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是博宇的員工送的祝福,聲音挺大,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視線,包括眼前的幾位記者。十秒鍾後,視頻就切換了,是一張b超單,放大的b超單十分清晰,上麵寫著孕婦名字,胎兒周期,還有醫師的手寫簽名,當然,還有醫師的聲音:“發育狀況良好,唐小姐不必擔心。”畫麵再次切換,方才唐穎被采訪的那段跳了出來,自然,她出示的張b超單也映入眼簾。兩張b超單相比,不隻差了胎兒的周期,還差了主治醫師的手寫簽名。誰在撒謊,大家一看便知,現場響起各種竊語聲,就連一直站在麵前的記者,也悄悄的退迴座位。我自周亞漠懷裏離開,淚痕尚未幹透,眼前還模糊著,隻見周亞漠渾身一鬆,方才散發出的戾氣消散無蹤。“這才是你!”周亞漠低低的聲音裏隱約有讚賞之意。是啊,他認識我的時候,雙親尚在的秦皎,無法無天,誰敢欺她,必十倍還之。細想起來,當時也隻有周亞漠一個敢欺負我,而我也隻甘願被他欺負。和爸媽去過一次濱海之後,我每每迫切盼望著周末到來。每每以各種各樣的借口,獨自一人去往濱海。到的時候通常是周五晚上**點鍾,趕上他出場。他一晚上分幾個時段唱歌,中間休息的時候,會和人打台球或者在音控室裏休息。記得再見到他的那次,我站在台球桌邊叫他,他修長的手指捏住球竿,抬眼斜睨我,桃花眼裏盡是冷漠:“你是誰?”我當眾跟他表白的那一幕,在他腦子裏被自動清除。當時氣得抓起一邊的竿子就把滿桌的球打了個七零八落,我胸膛起伏著大聲嘶喊:“秦皎,我是秦皎!我跟你說過,我喜歡你,你明明答應了的。”他嘴角微微勾起,看著亂七八糟的球:“我當時說的是我知道了吧?我幾時答應的?”那是他第一次欺負我,之後諸如此舉數不勝數。我謹守著和他的距離,假裝不明他意,擦了擦淚。“看來唐穎真的插足了人家的婚姻……”“說不定之前網上瘋傳的,確有其事。”“你是說……陸總的前妻……”視頻還在播,陸嬋樂見這種事,自然不會想到要阻止,而陸閱顯然在唐穎出事的時候,就開始心神不寧,他遠遠的望著我,讓我沒來得由心裏一緊。“啊,快看!”賓客裏又人提示著,大家都朝屏幕看去,此時正在播放的那一幕,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唐穎一襲紅色的孕婦裙裝站在酒櫃邊,手伸向酒瓶,又縮了迴來。左右看了人之後,訊速打開了一瓶果汁,把一小包白色的粉末倒了進去,搖勻之後放迴了原位。之後她找了一名侍應生站在柱子後麵,一番交代之後才緩緩離開。“那個服務生……”有賓客已然認出來了:“剛剛就是他端酒給向小姐她們的。”“關掉!”陸媛氣急敗壞的從一開始就大聲喊,但沒有人聽她的,賓客們議論紛紛,陸母氣得和陸嬋大聲說著什麽,陸父緊皺著眉,啪的一掌擊在桌麵上。向融先他一步發作:“陸董,這就是陸家的待客之道麽?我融悅自從接了這個策劃,向芯就沒日沒夜的加班加點,今天整場的氛圍效果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當然,如若中間沒有這檔子事的話,也算得圓滿。唐小姐是陸總的未婚妻,她對我妹妹造成的傷害,希望陸家盡快給我們一個交代。”“還有,我剛剛查過了,陸嬋女士在方才出現混亂的時候,進入過音控室,至於去做什麽,大家問她好了。”向融大步拉著我往外走,整個宴會廳炸開了鍋,瞬間沸騰起來。周亞漠也緊跟著我們離開,邊走邊拿了手機講電話:“你這個主編是不想做了?”聲音透著寒氣,我往向融邊上挪了挪,向融一臉嫌棄:“現在知道怕了?”其實沒什麽好怕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向融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再者,他剛才對陸父的那一通話,句句都在維護我,適當的服軟認錯還是很有必要的。我挽上他的手臂,點了點頭。向融歎了一聲,伸手在我額頭敲了一下:“你呀,讓我怎麽說好?”周亞漠收了手機進電梯,一眼看見我掛在向融臂彎,眼眸倏的一緊。向融收了手臂道:“站好了!”我跟做錯了事的小學生似的委屈的鬆開他,乖順的聽著向融喋喋不休的念叨:“勸過你多少次,離他們遠一點兒,不聽,現在好了,連這樣的事都出來了,迴頭你被唾沫星子淹死估計都不知道怎麽死的。”我默默低著頭,有一個人不留情麵的責怪,竟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愛之深責之切,向融把我當親人才這樣恨鐵不成鋼,而我,卻不敢告訴他,這根本是我的計劃。周亞漠也不出聲替我求情,由得向融說得口沫橫飛,電梯到了一樓,他才出聲:“我送她迴去。”向融見我一路都乖順聽話,卻未得到我一句不再報複的迴答,念得口幹舌燥之後心生無力道:“也好,你再說說她!”之前向融就阻止我複仇的念頭,但我態度堅決,又沒出過什麽事,也就由得我鬧,可眼下不一樣了,今天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的話,我被推到風口浪尖,有多少人等著看向氏的笑話?的確,是我考慮不周,無論是周亞漠那邊,還是我這邊,任何一條複仇之路,都和向氏息息相關。這一切,快點結束吧。我想周亞漠有話要說,我也正想說服他,不要拿jh國際冒險,也就不再扭捏,上了他的車。周亞漠車開得很快,卻不是迴家的方向,而是一路往南,到了海邊。他沒穿風衣,一身正裝立在風裏,眼前是波濤洶湧的大海,看背影,他應該有話要說。我推開車門下去,站在他的身旁。“我曾經也有一腔仇恨。”這是周亞漠的開場白:“我恨拋棄我的那個人,恨到了骨子裏,以至於讓我錯過了一個人。”我不太聽得懂他的意思,但有一點,他要用自身的故事來告訴我,放下仇恨,放過自己。這種故事一點都不好聽。“周亞漠,放棄吧。”我打斷他說故意的意境:“放棄用jh國際去對付博宇吧,左右我也不會領情。”我望向遠處的海平麵,遙遠,遼闊,高高的燈塔散發出的光,使近處看得分明,白色的浪花裹著寒風撲打過來,滿是鹹腥的味道。“陸旭找西亞要了投資,jh國際要重擊他,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戰線拖得太長,對jh國際沒有好處。”“你在擔心我?”周亞漠緩緩的轉過頭來,臉上掛著笑意。“我隻是不想欠人情。”我移開視線,那雙桃花眼太多情,多看一眼就會深陷。“左右你也不會領情,又有什麽關係?”周亞漠自車裏取出風衣罩在我身上道:“你放棄,我就放棄!”“周亞漠你煩不煩……”剩餘的話被吞了,他的吻促不及防,臉被他的大掌扶住,動彈不得。我掙紮著,我討厭他動不動就吻我,討厭夜深人靜的時候,去迴味他身上清新的薄荷香,迴味他吻的味道!但方才我泄露出的那一絲絲擔憂,給了他莫大的鼓勵,無論我如何掙紮,他都不肯退卻,固住了我的臉,吻由淺入深,循循善誘。我漸漸迷失,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和著越來越濃的喘息,被海風帶得越去越遠。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結束這個吻,轉而吻在我的發頂。我癱在他懷裏,被海風一吹清醒過來,用力推開他扭頭就走,周亞漠緊跟在身後:“秦皎!”我不理他,我討厭他對我的為所欲為,更討厭一切都脫離我的掌控。“秦皎!”他也不管我應不應,慢條斯理的跟在後麵,有一句沒一句的喊我。即便他走得慢,腿長的人也輕易就跟上了我。“秦皎!”“你再叫一遍!”我惡狠狠的迴頭怒視著他:“周亞漠,你……流氓!”隻有流氓才會動不動就不顧別人意願的吻人家。這時候的我,完全忘記了跟他討論的原話題,也完全沒有意識到,我這句指責的話,在他聽來是打情罵俏。周亞漠被罵了仍然勾著嘴角,鬆開了領帶,解開了襯衫的扣子,好心情的唱起歌來。“怎麽會迷上你我在問自己我什麽都能放棄居然今天難離去你並不美麗但是你可愛至極……”我怔怔的站在原地,聽他低沉迷人的嗓音和著海的味道朝我迎麵襲來,連同那些我努力想要掩藏的記憶,也都像酒一樣發酵得令人沉醉。“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他唱到這句,深邃的漆黑眸子緊緊鎖定著我,拉住我的手順勢往前一帶,將我固在懷裏,緊緊的擁住。那夜有星,海風輕拂,他的懷抱很暖,我竟忘了掙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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