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冥宣師叔,鳶羽還沒醒,如何是好?”那人頓了頓:“這藥……”


    久違的熟悉聲在耳邊響起,夾帶著擔憂和無措——是雪芷。


    “藥給我,你先出去。”清冷的聲音自頭頂上方傳來,關門聲響起後,緊接著腰部一緊,我已經落入一個堅實硬朗的懷抱。


    那人身上滿滿的青竹香瞬間席卷我的鼻腔,想起那人獨有的溫柔,隻覺得哪怕是在昏迷中,也有些鼻尖酸澀。


    “還不醒麽,就這麽希望我給你灌藥?”那人開口,接著他的手撫上了我的臉頰,細細摩挲,留戀久久不曾離開。


    那人的手指帶著炙熱的溫度,偏偏撫摸的力度又極為溫柔纏綿、小心翼翼。


    與這曖昧的氣氛不相符的是,我突然想起雪紜母蠱在他體內所帶來的後遺症,想要快點醒來,可身子卻軟綿綿的毫無力氣,眼皮極為沉重。


    驀地瓷碗被放下的聲音響起,唇上一熱,還在昏迷的身子也無意識的一僵。


    汩汩溫熱苦澀的液體順著兩人緊貼的唇瓣源源不斷地傳過來,我隻覺得大腦越發的昏沉,唇上的軟嫩觸感讓我留戀不已,除了藥汁的苦澀,唇瓣上還殘留著那人身上沁人的清香,熏得我無力動作。


    藥汁被全部渡進了嘴裏,可那人似乎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動作卻處處透著小心翼翼和珍視,對方的唇瓣輕輕在我的唇上輕吻淺摩,卻不敢突破唇齒,一探究竟。


    漸漸地我的腦子開始清明:“冥宣……”聲音沙啞低悶。


    那人渾身一怔,僵硬著要抽離自己的唇瓣,可這樣的親密感覺讓我舍不得他就此離開,連忙急不可耐地輕咬他想要脫逃的唇,伸舌舔/舐。圈著腰間的手微微加了些力道,冥宣的動作有些青澀和僵硬,卻固執堅定。而我在邁出了主動的步子後,竟覺得有些羞澀難當。


    一陣溫柔繾綣後,我睜開了惺忪的眸子,望著男人俊美清冷的臉就距離我不過十公分,輕易地便發現冥宣的耳根有些微紅。


    是在……害羞?


    “冥宣……”出口的聲音,連自己都覺得有種曖昧無力的暗啞,空氣仿佛被柴火點燃過,讓人炙熱發燙。


    眼前一黑,冥宣略帶些暖意的大手捂住我瞧著他容顏的雙眸:“先別看我。”


    聞言,我反倒忍不住唇角勾起一抹笑。


    這個男人哈,果然是害羞了,害羞到不能與我直視,這與他平時帶給我那副清冷孤傲的模樣不同,反倒是因為這樣的反差,讓我深刻的覺得此刻的他——


    太可愛太誘人了。


    眼前是一片漆黑,但是隔著眼皮,他手掌心灼熱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過來,安靜的氛圍裏,我能聽見他略顯急促的喘息聲,另一隻手卻牢牢箍在我的腰間。


    “讓我看看你。”我拿下他的手,見他一張清雋的臉上,黑眸清亮如碎星,視線上移,下一秒卻覺得滿目刺痛,眼前的情景讓我心痛無比。


    他那頭烏黑的發,早已被大片的銀絲所覆蓋,即便那張臉依舊絕美出塵,可是因這早生華發的模樣,徒生了幾抹滄桑空靈之感,我忍住心中的劇痛和酸澀的眼眶,我明白,這也許是雪紜母蠱所帶來的後遺症。


    那日他分明還與我相約決賽見,如今僅僅不過分離幾日,有些事卻在悄然之間物是人非,快得讓我無力去阻止。


    也許是見我望著他的那頭白發悲切無聲,冥宣斂下眸子,將我攬得更緊:“是不是很礙眼?”


    我急著想從他懷裏蹦起來反駁,他卻將食指豎在我的唇上阻止了我的動作:“羽,別動,聽我說。”他輕輕歎了口氣:“瞞不過你,雪紜母蠱……種在我身上。”


    果然——當時我就納悶我和小師弟非親非故的,為何他願意為我涉險,種下雪紜母蠱,從此與我性命相連,卻原來,一直以來,都是麵前這個男人為我營造了一個假象——如果我沒猜錯,他之所以不告訴我,是不想當初的我,在他為我斷骨重造的報恩之下再懷揣一份愧疚之心吧……


    比起我因為愧疚和同情留在他身邊,他更願意的,是與我一步步慢慢經曆相知、相識、相悅、相愛,擁有屬於我們共同的迴憶……他想讓我沒有負擔和包袱、那麽純粹的愛上他……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真傻,可我的心底卻越發想要對他柔軟起來。


    下一秒我緊緊攀抱住他的脖子,用我的臉頰蹭著他的下巴,眼眸卻深深鎖住他黑發中的那些刺眼銀色:“冥宣……等我救你。”


    ……


    夜涼如水,星辰璀璨。夜間的晚風靜靜吹著眼前那道蜿蜒的山徑小路,枝葉摩挲的沙沙聲合著蟲鳴聲,在靜謐的環境裏顯得尤其突兀。


    攏緊身子外麵包著的裘衣。今年山腳下的冬天也許尤其寒冷,連帶著影響了本應四季如春的鑾臼山,夜間,隱隱的寒氣四處縈繞,我站在通往山下池澗的小徑中央,一片枝葉劃過我的額頭,絲絲冰霧瞬間傾入我的肌膚,寸寸冰涼,讓我有些憂鬱著急的心情更加刺骨。


    正搓著雙手暖著,斜旁裏一雙修長纖細的大手突然包住我的兩隻手,那人用手掌包住我的手,然後輕輕放到唇邊,輕哈一口熱氣,獨特的屬於男人的熱氣傳來:“怎麽不用靈氣護體,在這挨什麽凍?”


    “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好久。”我抽迴自己的手,往衣袍上摩挲著,仿佛是要蹭去手上方才沾染的屬於那人的氣味。


    我的小動作沒有逃過那人的眼,他不甚在意得挑起一抹肆意的笑:“一點沒變,這幾天不見,一點沒想我?”


    我反問:“想你做什麽?”頓了頓:“隋光,我找你,是想為我們之前的交易增加一個條件。”


    隋光挑了挑那雙烏黑英氣的眉毛,靜靜倚靠在身後的樹幹上,似笑非笑:“什麽條件?”


    “明天一早,我就要進藏書閣取秘書了,我可以無條件為你取得任何你要的書,但是你必須幫我……”講到這,我突然心底一沉,咬了咬下唇:“你身在苗疆,又是蛇靈隋家,想必雪紜蠱對你來說並不陌生吧,我想求你,幫我找到解除這蠱的方法……”


    乍然聽到雪紜蠱三個字,隋光的眉緊緊皺在了一起,隨後漆黑的眸子牢牢盯視我:“這個條件的代價太大,僅是為我取書,還不夠資格來跟我交易。”


    沒想到他會如此決絕的迴絕我,我的唿吸一滯,忍不住往前進了幾步:“隋光,隻要你幫我,什麽交易條件我都答應……”


    聞言他卻是桀驁一笑,麵無表情:“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冰冷無情的話語從他的薄唇間清晰吐出,猶如一把把寒冰利刃,將我刺得滿目瘡痍。


    我僵硬著身子,立在寒風之中,瑟瑟的夜風吹起他墨色的發梢,在漆黑的夜色中劃過冰冷的弧度。


    我與隋光,不過相識幾日,雖有三年前的一場烏龍,如今也不過是交易維係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我知道,自己沒有什麽籌碼能讓他產生交易的興趣,要我去用人情打動他幾乎是不可能。可這樣的事實被他如此無情的拆穿,便猶如扒了我一層皮,在他麵前示眾一般。


    我的臉上仿佛被他打了兩個巴掌火辣辣的疼,尷尬交織著絕望使得我的身子一陣陣發冷。我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上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也許隋光是對的,我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不是非要與我交易,況且作為交易的條件,他早已教了我劍法,讓我在宗門比試中如虎添翼的贏了聚葉師兄,他不欠我,他選擇不幫我也是無可厚非。


    如今,我還能有什麽,讓他能產生交易的興趣呢?


    突然額頭一暖,眼前那人溫熱的手掌已經揉上了我的腦門,我揚起腦袋,看到他微勾的唇角和棱角分明的下巴,隻覺得疑惑極了。


    前一秒還如此殘忍的說出那樣的話,這一刻為何又能轉變得如此溫和?


    “你就這麽喜歡冥宣?”他不鹹不淡地聲音突兀地在我頭頂響起。


    “……很喜歡。”我斂下眸子:“當年是他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是他一直固守在我的身邊,護我伴我,想必換成你,有個這樣的人如此對你,你也會動心的……”


    “那你願意這樣對我嗎?”他突然打斷我,語氣難得的有些急促。


    聞言,我唿吸一滯,這話裏的意思……似乎有些過分曖昧了。我該怎麽迴答?他與我不是那樣的關係,我為何要這麽對他?還是——為了能讓他幫我,虛與委蛇,說我願意?


    我思索片刻,然後抬起雙手,輕柔地挪開了他搭在我腦門上的大手:“對不起,隋光……”


    麵前的人聽罷,深深唿吸了幾口氣,挺拔清雋的身姿固執地立在我的麵前,一動不動。


    黑夜中寒冷地風吹過他烏黑的發,鬢角的發絲猶如黑色瀑布,遮蓋了他的側臉和那雙黑眸湛湛的雙瞳,他原本桀驁不羈的氣質也瞬間被漆黑所侵染,之前猶如太陽一般粲然動人的男子,現在隻剩下蒼茫的落寂。


    從來我都不曾深想,我和隋光會有什麽交集,交易不過是大家各取所需,一旦結束,大家一拍兩散,看到他今晚如此失態的說出那樣不理智的話,心慌之後難免會有心痛和愧疚,原來,我竟也是心疼他的感受的。


    初試前他與我相處的一月,點點滴滴雖然從不曾在意,卻也是絲絲點點進了心裏的,他的放蕩散漫,時而調戲我到臉紅不止,又時而在教我劍法時對我小摸小碰,吃點無傷大雅的小豆腐,氣的我拔劍追著砍他。他雖然被我追著,可那刹那轉頭時開懷暢然的笑容,卻也深入人心,到現在迴想起,依舊鮮豔瑰麗,刻骨銘心。


    突然腰間一緊,他緊握的雙手已經一把箍住我的腰際,我聽到他發狠決絕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如果解除雪紜蠱的方法,是逼你離開冥宣,你也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哈,因為君子開學,所以請假了一個禮拜,現在開始,恢複更新了喲~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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