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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晚因為地藏菩薩,破開了天象之兇,把天地閉塞打開以後,地藏菩薩也消失了,那隻大白狗也不見了,隻剩下大殿上的金像還在那,殿前的清香油燈也不曾滅去,菜園裏種的菜也都還綠油油的。


    銀杏樹和石桌全部都恢複了原樣,一切都好像恢複了原來的模樣,好像晚上的戰鬥從未發生過,菩薩的神通當真無邊,能做這覆水能收之妙,隻是卻不能更改早已注定的命運和每個人的業力,錢歸易化為了天書,而我得到了天書。


    墨窮薪曾跟我說,天書就是一把鑰匙,一把打開成仙之門的鑰匙,三本天書得到任意一本,隻要將其參透,就能得到另一本天書,學懂了兩本就能成仙,三本都會了,那又會進入一個新的境界,隻不過就連墨窮薪也不知道那之後會怎麽樣,因為三本天書從未被一個人學全過。


    說起來我倒是最有機會學全的,因為現在這本天書隻認我,所以即使是江楚得到了也隻是一張白紙,但是以江楚的性格,如果我學會了這本天書,想要繼續前進的話,他不會吝嗇讓我學習另外兩本天書的。


    但我卻沒了興趣,我對不起錢歸易,因為在那時候,我真的沒有勇氣說犧牲我自己去成就別人,但是錢歸易做到了,我死了大不了再去輪迴,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我和這個世間關係不大,有時候我甚至找不到我活著的意義。


    但錢歸易有,甚至錢歸易留戀這個世界,但他還是做了這個選擇,我很難過,以前聽人說命運或宿命這些詞的時候,我都覺得很酷,但今天我才懂得,那是一種無力與傷感,你永遠抓不住手裏的月光,每當晚上過去,無論你攥的在緊,月光也會過去。


    因為有地藏菩薩的幫助,我們所有的傷病與疲勞一掃而空,就連小飛也很快清醒了過來,隻有我愣愣的坐在那看著天書,王翊和墨窮薪他們沒有來打擾我任我一個人在那裏靜坐,大概連他們也不知道要怎麽來勸我吧。


    一晚上我沒有休息,而是打開了天書,當我摸到天書的時候,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真的,我總會覺得有那麽一個有點羅嗦又總是保護我的哥哥站在旁邊,可當我去看的時候,周圍一片虛無,隻有夜風輕撫。


    天書裏的東西我看了非常的熟悉,墨窮薪以前跟我介紹天書的時候說過,天書的內容不是固定的,而是因人而異的,每個人的緣法不同,天書所看到的內容就不同,能不能讀出裏麵的東西,才是能否讀懂天書的關鍵。


    當我開始一頁頁的看的時候,才發現天書記載的居然也是和我之前修行的法子差不多,但是天書上記載的東西更多,江楚手裏的天書記載的是什麽,我並不知道,我手裏這本記載的,卻是造化之機。


    當我通篇閱完之後,才突然發現,原來天書的東西就這麽點,無數人追逐的其實不光是天書,而是自己的心,天書就像一麵鏡子,照出了很多人的心。


    不知道稱為徹悟是否妥當,但是當我通篇閱讀完的時候,我居然體會到了錢歸易最後對我說的那番話的意思,造化的玄奇,因果的奇妙,與江楚所說的陰陽體用,生生不息之理在我腦中匯合了,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通了。


    我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雖然還是存思的天尊聖相,但這一迴並無絕對的相出現,沒有形象也無法捉摸,但我能感覺的到天尊就在我身邊,我每一聲聖號念誦的時候都能感覺到,非黑亦非白,非動亦非靜。


    忽然在某一個瞬間,我感覺到王翊的氣,我睜開眼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陽光普照大地,峨眉山脈的群秀與巍峨好像和天上的太陽互相唿應。


    太陽代表的就是那造化的力量吧,日月的輪轉,生死的更替,每一點脆弱而頑強的力量,我從沒如此真實的感覺到我在活著。


    當王翊走到我身邊的時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道:“楚兄弟,天亮了,該走了,我們該迴去了,他,他已經不在了啊。”


    我知道王翊終於忍不住了來勸我,我起身對他點了點頭道:“王大哥,你不用勸我了,我已經懂了,我們走吧。”


    當我說出這話的時候,王翊有些驚訝的看著我,然後驚道:“楚兄弟,你··你的陰氣消解了?就一個晚上?”


    我笑了笑,沒有迴答他,此時我自然知道,當時因為錢歸易的力量,透支的我的身體,在一晚上的時間恢複了,一個是天書的內容帶給我的明悟,另一個大概也是錢歸易留下的力量吧,隻要我帶在身邊,天書就會放出一股柔和的力量護在我的身邊,加上昨晚地藏菩薩的願力所致,僅一個晚上,我身上的陰氣之厄便消解了。


    這件事之前多麽艱難,耗費了多少的力氣,卻在一個晚上結束了,的確讓人不可思議,但是這不可思議的背後,有著更多的努力和失去,如果有的選,我大概一開始就不會使用錢歸易的力量,我如果那時候沒有起偷心的話,或許錢歸易可以再多留的久一點,但畢竟故事開始的時候,我們誰都不知道結局。


    墨窮薪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驚訝,他也是見過那兩本天書力量的人,不過他提議,我們今天去一趟學校,去見一見江楚,事情到此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天書已經出世,朱度估計也不會再出現,就連我的陰氣之厄也已經消失。


    我答應了墨窮薪的要求,王翊也沒有拒絕,他說他也想看一看那傳說中的學校的樣子,隻有小飛,他不打算和我們一起同行,他說事情已經結束,正好他師父在樂山,他就打算迴到樂山去見他師父。


    所以我們一行人在到峨眉的時候就分開了,小飛獨自坐車去樂山,王翊和我們則迴成都去拜會校長,普濟寺的香滅了,不知何時這裏才會再有人來,也或許這裏會逐漸衰敗,但是這並不重要,廟總有消亡的時刻,但菩薩常在。


    迴到墨窮薪的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多了,學校的外麵有障眼法的保護,當我們進了學校之後,才看到熙熙攘攘的學生正走來走去,有穿漢服道袍的,也有穿僧衣的,還有穿西裝馬褂等等。


    墨窮薪停了車,就直帶我們往最高處,校長居住的地方走去,山頂上有一處廣場,墨窮薪介紹說這裏叫破夜廣場,廣場上立了三尊很大的塑像,正好是三教聖人的塑像,呈三角形矗立在廣場的三個方向。


    孔子手作揖禮,老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釋迦牟尼佛做接引之像,這廣場也是一個大陣,三尊塑像同時也是陣眼,匯聚了一股特殊的力量在中心,好像是在鎮壓著什麽一樣,墨窮薪告訴我,那朱度和另外一個叫許灝的魔王,都是被封在這下麵。


    而江楚居住的別墅要更高一些,在山頂的位置,當我們到達的時候,江楚並不意外,他的麵前有一個茶盤,茶盤裏好像剛剛泡好茶,正好四杯,一杯擺在他自己麵前,另外三杯正放在我們的前方,茶還帶著熱氣,想來剛沏上。


    江楚看到我們來了,笑了笑道:“坐吧,楚寒玉,把你的天書拿出來看看吧。”


    江楚說的我一愣,難道江楚還要搶不成?江楚看出了我在想什麽,也沒說啥,而是不知從哪又拿了兩本書出來,一本精致典雅,另一本看起來有些破破爛爛的,都好《化人》一樣,封麵上寫著兩個古篆字,那本有些破爛的是《承天》,另一本精致的是《載地》


    我才明白原來江楚是要我把《化人》擺出來,我把化人也放到那兩本天書的中間,忽然間,這三本天書的周邊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氣,匯聚在一起,交融在一起,在那氣中好像生出種種造化和流變,仿佛一個世界一般。


    江楚見了,笑道:“不賴不賴,這是這三本天書誕生以來,第一次匯聚,所謂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如此才是圓滿之道。”


    說完,江楚又抬起頭來看向我道:“楚寒玉,或許將來你會是這個世上第一個學全這三本天書的人,那時的你,或許會成為三教之祖那樣的大聖人,開宗立教,普渡眾生。”


    我撿起《化人》收迴懷中搖了搖頭道:“江校長,如果《化人》不是錢歸易的話,我在解除了身上的陰氣之厄之後,我就會把它送給你,如果有興趣去成為這種聖人,江校長你會更合適,但現在我卻不想把它交給你,我也不想去成為什麽聖人,反正江校長你也是快成仙之人,壽命八萬大劫,我最多也就活個百年,等我死了,您再拿走這天書吧。”


    江楚聽了,抿了口茶笑道:“我理解你的想法,就像我至今不能放下一切成仙而去一樣,有些事明白了,卻依舊會執著,我也沒想你把《化人》交給我,你得到了它的承認,我得到也沒有用,這世間再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得到那本天書,妥善保管吧,你未必就再也見不到錢歸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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