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見但婷扒拉在樹枝上,孤零零的好不快活。


    突然她驚恐的指著我的身旁。


    我迴過頭一看,原本想舉刀的手鬆懈了。


    是席人。


    “你什麽時候來的?”我問道。


    他將我頭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粘上的枯草拿走丟到地上,然後看著樹上的但婷“下來。”


    “下不來…”但婷說道。


    我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怎麽地,下意識就爬上了樹。


    席人眼底的吃驚我並沒有看見。


    “我帶你下去。”我拉住她的手說道。


    “你什麽時候…啊啊啊!”她還沒說完就被我拉下了樹。


    幾乎是一氣嗬成。


    “小諾…我以為你死了呢!我跑迴你家去看的時候發現阿姨已經…”但婷哭著抱著我說道。


    聽完她這麽說我的大腦一陣刺痛。


    猛的我突然吐了一口血液。


    我楞楞的摸了一把嘴角,黑色的血。


    “席人…我怎麽了?”我疑惑的問。


    “小諾?”但婷鬆開我驚慌的喊了我一句。


    “我沒事吧…”我有些艱難的笑了笑,又吐了一口血。


    後來我好像暈倒了,總之我看見了席人抱起我,接著就,不知道了。


    ——


    “她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麽狀況?”但婷問道。


    從房裏出來的白桐看了看陳小諾,“沒有什麽狀況啊…”


    “那她怎麽會…”但婷疑惑的看向一旁斜靠著牆一直看著陳小諾的席人。


    “你不需要知道。”席人說道。


    但婷沉默了好一會兒“你們是認識的吧,以前。”


    “嗯。”


    “她身體裏有一些東西在瘋狂的生長著。”


    “…”席人看著陳小諾,沒有說話。


    “你知道的吧,關於她的過去?”但婷有些不肯定的問。


    席人依舊沒有迴答而是直接走出房間,冷冷靜靜的誰也看不出他的想法。


    他怎麽會不知道呢?陳小諾那些過去,實在沒有提起的必要罷了。


    ——


    我好像漂浮在空氣中靜靜聽完他們的對話,我是有意識的,但醒不來。


    和小時候的席人相比,現在的席人既冷漠也溫柔,讓我愈漸的迷惘,我想起過去一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好事?


    似乎以前的我從來不會考慮,席人的身份是怎樣的,他究竟為什麽躺在床上那麽多年才醒過來。


    這一次記起,卻將烙在我心間的唐西兩個字慢慢和席人平分。


    如果病毒是唐西發出的,我又將如何去麵對這一個和我認識的他麵目全非的人?


    外麵不斷地有人遇難,不斷地有人爬起來變成了行屍走肉,我能阻止這個戰役嗎?


    我心裏竟然迴答:能。


    我想我也許真的瘋了。


    睜開眼睛,我看見了守在一旁的但婷。


    “你醒了?來喝點水。”但婷說著端起一旁的杯子喂了我一點水。


    我身上沒有疼痛的感覺,但是我怎麽會突然就吐血呢?


    “但婷你知道我怎麽了?”我問她。


    她迷茫的搖搖頭。


    “我隻能說你有些時候事情想太多積鬱成疾。”


    我嘴角抽了抽“不愧是一個當醫生的,說話都那麽學術。”


    “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啊”白桐在一旁說道。


    “白桐,吳孝燁那個家夥太死板了”看見白桐我才想起來那個吳孝燁。


    白桐臉一紅“你跟我說他幹什麽?”


    我含笑不語。


    這時潘阮走進來了。


    “喲嗬,陳小諾病了啊”她走進來就對我冷嘲熱諷。


    但婷立刻就火了“你這人有毛病吧?媽媽沒有告訴你教養是什麽嗎?”


    “臭不要臉的你還好意思呆在這裏。”潘阮沒有形象的就衝但婷說道。


    卻忘記,她自己不過是一個空有其表的花瓶。


    白桐冷笑“如果不是你們這群拖油瓶,我們會被喪屍纏住,會拖延這麽久麽?”


    潘阮滿臉漲紅,瞪了我們一眼跺著腳離開了。


    “不用和她一般見識。”我笑道。


    “就怕她某一天耍狠對付我們。”白桐有些無奈。


    事實上,在那天到來的時候,我真的,悔不當初沒把她殺了。


    “行了,既然我們沒有什麽問題,問問席人我們也該走了。”我掀開被子笑嗬嗬的下床,腳在接觸地板的時候腦袋暈眩的眼睛疼痛有些充血。


    “小諾!”但婷扶住我。


    我搖搖頭,等眼睛不疼的時候就走出房間。


    席人就在門口,雖然我不知道剛剛潘阮來的時候他在不在。


    “什麽時候走?”我問道。


    “你沒事了?”他看著藍天說道。


    “我好的很。”我拍了拍胸膛。


    沒多久我們收拾了一下行李,席人看了看我那個裝衣服的背包,好像考量了一下,然後就幫我背起來了,一旁背著大包裹的潘阮看到了有些不滿,但也沒說什麽,怒了努嘴就出發一夥人離開了加油站。


    開車的人換成了吳孝燁,我和席人之間隔著一個潘阮,後座就是但婷他們,原本想和席人聊一下的,看見那個大燈泡豎在那裏瞬間又沒有了興致,幹脆坐在車上閉目養神。我聽見甲魚他們三個人在和但婷白桐白梧聊天,才知道他們的領頭叫張樂知,另一個叫小洛。


    相比潘阮之下,他們三個人就好很多了,不像潘阮要求那麽多,也並非奸詐之人,不說暗話。


    我突然想起我好像忘了我的刀在哪。


    “席人,你看見我的刀了嗎?”我睜開眼睛忍不住問道,我怕自己沒有武器打不過那些有著利牙的喪屍。


    “我拿著。”席人說道。


    聽他這麽說我倒是放心了不少。


    潘阮不滿的看著我,就好像席人是他的而我搶走了一樣。


    沒跟她扯,我轉頭看著外麵的風景。


    遠處有一片黑壓壓的東西正在朝這裏前進。


    突然想起但婷隨身必帶的小箱子裏有一個微型的望遠鏡。


    “但婷,你的望遠鏡還在嗎?”我迴頭問道。


    她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從小箱子裏拿出那個小小的望遠鏡給我。


    當我拿起來看的時候…


    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放下望遠鏡還給但婷我剛想對席人說他就對我說“我知道。”


    那一片黑壓壓的,就是一次大遷徙的喪屍啊!


    其他人更是奇怪的看著我和席人。


    但婷也拿起望遠鏡一看,也嚇了一跳“怎麽那麽多的喪屍?”


    “燁,加快速度。”席人開口。


    吳孝燁沒有開口,而是默默的服從安排,加快了一個檔。


    我看見後麵的大路上漸漸湧起了喪屍,一眼望去一片漆黑的麵孔,歪斜的步伐,有些全身是血,有些和電視裏的裂口女一樣,沒有了下巴,穿著高跟鞋走路都不協調。


    前麵隻是偶爾幾個喪屍,但都來不及反應就被我們超過,然後才楞楞的想向我們走過來。


    車開上了一個城鎮。


    好在我們提早一點出發,如果再晚一點…我們很可能葬身於剛剛數以萬計的喪屍群中。


    我想起了那時候在唐西的那個房子陽台上看見的那一群群猙獰麵孔的喪屍,我以為那算是我遇見的最恐怖的畫麵,但相較今天,那不過小菜一碟。


    不知不覺已經太陽高照。


    席人叫吳孝燁停車全體歇息一會兒。


    整個城鎮安安靜靜的,就像荒無人煙的沙漠。


    我下了車,提上席人幫我拿著的長刀找了一個陰涼點的地方坐了一會兒。


    在一個屋頂下,我看著那個抱著席人手臂不放的潘阮,我突然有些同情她。


    至於我為什麽同情她,我想了很久,覺得就兩個字,缺愛。


    她也許並非真的喜歡席人,而是喜歡他的冷靜,麵容,還有,天生的領袖氣質。


    “咚咚。”就在我這麽想的時候,我的身後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這一次敲的要小聲一點。


    我提好刀走到門口,為了確保到底是不是人,還是敲了敲門。


    “扣扣扣。”我敲了敲。


    “咚咚咚咚。”裏麵有了迴敲。


    究竟是喪屍還是人?


    “有人嗎?”我小聲喊了一句。


    “有…”裏麵的人嗓子好像不好,說的很幹澀。


    這時但婷已經過來我這裏了。


    “你在幹嘛呢小諾?”她好奇的問道。


    我指了指這個門。


    “你可以打開門嗎?我們沒有惡意的。”但婷上前敲了敲門說道。


    我們沒有等到迴複,沒多久,門開了。


    一陣黴味撲麵而來。


    和外麵的大太陽相比,這裏簡直是不見天日。


    我和但婷捂著鼻子進了這個屋子,隻看見一個幹枯枯像骨頭一樣坐在床前的人。


    我和但婷被嚇到了,以為是什麽會說人話的喪屍。


    但是那個幹枯枯的人,從身後抱出一個還在繈褓裏的嬰兒,顫巍巍的伸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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