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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事情很奇怪,本來對立的事情,敵對的人,或許又會在某一個瞬間交換,終以利相交,利盡則退吧,又或許是緣法之不可思議,非人力所能揣度,所以正負相易,陰陽相生,本無定型。


    王翊的師叔突然和他召喚出來的魔頭相對,險些被殺死,到最後救他性命的,卻是一開始和他敵對的老板,這不得不說,不過片刻功夫,緣法的不可思議就展現的淋漓盡致了。


    老板對他施出援手以後,把他扶了起來,扶到我們身邊對我和王翊道:“先照顧他吧,他的性命是暫時保住了,但是已經道法全失,將來就是個廢人了,甚至不能再像一個正常人那樣活著。”


    把他放下之後,想了想又對王翊道:“他與你有家仇,但又是你同門師叔,我覺得該如何對他應該交給你,但我也要提醒你,你真的非殺他不可嗎?”說完拍了拍王翊的肩膀,然後起身又和那魔王對峙。


    那魔王看他這動作,也不言語,像是默認了老板的動作一樣,這樣看起來老板的麵子在那魔頭那還真不小,看老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倒是沒有了一開始那麽擔憂,倒是被放下的王翊師叔趴在那,奄奄一息。


    之前的抱負和風光,不過片刻,就已蕩然無存,他一生坎坷,我突然有些可憐他了,飽受外在的痛苦,他的心大概也難受的很吧,一天都得不到歇息,我看了看王翊,王翊看著他師叔也是眼神很複雜,不知在想什麽。


    倒是王翊的師叔先發出嘿嘿的笑聲,抬起頭,用已經渾濁的眼打量著王翊,隻聽他淒涼的笑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可我不需要你們的憐憫,憎恨我吧,來殺了我吧,讓我落到地獄裏去接受那無盡的懲罰吧。”


    聲音嘶啞渾濁,聽起來滿是淒苦,王翊聽完他的話,本來一直握緊的拳頭忽然放鬆了,他出聲道:“師叔,我不殺你,以後我還會照顧你,我不會讓你死,我會讓你繼續活著,讓你繼續在這個世上看著這個世間。”


    王翊的師叔聽了,一愣,突然吼道:“你是想要懲罰我嗎?讓我就這麽淒苦的活在世上?受人唾棄?你真狠,你比我還狠呐。”


    我聽他聲嘶力竭的聲音,也有些不忍,望了望王翊,小聲的勸道:“王大哥,他,他畢竟是你師叔,你就算再恨他,他現在這樣子····你還是給他一個解脫吧。”


    王翊對我搖頭道:“楚兄弟,我不是懲罰他,我是不想懲罰我自己,師叔,我恨你,但我不想變成你那樣的人,你的一生所有的悲劇,都是因為你的恨才帶來的惡果,善惡有報,師爺能看破,所以他得道飛升,你看不破,才會有今天的痛苦,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如果你也能看破,我想,你也不會痛苦。”


    王翊說完,閉了閉眼,眼角有淚水流下來,最後道:“我的家人,還有玄霄道長,我相信他們都會升天而去,他們會比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生活的更好,我··我也會一心求道,遠離紅塵牽絆。”


    王翊這麽一說,我有些震驚,我不知道他的心裏做了多麽複雜的鬥爭和抉擇,但我知道他釋然了,和他師爺一樣,舍棄了怨憎,是寬恕,也是一種解脫,就像我對錢歸易那樣,我也不再恨王翊的師叔了。


    聽完他的話,王翊師叔愣在那,眼裏滿是不可置信,大概以他的心還無法理解王翊此時的所作所為吧,也是他如果理解了,也不會痛苦追逐幾十年錯誤的東西了,我忽然想起天書上寫的那段開頭:“苦海無常路,清靜有家鄉。”大概這便是最好的解答了吧。


    我們這邊解決了事,那一邊黑霧中忽然又出現一個人影,那個人打著一盞燈,橘色的火苗照徹而出,像是在緩緩的指路,看到那景象,我一下高興起來,我知道是墨窮薪,墨窮薪還沒事,他走出來了。


    隨著那人影越來越清晰,隻見那魔王周身的怨氣一下膨脹起來,像是很激動似地,那樣子倒像是對墨窮薪有大仇一樣,看他這樣,我心裏有些緊張,生怕他對墨窮薪出手,墨窮薪肯定挨不住的。


    不過這一迴老板一個閃身已經到了那魔王的身前,阻住了他,見到老板的動作,那魔王才停了手,一邊冷哼一聲,看這景象老板的麵子還真是不一般。


    老板也看向外麵,墨窮薪逐漸從外麵走了進來,身上有些狼狽,衣服也有些淩亂,但總體看上去並無大礙,走進門以後就直麵老板和那魔頭,就在見到老板的那一瞬間,他大驚,像是一下愣在了那,像墨窮薪這樣的人,還真沒見過他這樣。


    倒是老板見了他,先是笑了笑,然後道:“墨師兄,好久不見。”


    聽了他的話,墨窮薪才冷靜了一點,最後點頭道:“朱塵,好久不見。”


    墨窮薪說的那個名字讓我大驚,就在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我每一次聽到朱塵的聲音,那種熟悉感是從何而來,原來那就是老板的聲音,就連說話和行動也和老板相似的很,隻是我那時候根本沒有往老板身上去想這件事。


    同樣聽到墨窮薪這句話的還有蜷縮在地上的王翊的師叔,當他聽到墨窮薪的話的時候,也是一陣驚訝,看他這樣子,我才明白,原來他也一直不知道,原來他也一直被業障所遮蔽,被業力所蒙眼。


    想來頗有些好笑,他設計了一切,推動我們的行動,他以為他即將達成目的,其實他沒想到,原來他也隻是被命運推動的一部分,他也一直都是那個不清醒的人。


    我們這邊還在驚訝,那邊墨窮薪問道:“我以為你飛升以後,就不會再迴來了,塵世種種,悉皆了斷。”


    朱塵笑了笑道:“墨師兄,你想多了,我還有願力在世間,自然還會住世,實際上,如果以塵世的時間來算,我並不算離開,我一直都在這。”朱塵說完,伸手一轉,像是指了指這間小超市。


    墨窮薪看了看,眼神頗有些複雜,另一邊,那魔王對墨窮薪道:“墨師兄,你可還記得我許灝?還記得當年對我做的一切?”


    墨窮薪看了看他,眼神也沒有退避,最後平靜的道:“當年是墨家造成的這一切,我身為墨家的接班人,你要找我報仇,也無可厚非,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化解魔性,那我也願意來承擔。”


    許灝聽了,雙拳握得很緊,怒道:“承擔?你有什麽資格來承擔?死就可以?如果落在我的手裏,我會讓你的靈魂不得超生,永受沉淪痛苦。”


    那語氣中飽含怨氣,像是恨極了墨窮薪,那陰氣衝起,四周幾乎如寒冰般凋零,唯有朱塵身前,那陰氣便不得再逼近一步,更談不上靠近墨窮薪的身邊了,見他這樣,朱塵歎口氣道:“胖子,這麽久了,你何苦還執著不放呢?你的父母都早已轉世,天各一方,你應該解脫了。”


    “嗬嗬解脫?我不是你,得道升仙,永脫一切煩惱業障,我痛苦啊,每天如烈焰焚心,哪有你逍遙?都說仙人無情,我看著實是如此,無情才能無苦,可你們叫我魔啊,魔不就是應該痛苦嗎?就該被地獄的烈火灼燒。”許灝越說越有點吼起來,渾身猛地擴散出一股力量。


    那種力量引得周圍的氣大變,從房頂上落下血滴,陰晦耗散,種種兇戾之氣全都冒了出來,地上開始種種裂痕,整棟房子都開始搖擺,而且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和之前王翊師叔所弄出來的完全不同,魔的力量,恐怖如斯。


    見此景象,朱塵歎了口氣道:“我本不想對你出手的,隻是你迷惘至此,終究時間不到,你要明白,痛苦與解脫,不在於外在,在於你心的選擇,由境轉心還是由心轉境,皆看你自己,看不清,就痛苦無邊,永遠得不到解脫。”


    朱塵說完,從他的足下,一道靈氣擴散而出,那靈氣把許灝的邪氣都逼退了迴去,剛剛還滿是裂縫的房間裏,忽然開始慢慢愈合,從天花板上滴落的血水全部化為了白色的花瓣,點點飄落下來,落在我手上,便會有一股力量湧入,所有的疲倦一掃而空。


    超市裏隱有琳琅作響,環佩空鳴,仙樂齊起,讓人心曠神怡,聽了極是舒服受用,而許灝的力量範圍完全不敵朱塵,被逼迫的越來越小,到最後被逼到他身體的周邊,而房間裏更多的地方都是仙氣盎然。


    雖然沒有地藏菩薩弄出來的天光那樣驚豔,但如此玄妙之景,令人真是心生向往,怪不得古人都追求得道升仙,除了長生不死,逍遙無束,還有這等翻手**,騰挪變幻之廣大神通,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許灝見了,眼裏有些陰沉道:“朱塵,你真的要和我做對嗎?以後就是不死不休?我們兩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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