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包的跟個不法分子似的,門衛根本不放他進門,虎著臉給他轟走。幸虧他小時候翻牆爬樹的功夫沒落下,林遠尋了個沒人的僻靜角落翻進了廠區。


    他跟著指示牌,一路避著人找到了住宿樓。


    翻牆他還行,但是溜門撬鎖真沒學過。還好那人員工宿舍是三樓,林遠扒著窗戶外麵的空調室外機一路踩上去,破窗戶還是那種朝外推的破鐵窗,還隻能開一半,林遠被窗戶卡著進來,大衣被窗角扯出來一道口子。


    刺啦一聲,林遠心疼毀了件好衣服的同時,暗自慶幸得虧他沒直接穿著裙子上街。


    屋子雖然不大,愣是擺了四張床,像極了高中時候的宿舍樓。得虧這裏雖然有四張床,但是隻有一張床上有被褥。


    他要找到這人住的看樣子還是個單間。


    也不知道這人什麽時候迴來,這麽小一間屋子,哪兒有地方給他藏。轉身都撞人,等人一迴來,別說藏到半夜了,直接就得被薅出去。


    林遠按了下電燈開關,破燈泡閃爍了兩下照亮了周圍。


    林遠一顆心涼的透透的。


    窗戶沒白翻,他打開大門悄悄摸出去,手裏攥著從屋子裏順出來的剪刀,靠著剪刀尖把門口的電箱給拆了。ъimiioμ


    他物理雖然不差,可看著冒頭的那麽多線頭,他也不知道該剪哪根。索性直接快到斬亂麻。迴屋試試燈不會亮了,立馬滿意的將外麵的殼子重新給裝迴去。


    話還是那句,他頂天兒就能做成現在這樣了。


    林遠關門迴屋,走到窗戶跟前將窗戶恢複原位。


    玻璃上映著他的影子,打眼一看真挺像女人的。這個想法一冒頭,嚇了林遠自己一跳,沒敢再多看,在屋子裏坐立難安的晃悠了會兒,時間也到了五點多。


    現在天黑的也早,這會兒屋子裏就暗了許多。


    一般廠子有白班夜班,他翻牆進來的時候這個叫劉鐵茂的人也不在,應該是白班。


    怕被人直接給撞上露餡,林遠索性直接縮到了床底下。


    劉鐵茂自己睡的那張床,床下又是洗臉腳盆又是箱子的,根本沒他能呆的地兒,他也不敢隨意倒騰人家東西。


    就連這邊空鋪地下,他也是跟雜物搶地盤,林遠滾了一身的灰,心底腓腹自己一會兒要怎麽才能像是劇本上寫的那麽輕巧的爬出去。


    就著高度,他懷疑自己站起來會撞頭。


    可能是老天都順著他,一直到屋子裏黑的什麽都看不見了,劉鐵茂還沒迴來。


    林遠看著手機熟悉劇本,一邊兒慶幸劉鐵茂沒迴來,一邊兒又害怕今天晚上他都不迴來,自己這任務完不成會怎麽樣。


    十一點多的時候,門口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林遠慌忙暗滅手機扔到後麵,把兩個水袋放在身邊。


    屋門一被打開,一股老大的酒氣登時充了一屋子。


    來人按了兩下電燈開關,屋子裏仍舊黑漆漆的,頓時火大,“草,天天停電,白天幹完活,晚上迴屋都不能消停會兒!”


    林遠姿勢別扭的開始準備那雙純白色的隱形眼鏡。


    這玩意兒戴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得見東西,怕瞎他早時候就沒戴,就著窗戶灑下來的那點兒月光,狠心戴上了,倒是不像想象中那麽難受。


    甚至他看東西比之前都更清楚了些。


    劉鐵茂喝大了,林遠製造的那點兒聲音倒是沒讓他發現,木板床嘎吱一響,林遠頓時頭大。


    這人怎麽跑他這邊兒坐著來了。


    這會兒他才發現了一個更嚴肅的問題,他要是敢這種時候看手機,簡直明晃晃的告訴別人床下藏了人。


    他屏息凝神的等了半天,上頭傳來了一陣鼾聲。


    林遠拿大衣捂著,藏在底下偷偷看時間。


    好容易熬到59,林遠心底數著秒,把沒用的東西都推倒了一邊,在床底下砰砰兩下紮破了水袋。


    床上的劉鐵茂仍舊鼾聲震天,根本沒有被吵醒的意思。


    床下登時濕漉漉一片。


    他按照劇本也準備的夠充分的了,然而真的等到零點的時候,林遠整個人都僵在了床下,他的四肢都徹底不受自己的控製了。


    一隻蒼白的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橫亙在林遠眼前。那隻手的中指上,正戴著他今天費盡力氣都套不上,最後隻能勉強套進小指裏的戒指。


    柔弱無骨,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那分明是一隻女人的手。


    橫過他的脖子,緩緩地朝著床外伸出去。伴著它湧出的還有恍若深入骨髓的森寒。


    林遠甚至看見在月光下,鐵床的床腳掛了一層薄霜。


    林遠更慘,他剛才紮破的水袋,這會兒都結冰了,把他直接給凍到了地上。


    別說他現在不能動,就是能動他也不敢動。就這個手伸出來的姿勢,他現在更像是在那個鬼東西的懷裏!


    這女人的手,有那麽長嗎!


    如果林遠能看到的話,就會發現,那隻手其實是從他身體中伸出來的。不光是手,肩膀和紅色的肩帶也正慢慢分離。


    床上睡著的人也被這股寒意凍醒了,罵罵咧咧的下地要找廁所。


    林遠是感覺周圍地麵確實在變濕,黏膩的感覺還泛著越發濃鬱的腥氣。仿佛他正躺在血泊裏。


    林遠一陣惡心恐懼,卻一點兒響聲都不敢發出來。


    那個女人的背影,仿佛憑空出現在他身前一般,遮住了他視線中的月光,隻留給他一個黑漆漆的背影。


    這種時候,什麽都看不到是好事。


    劉鐵茂頭重腳輕的下床,暈乎乎的要去關窗戶,拖鞋卻不防滑。地上是林遠剛剛戳破水袋漫出來又結冰了的水。


    他才站起來便要滑到,手忙腳亂的把住了對麵的床柱子,雙層床鋪吱扭的晃蕩了兩下,砰的撞到牆上。


    “草他媽睡個覺都讓人——”伴隨著他迴頭看過去的動作,叫罵聲戛然而止。


    從床下的黑暗中,伸出來一隻慘白的手,正一點點的朝床上扒過去。手臂露出的部位越來越長,那枚戒指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忘。


    眼前這一幕,讓劉鐵茂喝的爛酒瞬間醒了。


    屋子裏瞬間有多了股腥臊味,在這一瞬間,嗅著混合氣味的林遠,想要嘔吐的欲望戰勝了恐懼。


    早特麽知道是這樣的,根本不用他做什麽,他就不過來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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