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冥宣也沒有多說什麽,便離開了。隻是在第二日,雪芷來為我擦身子的時候,才告訴我他打算三日後為我斷骨重造。


    隻是,當我問起宗主可否有為難冥宣帶我迴來這事的時候,雪芷卻是閉口沒談,讓我不要擔心,隻管準備三日後的斷骨重造就好。


    在雪芷這吃了閉門羹,這三天來冥宣也沒有來過,料他應該也在準備三日後的一切物品,所以也無甚在意。


    直到三日後的來臨,一大早,雪芷和她口中的小師弟便一起來了屋內。


    “準備好了嗎?”雪芷在一旁擔憂的問著我,我給了她一個放心的微笑。


    “清逸仙子呢?”為我斷骨重造的人是他,可是雪芷他們都來了,那他呢?


    “冥宣師叔在後山呢,一會我們會將你帶去。”那小師弟拿來了一個白色的瓷瓶,拔開塞子,倒出裏麵一粒黃色的丹藥,遞給了雪芷。


    雪芷扶起了我的腦袋,手撚著丹藥湊近我的嘴邊:“鳶羽,這是專門為凡人造的辟穀丸,你吃了後,接下來一年內都不用吃不用喝,但是你要知道,即使是這樣,我們也不能保證你能夠好好堅持住一年,因為斷骨重造的痛苦連我們修仙之人也不一定承受得住。”


    沒有猶豫的吞下那顆藥,雪芷看了看我,歎了口氣,讓小師弟背起了我,然後我們踩著變大的飛劍,朝著後山禦劍飛去。


    高空中強大的氣流衝刷著我的臉,我頂著風,偷偷的睜開眼向下望去,這是我來到這後第一次出那間房,仔仔細細的看全了望仙宗的全貌。快到入冬時節,可是這望仙宗依舊春花爛漫,一片茂盛之態。早在飛羽城內就聽說這鑾臼山一年到頭四季如春,看來果真如此。


    因為在高空,所以下方的屋閣水榭都變得玲瓏且精致,密密的黑色建築在山頂連綿成一片黑色海浪,氣勢磅礴,屋磚瓦塊在陽光的照射下流轉著淡淡的金光。樓與樓間,有肆意生長的鬆枝橫爬而出,覆蓋在屋頂上,像是給樓閣穿上了一件衣裳,偶爾會有幾隻紅頂白身的仙鶴立在鬆枝上,小憩片刻。


    再清楚的卻是看不清了,因為眼前遮蓋了一層仙霧,將一切都罩在其中,像是一幅畫一樣。


    離鑾臼山的後山越是近,嘩啦啦的瀑布聲越發響亮,別看鑾臼山山峰處如此平坦開*闊,足以容納整個望仙宗,可是它的後山卻是孤峰突起,怪石嶙峋。


    瀑布從幾十丈高的地方衝刷而下,如一條寬大的銀鏈一樣,層層疊疊的水霧在眼前無限鋪灑,洋洋灑灑濺了滿身,透著涼意。瀑布兩邊的山石由許多青蔥的綠色樹木覆蓋而生,瀑布的水偶爾衝刷在其中,水花四濺,將這山山水水更是映照的山清水秀,水天一色。


    而我們踏著的飛劍,卻是逆著瀑布而上,在距離它稍遠處的後山石隙中,有一處山洞,山洞的上麵,是四個用劍氣深深刻出的字。小師弟說寫的是鏡花水月。


    等劍在洞口處落穩,雪芷立在劍上沒有下來,小師弟背著我從劍上一躍而下,進入到洞口內。本以為裏麵應該是黝黑異常,可是進去之後,才知道別有洞天。


    也不知哪裏引來的光源,這山洞內竟十分開闊明亮,小師弟一路背著我朝內走去,而我的目光卻被石壁上的圖案所吸引住。


    第一幅畫是一個人坐在山峰上,吸納天地靈氣,丹田中有蓮子狀的物體產生。緊接著第二幅畫上,那個人麵對周圍的魑魅鬼怪,甩出了符咒和法術,有的妖精被烈火焚燒,有的卻被藤蔓糾纏,卻也有的掉落在裂開的大地裏。


    這些畫是什麽意思?思索一下後卻毫無頭緒後,我開口詢問小師弟:“那石壁上畫的是什麽?”


    那小師弟隻是略略掃了眼後,迴道:“這是從築基期到大乘期的修仙圖示,這第一張圖是築基期,是修仙的起步階段,一般來說築基期越穩固之後的修仙也會相對順利許多。那第二張圖是心動期,是修仙過程中第一個出現危險的階段,不過那個階段的修仙者已經會開始使用法術和符咒了。”


    邊走邊聽他解說,一直到了倒數第二幅畫後,小師弟略微停了下腳步,我朝石壁上看去,那畫中之人再次坐在了第一幅畫上的山峰上,這次卻不是吸收天地靈氣,而是依次三道驚雷劈在那人的身上,驚雷一道比一道猛烈,一道比一道威力強大,那人卻硬生生的全部承受住了。


    “這就是渡劫期,到了這個階段的後期,就要承受天劫的曆練,如果僥幸渡過了,那麽就會到大乘期,慢慢鞏固修為後,飛升仙界,可是一旦失敗……那便是灰飛煙滅,消失在茫茫天地之中。”說到這,他搖了搖頭,背著我繼續朝裏麵走去。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把心底的話問了出來:“那清逸仙子現在是什麽期的修為了?”


    那小師弟偏頭想了想:“冥宣師叔?他應該已經在出竅期前期了吧。”


    “很厲害嗎?”搞不太懂這些修仙階段的能力到底有多強,不過之前看冥宣的青劍輕輕鬆鬆的就將水妖打敗了,恐怕是不弱的。


    “師叔他當然厲害啦,他是他那一輩中最早進入元嬰期的,況且望仙宗能到出竅期的人的確不多,連幾位師祖也有好幾個才元嬰後期,所以紫商師祖幾個還是很忌憚冥宣師叔的。”


    怪不得那日紫商師祖和靳戈月來為難我,冥宣輕飄飄幾句話就打發了他們,原來是技不如人啊。


    不知不覺間,眼前的石洞豁然開朗,轉瞬間,我們立在了一處綠草茵茵的草地上,前方不遠處,有一座簡便的小茅屋,透過微微打開的窗戶,我看見一襲青衣的冥宣正坐在屋內,閉著雙眼,麵容沉靜平和。


    原來這石洞後麵居然別有洞天,穿越了石洞後裏麵竟然是個如此美麗開闊的天地。


    這裏的風不似飛行中的勁風那麽猛烈,而是如少女的手一般,輕輕軟軟拂過臉頰,夾雜著綠樹青山所特有的清爽味道。


    當我還沉醉在這片風景之中時,小師弟推開茅屋的門,將我背了進去,放在了裏麵安放著的一張簡陋的床上。


    略微掃了眼屋內的擺設,隻有簡單的一桌一椅,可在屋內的一個角落裏,卻有一隻黑漆漆的大缸,因為躺在床上,這大缸的高度竟比我現在的位置還要高出半個腦袋,所以裏麵有些什麽我也看不到。


    “師叔還有什麽事要吩咐嗎?”小師弟放下我後走到冥宣身邊,冥宣依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扇子狀的陰影。


    “你先走吧。”


    “是。”說罷,那小師弟又按原路返迴了。


    看到冥宣依舊坐在那裏不動,著急之餘還有些奇怪,他怎麽還如此沉穩淡然?不是應該立馬開始斷骨重造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聲音才淡淡傳來:“做好準備了?”


    聽到他這麽問,我知道要開始了,這才低低嗯了聲。而他卻是睜開了眼睛,平靜無波的漆黑眼眸如深邃的夜空,直直望著我:“斷骨重造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給我個你不得不支撐下去的理由。”


    聽聞他的話,我不由得一愣。是啊,支撐我的理由是什麽?如果沒有強大的意誌力來支撐自己生存的意願,那麽,到最後我也隻會敗給*的痛苦,歸於死亡。


    思索了良久,我靜靜地垂下眼瞼,用近乎輕若無聲的音量迴到:“我也不知道,這個世間有太多讓我執著的東西,以前的我,不止一次的痛恨自己的無能、自己的懦弱,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當初我以為師父被火燒死的時候,我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去抵抗這一切的能力,麵對水妖的時候我也恨、手腳筋被挑斷眼睜睜看著瓊倦被帶走的時候,我更恨。我恨人之脆弱,為何在麵對比自己強大的事物麵前,隻能一昧接受,連一點反抗都做不到。”


    我深吸了口氣,感覺眼前濕漉漉的一片迷蒙:“靈根和身體資質是天定的,我沒法改變,可是這後天的改造,是我唯一的機會。有人在等我,我也在等別人,為了和這些人團聚,我必須變得強大,所以斷骨重造算什麽,那隻是*的痛,跟自己愛的人分別,那才是真真正正精神上的痛。”


    滿室寂靜,我和冥宣都沒有說話。說出這番話後,我自己也幡然醒悟,說要找蕭珀報仇什麽都是假的,我內心裏真真正正期望的,是找迴那些我愛的人,用自己的能力捍衛這份幸福。為了這份幸福,我必須重新改變自己,不讓悲劇再次發生,原來這……才是支撐我的理由。


    我害怕再次發生我所未知不能掌控的事情,一次已經如此錐心刺骨,如果再有第二次,我不知道到時候一切來不來得及等我去挽迴。


    想通了一切後,我朝冥宣投去堅定的眼神。這一次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我走了過來,然後在我的驚愕中,將我打橫抱了起來!


    這……這是什麽情況?冥宣他要做什麽?


    將我放在了那口大缸的旁邊,冥宣食指中指並起,薄薄的唇吐出了一連串我聽不懂的咒語,他的手指處隱隱有綠色的光芒閃現。


    手指翻飛,身形似遊龍,冥宣速度快到我看不清的地步,他白玉般的手指已經點上我身體的幾處。隻聽到清脆的喀拉拉聲在房間迴蕩,骨頭全部碎裂,我的人就像癱成了一塊爛泥。已經廢了的幾處地方,因為筋脈盡斷,我感覺不到骨頭碎裂的痛苦,可是胸口處的骨頭被一一震斷的痛苦,已經讓我連唿吸都覺得生疼起來,像有千千萬萬的針紮了進來。


    在這樣的痛苦裏,明明是不能動彈的身體,卻也止不住顫動起來。腦中一陣陣的發懵,眼前景象也在變換著色彩,開始扭曲模糊。我唯有死死咬住唇,才可以勉強止住快要溢出唇角的呻#吟。


    不經意的撇到胸口處,因為骨頭斷裂,隔著衣裳,我居然能清楚看見沒有支撐物的皮膚再也不飽滿,已經開始凹陷。


    現在的我,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靈魂還在,身體已死。眼前開始閃爍不存在的幻影,我看到了很多奇幻的景象,我似乎看見了當初師父在亂葬崗撿起了還在繈褓中的我,哼著兒歌抱迴了破廟,又似乎看見瓊倦在樹上摘果子,一顆顆丟下來砸我的腦袋,多麽眷戀的迴憶,讓我忍不住想要沉醉在其中,可是*劇烈的痛苦撕扯迴了一絲我的理智。


    我在做什麽,前一刻還信誓旦旦一定可以支撐過去,可是下一秒差一點迷失心智,陷在痛苦到極點後生成的幻覺裏,我死死咬著唇,借由這樣微乎其微的痛,讓自己清醒。


    還在我熬著這樣的痛苦的時候,冥宣再次抱起我,輕輕的將我放在了之前看到的那口大缸裏麵。


    這才看清,大缸裏的是冰寒刺骨的水。而在這泛著冰白色氣霧的水中,似乎有一縷縷銀白的絲線交纏在其中,不經意看,根本看不清是什麽。我剛被放入大綱中,冥宣便伸手在我的右臂處劃了一下,衣服和著肌膚被破開的聲音在空氣裏響起,不一會兒,汩汩的鮮血流出,將缸中水的表層都染成了紅色。


    右臂意外的麻癢感讓我忍不住斜眼去看,這一看,不禁讓我大驚失色!


    之前隱在水中那絲絲縷縷的銀線居然在爭先恐後的往我手臂處的傷口裏鑽。有些還沒鑽入傷口的銀線,甚至在貪婪的吸食著我湧出來的鮮血,因為他們銀白的身子已經開始泛出淡淡的粉色。


    這一幕對我來說如此驚悚,讓我忍不住唿喊了冥宣的名字。


    沒有在意我這樣稱唿他是大不敬的,他隻是在一邊清冷淡然的解釋:“別怕,這是雪紜蠶絲,雪紜蠱的子蠱。”


    我這才安心,感受著他們漸漸滲入我的骨血。


    等到雪紜蠶絲全部進入我的傷口內,破天荒的,我的四肢竟然開始有了些微的知覺,不過下一秒,海浪般洶湧的斷骨之痛席卷全身的每一處角落,蕭珀斷我筋脈之痛隻能是它的萬分之一,泡在這樣的冰水裏,冷汗卻在大顆大顆的滾落。我想要蜷縮起身子,可是劇烈的疼痛讓我已經找不到方向,迷迷糊糊昏沉虛弱間,冥宣從懷裏的瓷瓶內倒出一顆瑩白的藥丸,散發著淡淡香氣。


    藥丸入口,他清雅淺淡的聲音在我耳邊若有似無的迴蕩:“現在開始,才是真真正正的化整為零,斷骨重造……”


    作者有話要說:(捉蟲)下一次更新是禮拜三,感謝好多妹子一直給我留言支持我!真的非常感謝,第一次寫文,有大家的支持真的很高興,謝謝你們不嫌棄我文筆幼稚還有許多不足!


    我絕對不會棄坑的,哪怕隻有一個人看,我都會寫下去!


    謝謝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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