在以後的人生裏在所難免會遇到,不管怎麽樣,總要有第一次的。與其以後在這上麵吃虧,還不如,她現在主動出擊。


    總會有第一次的,以後慢慢會變好的。


    *****


    很快,緋刃在小樹林裏對學生會會長所說的話就傳到了青學學生的耳朵裏。青學的學生很詫異,月見山緋刃雖然對人冷淡,但是從來不會在背後言人是非。即便以前麵對相原智沙的挑釁,她也隻是當麵擋迴去而已,從來沒有人聽到她在背後說過討厭相原之類的話。


    學校裏一下子鬧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在眾人麵前公開明確地表示厭惡一個人。不二兄弟和月見山緋刃之間的關係有多好,瞎子都能看得出來。而清水美子居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法破壞不二兄弟間的感情,她能不發火嗎?


    因為緋刃強大的影響力,她的話也引起了很大的反應。很多人因為她說的那句話,對清水美子產生了懷疑。在弄清楚事情後,就漸漸開始厭惡疏遠她。每次清水美子出現時,她周圍的人都會對她指指點點,班裏最髒最累的事情都分派到了她的頭上,她原本的好朋友也開始疏離她。


    而不二後援團自從知道不二周助因為清水美子淋了三個小時的雨後,更是對她憎恨到了極點。她們抱著最大的熱情和最純真的愛戀守護著的王子,居然因為那個該死的清水遭了那麽大的罪!清水美子,絕對絕對不能饒恕!


    這樣一來,清水美子除了要麵對全校同學的冷言冷語之外,還要麵對後援團的暴力報複,每天都鼻青臉腫的迴去。學生會因為之前隱晦地表示過不插手這件事,所以一致選擇了無視。


    對於清水美子來說,最大的痛苦不是後援團每日的找茬,而是學校這個已經厭棄她的大環境。找茬不過是身體上受點傷,而所有人的厭惡和疏離,則直接是精神上的折磨。她不是沒有解釋過,可是沒有人相信她。


    已經發生的事情和緋刃發出的信號,讓青學的學生因為厭惡某個人團結在了一起。


    清水美子隻堅持了三天,就忍耐不住轉學了。


    學生會會長鬆岡由樹遺憾地攤了攤手:“我還擔心月見山會鬧得太大,逼得我們不得不出手呢,結果除了後援團外,大家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做,她就走了。果然是沒意思透了。”


    秘書長鬆阪沙良將一大堆文件放在桌上,接話道:“是啊,我也以為會鬧得很大,不過月見山除了和我們說話那次表明了態度外,好像什麽都沒做呢。我還想看看她會用什麽手段……可惜了。”


    副會長北野唯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舉著一本書漫不經心地說:“她怎麽沒用手段了?隔山打牛啊,她自己什麽都不用做,隻要往外傳一句話,就會有人主動幫她去完成嗎,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鬆阪,這才是高手。至於後援團麽,更簡單了。我們和月見山說話的時候,後援團有人躲在小樹林裏呢,月見山隻要‘不經意’地提起過不二周助淋過雨的事,後援團還不瘋了似地往前衝?”


    鬆岡由樹雙手抱肩站在床邊:“如果月見山隻是書呆子的話,能和你們這兩隻狼相處地好嗎?”


    北野唯“切”了一聲,翻了一頁書,說道:“別把你自己排除出去,你自己還不是人模狗樣的。”


    *****


    幾天後,事情告一段落了,但是不二裕太和不二周助兄弟間的間隙,也因此錯過了最好的修補機會,僵在了那裏。緋刃縱然想改變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也隻能是有心無力了。


    又過了一周,緋刃家裏迎來了兩位客人——忍足侑士和長穀川綠希。


    緋刃將他們迎進家裏,給他們泡了一杯茶,抿著嘴笑:“真是稀客,我倒沒有想到侑士和綠希竟然會一起來我家。”


    忍足侑士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抬眼間一個哀怨的眼神就飄到了緋刃身上:“你還好意思說?認識這麽久,你都沒有邀請我來你家做客,真這麽嫌棄我?”


    緋刃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拿起一個抱枕,扔到忍足懷裏,笑罵道:“竟然敢消遣我?明天我就把你的各種信息發布到你們學校的bbs上,看你還有沒有時間來惡心我。”


    忍足侑士接過抱枕,開口說道:“要真是那樣,我就對外宣布我喜歡的人是你。”關西腔性感地似乎能把人融化。


    長穀川綠希抿著茶水看著他們打鬧,笑著說:“原來緋刃和忍足君關係那麽好,我還擔心和忍足君一起來會太冒昧呢。”


    “我和景吾,還有侑士他們是在一年前認識的,”緋刃看她有些疑惑,就接著她的話解釋,“就是我因為地震住院那一次,景吾、侑士和手塚君他們一起來看我。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和幸村也在的吧,你們不是還聊天了嗎?雖然那時是第一次見麵,可是大家給彼此的印象都很好,所以大家就一直聯係著。“


    長穀川綠希恍然大悟地點頭。那天她原本和手塚國光約好要上場比一比的,可是上場前她師兄接了一個電話,就向師父請假推了這場比試。她很好奇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讓他這個注重承諾的師兄在開賽前心離開,就拉著精市和手塚一起去了醫院。


    原本隻是抱著好奇和好玩的心,在看到聚集在醫院的少年之後立刻就被緊緊地提了起來。


    毫無背景的緋刃,居然能夠讓東京的三方勢力匯聚!


    從那之後,她開始關注緋刃,卻意外地發現她們的脾氣分外相投,之後還成了莫逆之交。


    “聽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那次不也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是啊。”緋刃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看著長穀川綠希拿著茶杯卻不喝茶,好像在迴憶以前的事情,就忍不住打量起她來。


    長穀川綠希不漂亮,頂多算是清秀。可是她站在幸村精市那種有著耀眼容貌的人身邊,也不會被他掩蓋絲毫的光芒。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優雅和從容,經常會讓人不自覺地忽視她的容貌。


    長穀川綠希有一頭很漂亮的黑色長發。那些黑亮的頭發總是整齊地披在身後,好像不管她怎麽動都不會弄亂。


    春日的下午,溫暖宜人,櫻花綻放。她裏麵穿著一件極普通的純白色長袖體恤,外罩一件西瓜紅的針織小開衫,第一顆扣子扣在一起。她下半身穿著的是一條牛仔短裙,腳上穿著一雙米白色的小高跟,整個人看起來極為溫婉秀美。


    緋刃換了個姿勢,抱腿而坐。


    綠希在朋友麵前,尤其是幸村精市麵前從來是不設防的,不知道上野浩是不是看到過她溫和外表下的堅強聰慧,以及真心待人時的溫暖,才會在不知不覺中丟了自己的心。


    唉,怎麽看都不像是才十一歲的小女孩。她反而覺得,重生的那個人不是她,是綠希才對。


    緋刃這邊毫無顧忌地打量著,長穀川綠希卻是被她看得發毛了,忍不住把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下:“你一直看著我幹什麽?眼神怎麽那麽瘮人?”


    緋刃知道綠希討厭上野浩,不敢讓她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麽,忙心緒地擺了擺手:“沒什麽……對了,你們兩個今天怎麽想到來找我了?有事兒?”


    長穀川綠希將杯子放在茶幾上,笑笑說:“找你是有一點事兒。四月中旬的時候,學校有一場迎新會。我和忍足君有一場表演,其他的都準備地差不多了,就是還少些服裝和道具。今天來找你,是想請你一起幫我們去參謀一下。”


    “是嗎?”緋刃的鳳眼睜得大大的,驚奇地看看長穀川綠希,又看看忍足侑士,“不是吧,有景吾那種華麗的大爺在,你們的服裝還需要自己去挑?我覺得就算是你們挑好了,以他大爺華麗的品味,也會被否決吧。”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優雅地靠在沙發上:“可惜這一次景吾不同意也沒辦法。長穀川桑要唱一首中文歌。那首中文歌唱的是中國的清明節,要的是淒清哀愁的感覺。如果是用了華麗的服裝,那可真的就不倫不類了。”


    “原來是這樣啊,”緋刃摸著自己的下巴,還是有些不明白,“可是冰帝那麽多人,怎麽……”讓我陪著你們去挑呢?想來想去,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吧。


    “我敢保證,冰帝已經找不出有空閑時間的活人了。因為迎新會,他們已經被跡部安排下的任務壓地團團轉了。”忍足侑士麵上笑容不變,心裏卻歎了口氣。對於長穀川綠希的意圖,他多少也是明白的。因為緋刃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才跟著長穀川一起來找她,希望多多少少能夠幫上一點。“我覺得女孩子比較心細,挑衣服的時候能想到我們想不到的地方,所以才和長穀川來找你幫忙。”


    “也行。”緋刃利落地從沙發上起身,整了整衣服說,“那你們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拿件外套。”


    見長穀川綠希和忍足侑士點頭,她立刻跑到樓上,從衣櫃裏拿出一件外套,又進浴室整理了一下頭發,才拿著錢包下樓了。


    錢包裏有些零錢和一張卡,是她用來預防意外的。


    自從一年前幫前田雅東的公司編寫軟件後,她也是小有積蓄了。這一算下來,她一年的收入比剛畢業的最高待遇的大學生還要高上許多。


    準備好一切後,三人一起坐上了停在門外的忍足家的車子。


    車子開到商業街就停了下來,照長穀川綠希的原話說:“逛街嘛,總是和好朋友一起走著逛才有意思。”


    緋刃長歎了一口氣。這姑娘剛剛還一本正經地說來做對迎新會很重要的事情,轉眼間就變成了逛街。女人啊,真是善變。


    忍足侑士優雅而紳士地跟在她們身後,走進了一家服裝店。


    她們剛一進門,離那家店不遠的一處,一個有著紅色頭發的少年拉住了旁邊留著雞蛋頭的同伴,驚奇地說:“大石大石,我看到緋刃和一個男人進那家店了喵~”


    “月見山桑?”大石疑惑,繼而問道,“和不二一起進去了嗎?”


    菊丸英二孩子氣地皺了皺鼻子:“不是喵~那個人不是不二,好像是冰帝的忍足。”


    “這可怎麽辦才好?月見山桑年紀這麽小怎麽可以談戀愛談戀愛是會影響成績的……”大石秀一郎開始碎碎念。


    菊丸英二大驚:“什麽!緋刃和別的男生戀愛了?那不二怎麽辦?”不行,他要想辦法阻止。他焦急地看著店門口,突然腦中白光一閃,立刻掏出手機,一個電話打到了正在做實驗的乾貞治那裏。


    “乾,我看到緋刃,另外一個女生和冰帝的忍足約會去了。大石說緋刃戀愛了,可是不二那麽喜歡緋刃,你說怎麽辦喵?”


    乾貞治手一段,停下了所有的實驗:“英二,照你的意思是說,月見山桑陷入了三角戀嗎?”


    “三……三角戀?”單純的菊丸繼續大驚。


    乾貞治的眼睛上閃過一道白光:“不,加上不二是兩個男生兩個女生,應該是四角戀。”


    “……四角戀?”菊丸大貓已經被驚地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那怎麽辦?”


    乾貞治嘴角勾起一道詭異的弧度:“跟蹤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嗯哼~我們緋刃要有自己的事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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