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白姐姐~白姐姐~~”一聲嬌俏甜美的女聲隔得極遠便已經傳來,帶著歡唿雀躍的意味。我用完好的左手推開茅草屋前柴扉,慢悠悠踱步而出,立在坡上,果見一布衣女娃在茅屋所在的坡下邊跑邊跳著趕來。


    直到紮果娜跑定在我麵前,細細地喘著氣,一張清秀的小臉上滿是晶瑩的汗水,我忙蹲下%身,伸袖為她擦拭著:“怎麽跑的這麽急,你白姐姐我又不會跑掉。”


    她興奮的一把握住我為她拭汗的手,一雙大眼分外晶亮靈動:“怎麽能不急呢白姐姐,你知道麽,今天我可開心死了!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好消息的!”


    “何事讓你如此開心?”


    “白姐姐,前兩日阿爸跟大夥出北海捕魚,沒想到補著了不少魚不說,還捕到了一隻大個頭的三足龜!這三足龜啊,可罕見哩!在這北海中要捕著它,簡直是難如登天呀!可這不,我阿爸他們運氣好,就給逮著一隻了!”說到這,她又緩了緩奔跑後紊亂的氣息:“我聽先人說,吃了三足龜日後可避大疾,還可以消淤化腫!白姐姐,明晚村裏的慶功宴上,阿爸他們會親手宰了這隻三足龜分食給村裏的家家戶戶,你到時候一定要來啊!多吃一些三足龜的肉,這樣,你的傷口就很快會好了!”她輕輕的放下我的手,目光卻緊緊鎖住我四肢處隱隱透出的裹傷布。


    聞言,我輕笑著撫了撫她的腦袋。這孩子,還隻有十歲這般大,便如此善良懂事,我和她不過才相處了三個月,她便事事想著我,不拿我當個外人,感動自不必多說,心中已然滾過陣陣熱融融的暖意。


    三個月前,即是我剛破了無盡空間之時,從氣門處噴湧出的颶風卷帶著我,將我帶離了仙靈兒他們所在的地方,雖然被颶風中心的風流刮得失去意識,可我居然大難不死,在這近乎元嬰期修為的颶風中僥幸存活下來。當我醒來後,已經躺在木板床上,身上到處裹著厚厚的裹傷布,身子疼痛不已,一吸氣就鑽心的疼。


    用僅剩的力氣探知了一下周身,發現肋骨斷了四根,右手手臂也斷了,其他地方都是或大或小、或深或淺被風流刮傷的口子。本以為被颶風刮中的結果必是屍骨無存,這樣的結果實在是好得太多了,哈,莫不是颶風碰上恰好風屬性靈根的我,所以大發慈悲手下留情了?


    在床上躺了兩個月,在這段時間中,我得以弄清了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我是被這暮皚村的村民救了。


    這暮皚村坐落於一座孤島,此處的村民都叫他奇靈島,該島四麵環海,方圓幾百公裏內除去北海環繞,便是空無一物了。據傳,北海的彼端,那裏千年前曾有一個海上之國的存在,隻是不知為何,某一日,這海上之國竟如人間蒸發一般,突然消失在了海麵上,曾有人揣測是北海的海水在逐漸上升,然後將其吞噬進大海之腹,使之湮沒在波濤洶湧的茫茫大海之中;可也有人說,幾千年來根本無外人踏足過這海上之國,這也許是座海市蜃樓也不盡然。總之,各有各的說辭,也各有各的道理,倒是將這千年前的神秘之國襯得更加神秘玄乎起來了。


    話說這北海廣闊無垠、無邊無際,海麵常年幽深難測,黑水滾滾,仿佛墨汁被傾染了一番,攪得四處黑霧滾滾、白浪滔天,讓人難辨海上之景,唯有海浪拍打的嘩嘩聲如此清晰傳來,帶著被潛藏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北海波瀾壯闊,奔騰不息,帶著淡淡的腥味,水下似乎正壓抑著什麽可怕的風暴,等待著那噴發的巨口。我曾立在奇靈島的落霞灘遠遠朝北海望去,竟無端生出一股窒息般的顫栗感和震懾感,似乎下一秒就會有遮天蔽日的海嘯打來,將我撲卷在其中,令我無力反抗,隻能快速被大海這隻巨獸吞噬殆盡,屍骨無存。我想大概我是麵對了如此壯闊的海景,與之一比較,更覺得自己生命的渺小與蒼白無力。又因著北海中充滿奇珍異獸、猛龍怪魚,故此島也因此得名與此。


    北海每到年中三月,海麵上就會發生一線天的奇景,民間將其叫做龍取水,說白了也就是海上龍卷風。這龍卷風在海上肆虐著,像極了一根攪拌的棍子,攪翻了整片海域,它上接天,下連海,似乎是將天地都交會連接在了一起。這三月,既是暮皚村人最驚喜卻也最憂慮的日子,他們時時刻刻擔心著這海上龍卷風是否會直麵襲上奇靈島,毀了他們的家園,卻又感謝著龍卷風擦邊過境後的恩賜——那些遺落下的海物,以供維持他們的生活。


    而三個月前的我,便是隨著這海上龍卷風刮過而遺留下的一隻至今仍存活著的生物。暮皚村的村名起初對我是驚奇不已,因為我竟可以在那樣大的一場龍卷風中保住性命。而我卻明白,恐怕是無盡空間的那陣颶風,將我刮到了這北海之中,又恰巧趕上了海上龍卷風的肆虐,才會又落在這座島上,不過能夠死裏逃生,也是一大幸事了!


    奇靈島的範圍類似於煙東城的大小,雖不大卻鍾靈毓秀,輕靈絕倫。該島前有一個高高平闊的土坡,在這土坡上,毗鄰建造著一簇簇上尖下寬的茅草屋,而這,便是暮皚村村民的居住之地。島上村民樸實敦厚,因著有史以來幾乎無人到過這座孤島,所以對於我這難得海外來客,他們倒是既熱情又友善,那一日他們救了我後,還騰出了一間無人的茅草屋給我居住養傷,平日裏由紮果娜這小女娃來照顧我,來來往往間,我便與之熟識了。


    奇靈島上居住的大多都是凡人,紮果娜也不知我已經辟穀,平日裏給我送些海味我都是淺嚐即止,這次麵對她的好意,我笑著道:“這三足龜既然如此稀罕,我又怎能分食你阿爸他們的辛勞呢,白姐姐的傷無恙,你多吃點才是真的,看看你身子單薄的,都快比上這屋上的茅草根了!”


    “白姐姐又笑話我!明晚你可一定要來啊!”說罷她揮了揮手,一溜小跑下了坡,速度快得如跳脫的兔子似得。


    看著她的身子逐漸變成一個小黑點遠去,我才關上柴扉進了屋,盤腿坐在床上。翻出放在枕下的修仙秘書,腰間別著幻凝劍,這兩樣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好在當初都沒被颶風刮走,來到奇靈島後我便發現這島四處充盈著清透的靈氣,養傷之餘吸納不少,依舊進行著我的修仙之途。


    ……


    吐納結束,我睜開眼,已是第二日的傍晚。


    奇靈島的夕陽不同於煙東城的柔和,整片天都像是燒紅的火炭一樣,連雲朵都被渲染成橘紅色的,推開柴扉,一簇簇的茅草屋被蓋上了黑色的陰影,邊上還立在一兩顆椰樹,充滿了海島風情。


    天還沒有黑沉,坡下落霞灘邊,一陣陣的嬉笑聲已經傳來,放眼望去,已有不少的村民圍坐在篝火邊,或攀談、或唱歌、或跳舞的。


    我慢悠悠地朝著坡下走去,海島的空氣清新極了,帶著淡淡的海水腥鹹味,越接近落霞灘,潮水像是瞄準時機般層層疊疊衝上沙灘,濺起白色浪花,打在臉上,濕濕的很是涼快。


    “喲,白家妹子來了,快來坐呀!”圍坐在篝火邊的一名中年女子立了起來,拉著我的手就要坐下。


    這中年女子叫做尤格桑,是紮果娜的母親,平時日也會來茅草屋看望我,為我添置些生活起居用物,因而與我也比較熟識了。


    “尤姨,恭喜你的,聽說康叔和大夥這次出海大豐收,我也跟大夥一樣高興。”康叔全名叫康納,是紮果娜的父親。


    在這奇靈島上,統共也就居住著暮皚村一個村落,而這裏的村民便是每年到了五月時分出海打漁,若是遇著這一年漁產豐富,那可供暮皚村的人過一年了。想到那醃魚的滋味,我不由得嘖嘖嘴巴。


    尤格桑笑的合不攏嘴,拿過一邊開了口的椰子,倒了一碗椰漿給我喝,入口既清爽又帶著點淡淡的奶香,讓人欲罷不能。


    在篝火邊坐了會兒,與周圍的村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些不找邊際的話題,掃視了下全場,我看到在村民圍坐的前方不遠處,似乎安置著一個大盒子,盒子上蓋著粗布,將裏麵的東西遮掩地嚴嚴實實,一邊還放置著一口大鍋,下麵柴火燒的正旺,鍋中的水發出咕嚕咕嚕地水泡聲。


    隨後我又掃了眼圍坐在幾堆篝火邊的眾人,大多都是淳樸的村民,可在這些臉中,有一人我從未見過。


    在我們這堆篝火的不遠處,燃著一堆篝火,可圍坐在那的卻隻有單單的一人。奇靈島上的人大多穿著粗布麻衣,隻有我算是個例外,還穿著當初在望仙宗時的白色衣裙,可是眼前這人,一身茄紫色的修身長衫,遠遠看去,布料似乎很是柔軟,質地應是不差的,那人在長衫外還套了件同色的鬥篷,頭戴紫色方帽,方帽的兩側係上了翡翠寶石串,兩邊的珠寶串垂在額際,由一顆巨大的黃色水晶在額中央交匯,璨璨如星芒。本想細看這人的容貌,卻發現他麵上竟罩著一層紫色薄紗,將整張臉襯得朦朦朧朧,看不清個所以然來。


    如果非要給此人加上了標簽,或許我會給他四個字——財大氣粗。這人的這身奇特裝扮在樸實無華的村民之間實在是太鶴立雞群了。


    嘖嘖,我看得眼睛都直了,那些珠寶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啊!如果能讓我給摳下一塊拿去煙東城變賣了!那我一定賺發了!


    或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熱烈,那人的身影動了動,他微側著臉,那唯一露在一身裝束外的眼眸,朝我撇來寡淡一眼,我一口椰漿瞬間嗆在喉中,不知道該噴還是該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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