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聲哀嚎響起,“圍個屁!讓它們迴棺材裏麵去,啊!我的手!”


    在它們的慘叫與哀嚎聲中,我們已經下到了半山腰,我心中有很多的話想問這個喇嘛,可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積雪滿路,山風淒冷,我和我素未謀麵的父親匆匆逃走,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個場景,我覺得人生就像是一場幻夢。


    第二百七十章:白蛇鱗片


    這一路隨他而行,我想要問話卻一直不得其便,那雙斧閻王本已渾身是血,這般被他囫圇地抱著,他的僧袍上早已經被染得血跡斑斑。


    雙斧閻王對他算是極講義氣。這番在慘死在他的麵前,他定然心傷無比,隻是疾行。


    我棉衣被那小魔物劃破多處,有幾處應該劃破了皮膚,火辣辣地疼,好在隻是皮肉之傷,也沒有時間包紮,就由他去了。


    行到中途,他轉頭問我是不是叫米凡,我點頭承認,他迴頭打量我一下,隻說了個名字不錯。沒有任何猶豫地繼續往前奔行。


    我鼓起勇氣問他是不是陰靈教前靈使之時,他是是而非的唔了一聲,終也沒有下文。


    行不一會,我們看見了前麵影影綽綽的隊伍了。是唐隊長他們,他們終是擔心,邊行邊等我們,見我們逃了出來,後麵又無人跟著,自然欣喜異常,忙問情由。


    這事難以解釋,還要說出米疙瘩的事情來,正不知怎麽開口,丹增班覺一句魔物喪失了理智臨陣反戈,便省去了這許多麻煩。


    眾人唏噓不已,怕陰靈教那些人能很快將小魔物製服,現在還是要趕緊離開。


    唐隊長顧念雪底玄靈公社的成員,幾次詢問該怎麽辦,一個喇嘛道。噶喇和陰靈教勾結,現在我們又帶著一堆傷員。平措明寺是去不了了,隻好先轉去更遠處的寺廟,離這百裏有一座高雲寺,是密宗白教很多大師的修行地,到那裏一則可以搬援兵,迴來對付這個魔物,二則可以休養整頓。


    大家都同意,繞過這山穀之後沿舊路出山。


    沿路而出之時,又見到探路三人無頭無心屍身,玄靈公社眾人心中悲淒,他們的屍骨無法收斂,隻得放在了此處,四個喇嘛念過藏傳往生咒,我們繼續疾步而行。終於來到了山口我們停車之處。


    還沒到車近前,就看見一群藏民圍著車嚷嚷個不停,似乎在怒斥什麽,見我們前來,便拉住我們訴說,藏語難懂,我們不知其故,四個喇嘛上前詢問方知車胎已經被人紮破。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陰靈教所為,這是以防萬一阻我們退路之計。


    這群藏民看見我們帶著兩個死人(其中一個未死,是昏暈的血手屠夫,中間又疼醒了一次,唐隊長為減輕其痛楚再次將其擊暈了),驚奇不已的詢問。


    四個喇嘛一番言語之後,這些藏民好像遇到了神靈一般,對我們禮敬被加,比之前對達嘛更要熱情,應該是知道了這四個喇嘛是活佛的護法。


    對我們車輪胎被紮,他們格外自責,就算是這些藏民防範再好,也擋不住陰靈教的破壞,眾人急忙翻出備胎,每個車上有一個備胎,對在一塊剛好能組成一輛車需要的輪胎,可我們將備胎拿出來時又是一陣鬱悶,備胎亦被割破。


    陰靈教教此番算是做足了準備,他們沒有想到我們能脫困。


    現在要趕緊離開此處,軍車擱淺,隻有管當地居民借牛車。


    丹增班覺無法再抱著雙斧閻王屍身前行,隻得找了些簡陋的草褥包裹,尋了一處向陽之處將其安葬,西藏天葬盛行,有專門從事天葬的天葬師,和用來天葬的天葬台,極少人用土葬,隻有患傳染病或者有罪的人才用土葬。


    見我們土葬此人,他們幫著挖出一個墓穴之後也就散了,四個喇嘛齊讀經文超度,丹增班覺對著黑土埋出的小墳包悵然一會,然後轉身離去。


    藏地處處凍土,牛車行動奇緩,這百裏路程一日不能到達,竟然還需要趕夜路而行,隔天天亮之時,才趕到了高雲寺。


    藏地教派眾多,像這四個喇嘛都是屬於藏傳白教的,包括他們口中的那個活佛也是,這個寺廟正是白教的寺廟。


    四個喇嘛先進去和寺中人交流,妥當之後,隨後我們也跟了進去,玄靈公社的人都在擔心雪底的同誌,雖然時間已經過去那麽久,十有八九可能已經無幸,但是有一絲希望他們也不想放棄。


    這寺廟中有一位古銅臉色的暗禮上師曾經是活佛的待選靈童,後來陪著活佛修行,在活佛開悟之後才來到了此處,極有可能就是葛喇口中的第二活佛,佛法修為也十分高深。


    我們詢問了一下,果然就是,他前一段時間是在山中練體修行。


    看見我們還抱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進寺,他詢問了一下情況,也無法將食陰鐵線蟲驅出,不過他對著血手屠夫加持摩頂,又弄了一些甘露丸按到了血手屠夫的嘴裏,說是能暫時的將其鎮住。


    要想將鐵線蟲驅逐出來或者殺死,還是要找去找活佛。


    不過他答應隨我們去穀地尋找玄靈公社可能還活著的人員,寺廟不遠處有一個糧食運輸隊,他們去交涉了下,請求那些人開車帶著他們過去。


    很快運輸隊就答應了下來,暗禮隨手帶上了一個青銅的轉經輪筒,看來應該是他的法器,帶了寺廟中的五位上師、陪同唐隊長,以及四位喇嘛再次迴轉,這樣的陣容,尤其加上了暗禮上師,就是再遇到那兩個小魔物也不怕。


    我雖然沒有受到大傷,可是全身的氣力用盡,也作為傷員留了下來,臨行的時候,丹增班覺對我迴望了數次。


    既然留下,還分了一間單獨客舍,我就慢慢將養,在寺廟中討了一些傷藥,將小魔物劃傷以及毒蛇咬傷之處都塗抹了一番。


    自從那個小蛇進了魂甕,柳柳就不願意在進去,我隻得讓柳柳進入了胸口的玉石之中,想到這個小蛇,我恨意頓生,一個畜生都跟著陰靈教為惡,就準備將它放出來,用冤魂劍將其斬掉!


    它害的我差點喪命,我要將它的蛇膽取出,雖然我身上的蛇毒早就已經去盡,不過蛇膽也有補氣養身的功效,更何況這等惡蛇留著無益。


    為了救玄靈公社之人,寺中高僧已經盡數離去,其他小僧應該感應不到米疙瘩的魔氣,這小蛇速度極快,我將門窗關死,準備將柳柳和米疙瘩都喚出幫我壓製住它,然後再用龍鱗劍將它斬殺!


    柳柳出現之後點頭答應,她可以用水法束縛住這個小蛇,她這兩天為照顧我,端茶倒水極為勤快,見她答應的這麽幹脆,想起她在穀底對我擔心的大哭,我對著她驀然一笑,她見我笑的奇怪,問我道,“米凡哥,你笑什麽?”


    我沒有迴答她,心中卻湧起一股濃濃的溫暖。


    誰知道喚出米疙瘩,詢問小蛇的情況並請他幫忙的時候,他大搖其頭,說不能殺,這個小蛇知道錯了,請我饒它一命。


    我和柳柳很是納悶,尤其是柳柳,她看了下米疙瘩道,“爺爺,那個蛇不能要的,他還咬傷了米凡哥!”


    米疙瘩卻辯解道,“它之前不知道,這隻是一條沒認主的小蛇,它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驚奇異常,難不成米疙瘩這一段時間已經將這一條小蛇馴化了麽?


    正疑惑間,米疙瘩已經將那個小蛇喚了出來。


    我緊張地將龍鱗劍唰的一下拔了出來,柳柳也躲到了我的身後。


    “你確定你製住它了麽?”看那小蛇出現,我衝著米疙瘩吼道,地下的這個兇惡的冷血動物,讓我總是有一股不安全感。


    米疙瘩指著那條小白蛇道,“你自己看!”


    隨著米疙瘩的話音落下,那個小白蛇將身子立起,衝著我不停的縮脖低下身子,不停循環往複,如同人在磕頭。


    看起來這個小蛇絕對擁有了靈性。


    如此這番,我嘖嘖稱奇,倒不忍心再將其殺掉了,試著和它說話,發現這個小蛇竟然也隱隱能聽懂我的話,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向我謝罪,這小蛇竟然從它的身體七寸處用口拔下了一片鱗。


    拔下鱗片之後它顯然十分疼痛,不停的搖動身體,不過米疙瘩卻給我解釋,它知道自己的毒對我無用,又害怕我製裁它,畏懼異常,甘願認主。


    這小蛇聰靈之極,到這這個份上,我就更不忍再將其殺害,小蛇又躬身點頭,見我接了龍鱗,一躍之下,迴到了那個魂甕之中。


    它竟然把那個魂甕當成了它的家,而後米疙瘩也跟著進去。


    想著藏區到處都是佛法高人,我感應了下米疙瘩,告訴他沒有我的感應他不要擅自出來,然後請柳柳再次給魂甕做了一個水法的屏蔽。木剛亞亡。


    我將這個小白蛇七寸處的鱗片磨成了粉,吞了下去,隱隱能感覺到魂甕中小蛇的存在,算和它建立了聯係。


    兩天之後唐隊長他們迴轉,並且將那四輛軍車修好開了過來,從他們臉上的顏色灰暗,無一人有喜色,我知道雪穀底下的人沒有救迴來。


    沒救迴來也算意料之中,我原以為雪底的那些人是凍死或者缺氧,沒想到唐隊長給大家的迴答卻是被殺死的!而且他的彌虛貝也消失了!


    他解釋道是自己大意,剛攻上穀頂的時候就應該先把那個養鬼人殺掉,就是那個雙魂寄生鬼魂的主人。


    我記得他好像被韓勳的雷咒給炸傷了臉,後來肯定是再次詢問了那個鬼物,肯定是後來那小鬼告密,知道攻上穀頂的人數和小鬼看到的數目不一致,陰靈教的人才下穀底將它們加害的!


    陰靈教的這夥人還有餘暇害人,說明那兩個小魔物已經被收服,心情沉痛的說完這些之後,唐隊長又轉頭跟我說,“穀底也沒有見到朱雲飛的屍體。”


    我嗯了一聲,縱然不死,從那麽高的山穀上摔下來,我不相信他還能無恙,除非他內髒也已經石化,不然的話必然重傷,他以後也別再想著為惡了。


    說完雪穀的情況之後,他們又講了下平措明寺的情況,葛喇三位喇嘛已經逃走,不過他們並沒有加害另外的五位上師,隻是施了一種睡降的東西讓這五人昏暈了過去,一驚被暗禮上師給破解掉了。


    玄靈公社此番前來,基本上已經和全軍覆沒差不多,唐隊長他們精神鬱鬱,那個禿頭醒來之後也大加咒罵。


    唐隊長已經將這裏的情況通知了內地,不過玄靈公社這番真是元氣大傷,這次來藏算是精英盡出,現在知道這是陰靈教的陰謀無異,不過他們在圖謀些什麽我們卻完全不知道。


    我們準備休息一晚,明天跟著這四個喇嘛去拉薩見十一世活佛寶加活佛,一是為了救治血手屠夫,暗禮上師的密法壓製不了食陰鐵線蟲多久,另一個是將陰靈教在藏區作惡的情況向他詳細說下。


    第二百七十一章:十八年前


    丹增班覺和其他三個喇嘛一直在一起,我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向其詢問舊事,可心中的這許多疑問又不能壓著,一旦錯過這個機會,恐怕永遠沒有解開的時候。見他們四個在房中用藏語交談,在門口徘徊了許久,我終於鼓起勇氣過去,對著他喊道,“丹增班覺大師,您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您!”


    他沒有想到我會喊他,愣了一下還是緩緩站起,對著我道,“是找小僧麽?”


    我點頭說是,請他出來到我的客房中去說,他猶豫了下還是同意了。


    來到我的房間後我將門掩上。試圖從他的臉色中看出異樣來,不過他的臉色平靜,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同之處,沉默了一會。我道,“法師是不是半道出家,聽口音好像不是藏地的人。”


    他嗯了一聲,“我是半道禮佛。”


    “您之前真的是陰靈教的靈使麽?”


    他雙手合十,“本來不想再提這些事了,不過你既然詢問,嗯,我之前曾經在過那個黑暗的教派之中。”


    “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驅鬼客的惡人?”


    他沒想到我會提及驅鬼客,歎了一口氣,“算是認識吧。”


    見他承認,我又道,“他給我說了好多話,一直到現在我心裏都還疑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所以想向您求證一下。”


    他神色依然,“你說吧。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我低頭想了一下措辭,“他說,他說,我身體裏麵有魔物,他還說我的爹爹叫米開夜!我想知道這是真的麽?”


    聽我這麽說,他轉頭看了我一眼,“你相信他說的話?”


    我低頭道,“本來我不信,可現在我覺得他說的好像是真的。”


    “天下姓米的很多,這隻是一個巧合。”他道。


    不知道什麽原因,不過看來他並不想承認。木剛司圾。


    “我出生的時候父親就不在身邊了。”我又說道,眼淚禁不住從眼中湧出來,但強行忍住了,“這十八年。我和爺爺相依為命,每當我向爺爺問起父親的時候,爺爺總不願意說,每次問他都很生氣,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我明白了,原來是我的父親拋棄了家人,加入了無惡不作的陰靈教!”


    他豎手不讓我在講,“你認錯人了!我俗名叫做米開夜是不假,但並不是你的父親。”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去。


    “這麽多年了,你不也問問我爺爺的情況麽?”


    他背對我站住了。


    “我爺爺,他已經不在了,他死的時候魂魄都被人家收走了!”


    丹增班覺顫抖著轉過了身來,神色終於不那麽鎮定,他眼中淚光閃現,咬著牙道,“你說什麽?!”


    我含著淚說,“是趕屍門的人收走了他的魂魄,我之所以走到現在,很大的原因是要給爺爺報仇!”


    他閉上了眼睛仰起了頭,兩行清淚順流而下,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不肯相認我,不過直至此刻,他才算是卸下了所有的偽裝,良久之後,他道,“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不準隱瞞。”


    這就相當於承認了他自己的身份,我從中屍毒保命開始講起,講到趕屍門的出現,講到狼山,講到現在與他相遇。


    他聽完之後身體將要軟倒,慢慢地扶住了牆,口中喃喃道,“父親,是兒子不孝!”


    得知爺爺的魂魄已經超度,趕屍門的兇手已經被我誅殺,唯有其門主現在生死不知,他點了點頭,衝著我道,“驅鬼客說的沒錯,你體內是有魔物,對不起,孩子。”


    雖然承認,但他並沒有那種父子相見的喜悅。


    我含著淚問道,“為什麽我剛剛出生,你就要要離開我們,你能給我一個解釋麽?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絕情?”


    他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唉,既然你已經走進了這個圈子,我也不準備在隱瞞,我會將一切都告訴你的。”


    他輕輕地走到了我的麵前站住,“十八年,彈指一揮間,真的好像昨天一樣呢,你知道為什麽單名一個凡字麽?”


    我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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