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洋洋灑灑的下著雪花,雪花很細小,散落下來,不能停留太久。天氣並不冷,但路麵濕滑。路上的行人不多,每個人都走的小心翼翼。聖誕節到了,四處燈火通明。夜晚來臨,路口上的一個個聖誕樹都亮了起來,照亮了整條街。


    這裏是上海最繁華的地方,娛樂場所、百貨公司、飯店、洋行林林總總,周邊歌舞升平。戰爭,災難似乎離這裏很遠。巡邏的警察把剛剛死去的流浪漢抬走了,路過的一位衣著華貴的太太用手撫著胸口,厭惡的看著這一幕,手上的鑽石戒指一晃一晃的。最近治安好像很不好,不斷地有難民湧入城中。


    祁君站在路燈下,一遍又一遍的看著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手表。她畫著精致的妝容,身著水藍色的禮服,外搭是價格不菲的白色貂絨外套,腳踏著一雙高跟舞鞋。耳旁的粉色珍珠散發出輕柔的光澤,映襯著這張白皙的麵孔。雖然稚嫩,但婷婷少女之姿卻也略顯嫵媚。此刻,她正在等人,不安得來迴張望。


    不遠處,有兩個人正匆匆的趕過來。


    祁君看到他們,鬆了口氣。


    來的是兩個同她年歲相仿的學生,一男一女。男孩穿著廉價的西裝,領帶歪在一邊,身材高大健碩,相貌英俊。女孩長相清秀,衣著也算華貴,但是沒有戴什麽配飾,衣服也不合身,藕荷色外套鬆垮垮的套在她較小的身上。


    祁君有點生氣“劍華佳文你們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周折才從家裏跑出來。你們看看時間再晚些,聖誕舞會就結束了。”


    這幾天局勢緊張,學校家長都在叮囑學生切莫在街上久留。


    宋佳文連忙道歉“祁君,不好意思。我沒有舞會合適的服裝,這個是偷拿我媽媽的,費了點時間。對不起對不起。”


    佳文是祁君的同班同學,兩人誌趣相投,無話不談。她一直是個很聽話的女孩子,性格也文靜,這麽晚了,若不是祁君慫恿,她肯定是不會出來的。


    許劍華原本笑著的臉很快沉了下去。


    “姚小姐,是你們不敢參加這種活動才非要拉上我。你忘記了麽,我今天被先生罰抄課文十篇為了抄完,連晚飯都沒有吃。你還在這裏怪我來的晚。”


    看著許劍華生氣的樣子,祁君特別想笑。這個許劍華真是個木頭疙瘩,還真以為叫他來是保護這兩個女生麽。


    祁君上前,幫劍華整理好領帶,調皮的說道“許大英雄做護花使者,恐怕是全校女生的目標。我怎會怪你”祁君的珍珠耳環碰到了許劍華的臉,劍華看著祁君有些失神。


    佳文輕輕咳了一聲“再不走,人家真的要結束了。”說完拉起祁君走了,路上響起急促的高跟的聲音,佳文著急的甚至都沒有走穩。


    許劍華輕輕甩了甩頭發,很瀟灑的邁開大步,幾步便走在了前麵,他一手插兜,另一隻手很有興致的用手接了幾朵雪花。


    祁君輕輕笑出了聲,劍華對於舞會向來看不起,去年學校的舞會他都沒有參加。不過這次,他倒答應的痛快。當然他不知道,祁君要另作打算。


    三人朝白玫瑰舞廳走去。


    白玫瑰舞廳是這裏最負盛名的娛樂場所。今日是蕭氏集團舉辦的慶功宴,又趕上聖誕節,於是便辦了一場聖誕舞會。


    蕭家是金融界響當當的大戶人家,其產業涉及餐飲,藥品,娛樂,貨運,銀行等等。而且,民間素有傳聞其產業的創始人蕭老爺與青幫關係匪淺。


    更有人說,蕭老爺才是青幫的真正頭目。而蕭家的影響也並不僅限於生意場,曾多次給國家捐獻軍需物資,在政界也有一定的威望。所以這次慶功宴可謂是名流雲集,上海有頭有臉的人物來了不少。


    祁君,佳文,劍華三人來到了舞廳門口。三人是頭一次來這樣的場合,不免有些興奮。佳文在旁邊一直提醒著祁君要注意儀態,祁君四處東張西望,完全忘記所謂的禮儀。從門口高達數米的聖誕樹到來賓各種新奇的造型,祁君都要打量個遍。


    門迎將祁君和佳文很畢恭畢敬的迎進去了,卻偏偏攔下了劍華。


    “這位先生,請出示邀請函”門衛一隻手背到後麵,恭敬的鞠了個躬,不過臉上毫無恭敬之意。


    “我與前麵兩位小姐是一起的,為何要單獨檢查”劍華很是不悅。


    “沒錯,沒錯。這位先生確實是和我們一起的”祁君和佳文連忙向門迎表明。


    邀請函在祁君手上,這是一周前她乘父親不備從書房偷出來的,函上寫明受邀人是祁君全家及好友,門迎這樣分明存心刁難。


    “不好意思,先生。您的衣著”門衛仔細打量著劍華,帶著嘲諷的口氣說“不太合適出席這種場合。”


    祁君想要前去爭辯,被佳文拉住了。


    劍華冷冷的看了一眼門迎,說“請你給我出示一下你的奴才證。哦,不用了,我看見了。你臉上寫著五個字。。。”劍華把手插在褲兜裏,慢條斯理的說道“狗眼看人低”


    門迎氣的咬牙切齒,伸手推了劍華一把。


    劍華閃身而過,雙手抓過門迎的胳膊,硬生生的將他摁倒在地。門迎疼的哇哇亂叫。


    祁君和佳文偷偷為那個門迎捏了把汗,劍華從小習武,又是學校的拳擊賽冠軍,一個人赤手空拳對付八個都綽綽有餘。


    門口的人越聚越多,幾個身穿黑衣的人圍了上來。祁君和佳文怕事情鬧大,就想拉著劍華趕快離開。


    劍華卻絲毫沒有走的意思,在學校他出了名的愛打架,打架對於他來說簡直是放鬆的方式。他繼續挑釁的說道:“你們幾個一起來吧,我都好久沒練過了。今天正好讓活動活動。”說著脫去外衣,看上去打算大幹一場。


    那幾個人原本要動手,卻突然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退後。


    一個身穿黑色禮服,頭戴禮帽的人出現了。他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步子沉穩,身姿挺拔。他走到劍華麵前,摘下了禮帽。透過人群,祁君很是驚訝,因為帽子下麵是一張極其年輕而帥氣的麵孔。他臉上掛著真誠的笑容,看上去謙和有禮。


    門迎急急忙忙的迎上去,想解釋什麽,他卻揮了揮手,沒有讓門迎開口。


    “這位小兄弟,身手不錯。請問尊姓大名。”那男子笑盈盈的問道。


    劍華突然意識到剛才的所作所為有點魯莽,他沒料到管事的出來會是這種態度。


    他站直了身體,微微整了整衣領,迎上男子的目光“許劍華。”


    “許先生,剛剛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來者都是客,是我們照顧不周。還請見諒。”那男子依舊一臉誠摯的道歉,倒是讓劍華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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