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他的問話和眼光中,我能感受到他已經對那個靈位起疑了。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漏船又遇打頭風。


    我自知逃走無望,況且他們這個地方又隱蔽的很,要想逃出的話,除非是神兵天降來救我。


    可是要是這麽死去,真是冤啊,我連屍毒都挺了過來,難道要死在這個地方麽。


    夜幕降臨之後,小庵子外麵突然響起了一陣奇怪的額叮咚聲,我一愣知道是他們說的感應風鈴,想來是有外人進來了。我的心裏一陣激動,難道是瞎子?難道是巡山的?不管怎樣,對我來說都是有希望的。


    可散漫的腳步聲之後,我聽到了那人直接敲門,我突然失落,顯然是他們一夥的人,非主流開了門讓他進來,等他進來露出麵容之後,我一下驚到了,這人我竟然認識。


    第三十一章:轉機?


    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進來的這人竟然是我們村的光棍刺蝟。


    從他敲門的舉動上來看,這個地方他來過。


    非主流本來很是戒備,一看是他,開了門就問,“你到這兒幹嘛來了?”顯然這個地方他也不常來。


    刺蝟低著頭點了兩下,看起來地位並不高,可能隻是一個跑腿的,“三爺和四爺讓我來的,他們兩個走不開,有重要的事讓我過來告訴你們!”


    他還沒有張口,就看見了角落裏麵被綁的嚴嚴實實的我,吃了一驚,“小,小凡,你怎麽在這裏?”


    刺蝟出現在這裏的時候我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麽瞎子那麽小心還是被趕屍門報複了,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那晚上我們遇到了他,他給告了密。


    之前我較勁了腦汁把可能懷疑的人都想了一遍,甚至連是不是堂哥說漏嘴都懷疑到了,可就是沒有想到這個閑人,一個天天吃飽了胡亂遊蕩的刺蝟,怪不得趕屍門隻知道爺爺我們三,因為刺蝟就遇到我們三個,他並不知道堂哥的事情。


    我冷冷地盯著他,“我爺爺是你害死的,你知道麽?”


    我估計現在研究裏麵都是血絲,他這時候頗有點害怕我,刻意地迴避開,這人在我的記憶裏麵膽子算是比較小的,怯怯懦懦地說,“你們不該破壞了人家的風水局,斷了人家的財路,人家肯定要找你們啊!”


    沒想到真的是他,我衝著他大吼道,“刺蝟,我操你先人!”


    刺蝟被我罵的更加害怕,畢竟他還是有點心虛的,這一屋子裏麵的僵屍更是讓他膽寒,他指了指我,“他,他會不會活著出去?他要是出去了,可沒有我的好日子了!”


    我本來以為他會愧疚,沒想到他現在想的是不是我以後對他能不能產生威脅,想來是和這些打了很長的交道,現在心性也變的狠毒了。


    這時候那長胡子的老者也站了起來,“放心,他不會活著迴去的,說吧,你來這兒什麽重要的事?”


    刺蝟衝著那個老頭也點了一下頭,奴性十足,“三爺和四爺讓我過來說,他們發現那瞎子的蹤跡了,現在把他堵在了一個破祠堂裏,可是那瞎子好像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厲害的很,他們兩個進不去,那瞎子也逃不出來,他們讓我過來搬救兵。”


    老頭沉吟了一下,眼睛輕輕地轉動,“嗯,知道了,你先迴去吧”


    刺蝟嗯了一聲,卻沒有迴去,“還有一件事情也要告訴你們。”


    老頭本來聽完正在踱步,迴轉過頭讓他講。


    刺蝟畏畏縮縮地說,“另一件事情,就是,就是不知道從哪裏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好像是個道士,在咱們的養屍地那兒布陣呢,說墳地裏麵全是僵屍,聽說是要點什麽純陽火,現在好多人在那兒圍觀,咱們那兒還沒起出來的黴寶給全燒死!”


    “什麽!”老頭的神態頓時變的很猙獰,眼睛裏能冒出火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刺蝟見那個老頭發怒,嚇的退了一步,這讓我更能確定刺蝟就是他們一個狗腿子,隻是負責傳遞情報的,“昨天中午,他們找了很多人在那兒布陣,很多村裏的民兵隊長和村長都去了,我們村也出了人,我不知道現在鼓搗完了沒?”


    老頭這時候再不像之前那麽淡定,仙風道骨當然無存,捂著胸口退了幾步,“養屍地毀了還不算,要是把埋在那裏的所有黴寶都毀了,我迴去該怎麽交代!“他急走了幾步,猛的迴頭問道,“那他們現在是不是還在哪?”


    刺蝟道,“我來的時候他們還在亂葬崗那,聽說布置成要幾天的時間,不知道現在布置好沒有?”


    我看見這個陰毒的老頭急的一頭是汗,非主流一臉愕然,像是沒迴過神來一樣,就有些想笑,這幾天的壓抑讓我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


    非主流聽見我笑,猛的轉身,上來給了我一個耳光,他出手很重,打在我的右臉上,頓時就感覺右邊的耳朵聽不見東西了,嗡嗡直響,他還不解恨,“讓你他媽給我笑,你他媽早晚得死!”


    我渾不怕他,瞪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說的看著他,他又怒了,“讓你媽看,老子打死你!”他又要上來的時候被那老頭輕輕一把抓住,“行了,辦正事要緊!”


    非主流對這老頭有點敬畏,說道,“是,師叔,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收拾東西,該帶的都帶上,你去幫疤臉他們,最好在天亮之前把那個瞎子給我帶迴來,要是不能的話,也絕不要留活口,不然的話,捅的簍子可就大了!”


    非主流嗯了一聲,老頭接著說道,“我去找那個道士,看看他們是什麽來路,看看能不能阻止他們,敢滅了我們的生路和財路,我讓他們拿命來賠!”


    非主流聽那老頭這麽安排完,楞了一下道,“可是,師叔,我們都走了,這裏怎麽辦?”


    那老頭轉頭環顧了一下,指著刺蝟說,“現在隻好讓他來守著這兒!”


    刺蝟有點詫異,也用手指著自己,臉上的肉都開始跳動,十分不相信地問道,“我?”


    那老頭道,“嗯,你守在這兒等著我們迴來,一定不要出任何岔子。”


    刺蝟將兩個手擺的像是荷葉一樣,“不行,不行啊大師,我做不來這事!”


    非主流看了一眼刺蝟,也對著那老頭道,“師叔,他跑個腿還行,要不然我留在這兒吧?”


    那老頭搖搖頭,走上前去拍了拍刺蝟的肩,“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我們兩個都要出去,隻有靠你了。”


    刺蝟怯懦了兩聲,可最終也沒有說出來什麽,老頭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強自將態度恢複了些,遇到這麽大的事他還能保持鎮定,我也不禁佩服這老頭的心機,他說道,“小兄弟,你隻要負責看好他(指著我)和他們(指著僵屍)就行,其他的都不用你管。”


    刺蝟轉眼看了看那些僵屍,我明顯看見他畏懼的不行,但是又不敢拒絕,“那,那你們可要早點迴來。”


    非主流這時候那尖利的笛音一吹,所有的僵屍都放開了咬口,非主流將僵屍推在一起,估計利齒的力量已經鍛煉的差不多,需要放下一段時間,安排刺蝟第二天太陽正中的時候給這些僵屍喂食,將笛子遞到了刺蝟的手裏,交給他使用方法,並且指著角落裏的一大筐腐肉,我看見刺蝟的臉都綠了。


    非主流試著給刺蝟吹了一下笛子,那些死屍一瞬間都閉上了眼睛,非主流指著地上的鉤子。告訴刺蝟用這個撬開他們的嘴,把腐肉丟進去就行。


    刺蝟呆呆噩噩,隻好答應。


    想來這腐肉是強行給僵屍的,要是活物鮮肉的話,僵屍自己撲上去就咬了。


    非主流轉身又拿了一把大刷子,看了看大鍋裏的屍油,把刺蝟喊了過去。


    刺蝟縮著頭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看那些死屍,站好之後還是有點犯哆嗦,非主流冷笑了一下,顯然他在內心裏是看不起這個刺蝟的,但是並沒有說出來。


    他一把抓住刺蝟,讓他別動,弄大刷子沾了沾大鍋裏的屍油,開始往刺蝟身上刷,刷的密密麻麻的一層亮,就像是烤乳豬要刷油似的,最後連他的臉上也塗的滿滿的。


    刺蝟不敢躲閃,可他更加惡心和害怕,也不敢摔掉,“這是什麽?”他問道。


    “別管了,有這些東西在你身上,黴寶就不會傷害你了!不過在我們迴來之前,不要脫下衣服,也不要洗臉。”


    刺蝟聞了聞自己的身上,皺了一下眉頭,想來甚是腥臭。


    兩個人急衝衝地問了刺蝟瞎子所在的方向,瞎子被困的地方在我們鄰村,從刺蝟的描述來看,應該是一個荒廢的祠堂,而道士所在的位置更好找,是他們的養屍地。


    他們兩個聽過之後不敢猶豫,就上樓上收拾去了,雖然很想知道他們趕屍門的人和人拚鬥不靠僵屍靠什麽,可現在什麽都看不見,幸好現在瞎子有了消息,而且沒有死,要是這次瞎子能逃脫大難的話,我一定跟著他好好學本事,爺爺的仇不能不報。


    正思考這事,他們兩個已經從樓上下來了,背上背著一個木盒子,黑漆漆的,而且上鎖,根本不知道裏麵是何物,那老頭臨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頗有意味,放佛對我不放心的很,但又不得不走,和非主流急匆匆地離開了。


    本來我想在他們離開之前再罵他們兩句,告訴他們善惡到頭終有報,可是想了想怕把他們激怒,萬一他們改變了主意,不讓刺蝟在這兒守著,那麽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他們離開之後我心裏一陣欣喜一陣失落,欣喜的是他們走了我就有很大的機會逃脫,失落的是烏小香的靈位,米疙瘩的槐木牌也被他帶走了。


    迷茫了一會之後我很快定下來了心神,現在最主要的是讓自己脫身,要是自己死在這兒的話,一切都會成空了。


    我一切的機會都在這個又可恨又膽小的刺蝟身上。


    第三十二章:喂食


    他們走後,外麵更顯得寂靜和詭異,牆角的鬆油燈的燈芯不時在作響,刺蝟不時地看著那些僵屍,好像害怕它們中的一個會突然暴起,我喊他的時候他猛一哆嗦。


    “刺蝟,我們聊聊吧。”


    他轉眼看我一眼,又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些僵屍身上,“聊,聊什麽?”


    “他們這些人是從哪裏來的,你怎麽認識他們的?”


    聽我是問他這些,他倒很是警惕,說道關於他們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不多,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告訴我。


    因為對僵屍相當恐懼,他不敢隨意走動,本來到樓上應該安全一點,可是又要看住我,所以他不敢上樓。


    “哪你為什麽替這些人做事?”我見他不願說起這些人的事,就換了一種問法問他。


    刺蝟將身子縮了縮,他好像有點缺乏安全感,“因為他們能給我吃的,不然我就要餓死,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小凡,你別怨我。”


    我點了點頭,管不得刺蝟天天遊蕩一點正事不做,家裏麵還有吃又喝的,原來都是趕屍門給他的。


    “可是你是替他們作惡你知道麽?很多無辜的人會因為這樣死掉的。”


    刺蝟又將頭往脖子裏麵縮了縮,“那我管不了,那是他們的事,我隻要不餓死就行,我從十二歲就成了孤兒,沒人管我,是他們一直管我,給了我做人的尊嚴,為人要知恩圖報,他們讓我幫他們看著養屍地,我就要好好地幫他們看著,你們,破壞人家的財路,你們是咎由自取!”


    在這個地方,他和每個人說話都低三下四的,他竟然還認為別人給了他尊嚴,看來他的世界觀都已經扭曲,我深知他好逸惡勞,懶散成性,現在連善惡好壞都懶得分辨,已經是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的了,已經不可能把他說服。


    沉默了一會,我突然對著刺蝟說,“知不知道你身上塗的什麽?”


    刺蝟看了我一眼,“什麽?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要想讓這些死屍不咬你,而且把你當成同類,你也應該知道你身上塗的是什麽?”


    刺蝟看了一下明晃晃的身上,“你他媽說啊,是啥?”


    “屍油!”


    刺蝟眼睛裏露出畏懼的眼神,但是口中依然強道,“你騙我吧。”


    那大鍋裏的人頭已經被非主流給丟掉了,但是這屋子裏還有一股濃重的腥味,而且鍋裏還有剩餘的屍油,我讓刺蝟去看看,他探頭看了一下鍋裏,紅紅黃黃的,都是一層油膩。


    這下他更加怕,而我這時候的心已經堅強起來,為了把爺爺的魂找迴來,也為了不迷迷糊糊的死去,一定要打起精神。


    刺蝟轉頭問我,是不是見他們煉製屍油了。


    我說尋思先嚇一嚇他,反正他什麽也不知道,“見到了,他們把一個活人活生生地撂在了鍋裏,先烹死,那人叫的可慘,好像也是給他們做事的。”


    刺蝟愕然了一下,“你騙我是吧,不可能!”


    我哼了一聲,“你不信就算了,你去看看那筐裏的腐肉就知道了,那裏麵是他胸腔裏的東西。”


    這時候他眨了眨眼,像是有點信了,其實我也不知道那筐裏的腐肉是什麽肉,隻是賭一把,他搖搖晃晃地走過去,哆哆嗦嗦地小心掀開了筐蓋。


    “你他媽詐我,這不是豬頭麽?”


    我沒想到筐裏麵竟然是豬肉,還以為處理的失敗的僵屍,覺得這下要不把刺蝟嚇住,可就前功盡廢了,“你說豬肉就豬肉吧,那個人大部分已經用來煉屍油,筐裏麵的是他的碎肉!”


    我說這話的時候神色裝的很淒厲,那筐裏麵的腐肉剁的很碎,他分辨不出,眼睛轉了兩圈,“他們讓我看住你,我其他的不管,你也別想騙我!”


    我知道他心裏其實已經有些動搖了,這就夠了,這一夜我先安安穩穩地睡,刺蝟既要防範我,又要防範僵屍,還要想我給他說的話,他一定睡不好,就看明天有沒有機會。


    這裏的夜死靜死靜的,我不想再搭理刺蝟,說多了他反而會更加懷疑,靠著木柱子就閉上了眼睛。


    刺蝟果然睡不著,他不時地動來動去,見油燈暗了一點就怕的要死,趕緊將油燈的燈芯挑亮一些。


    其實我也睡不著,但是在閉著眼睛讓自己盡量平靜,並在心裏不停地給自己說,一定要穩住,不然的話,等那兩個人迴來,我真的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抓住了就是生,抓不住就是死。


    這一夜雖然睡的不是太好,但是和刺蝟比起來,已經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天蒙蒙亮的時候我醒了過來,而刺蝟坐在離僵屍最遠地的地方,不停地栽頭打瞌睡,看起來剛睡著不久。


    我喊了一聲,刺蝟困得太狠了,竟然沒有動靜,我又大喊了一聲,他猛然睜開了惺惺鬆鬆的眼睛,驚慌失措的站起來,先環顧一周,問我怎麽迴事,我說看見有頭僵屍晃動了一下。


    雖然他很瞌睡,可是現在他已經不敢再睡了,強打精神,看了看那些僵屍,好像看出來我的神色不是那麽驚慌,指著我說,“你他媽又騙我是吧?!我別以為我和你同村,你把我惹惱的話,我可不講那的情誼,說不定會,會弄死你。”


    我心說你要是講同村的情誼就不會給趕屍門告密,現在我爺爺都死了還給我說這個,他現在就是活脫脫一個痞子,我趕緊信誓旦旦地說剛才確實看見一個僵屍晃動了,問他是不是需要喂食了。


    他將腰間非主流給他的笛子拿了出來,我知道這笛子一吹僵屍們就會睜開血紅的眼睛,可能給他們脖子下麵係的那個掛飾有關,這些僵屍的脖子上都有那個東西。


    他將笛子在手裏攥了攥,“要不要喂食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在那兒呆著就行。”刺蝟好像感覺出來我有點不對勁,對我的態度也開始越來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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